迟泽立刻阻止:“这,审讯还在继续,凌睿科长怎能离开?”
“男人们都很喜欢这种事吧,二位是不是想亲自上阵?”凌睿目光如刀,屋子里传出的声音让她的身体仿佛被灌注了冰水,将她的灵魂和四肢全都冻结起来,如置身于千年极寒的深海之下。
迟泽瞪着眼珠子,疯子般的吼叫:“他们不是拥有崇高的理想嘛,还有那什么,纯洁的革命情操吧,就让我们看看她如何崇高,如何纯洁?哈——被我们大日本帝国的男人占有,也是一种荣耀!”
小明智秀眯着长眼,饶有兴致的笑着。
刑房里发出一阵阵惊叫惨呼,还有污秽丑陋的大笑,凌睿强忍着,身子从深海里挣扎出来,又被放置在火山上炙烤,被锋利的刀刃割裂着每一根神经,整个人像是被放置在刀尖上压榨,伤筋痛骨般的疼痛着。
小明智秀在笑,“凌睿科长不舒服的话,可以回避一下。”
凌睿的手指猛地攥紧,又松开,指尖剧烈的颤栗着,火烧火燎的嗓子里发出一句冷冷的声音:“这是审讯室,两位想看戏还是另找地方吧!”
迟泽一阵错愕,“这是……”
小明看到凌睿别在腰带上的手枪,散发着不祥的气息。他眯了眯眼睛,笑道:“明白了,你不过在吓唬俞小姐吧。”
她如刀的眼神告诉他一个字,滚。
小明了然一笑,转身对迟泽说道:“大佐阁下,这里就交给凌睿科长处置好了。有个重要的行动需要您的指示。”
迟泽听二人话中有话,也感觉到气氛不太正常,凌睿杀气腾腾,紧身的皮衣翻开,露出冰冷的手枪。“这,是怎么回事?凌睿何必动气,审讯嘛,当然要用些手段了。”
“请,大佐阁下。”小明颔首。他的表情告诉迟泽,凌睿反常了,最好暂避。
迟泽听着审讯室里发出的声音,吞了口唾沫,意犹未尽的摸了摸光头,“也好,凌睿科长抓紧了,尽快得出有用的信息吧。”
“当然。”凌睿死死的瞪着地面,背脊一片冰凉。
三个日本兵□着上身,像是布满獠牙的野兽,张牙舞爪的走向俞瑜——俞瑜再镇定,也被这种无耻下流的行径吓得仓惶躲避,一边退避,一边抗拒,可惜体能严重受损的她此时虚弱不堪,没多久就被扯烂了衣服。她惊叫起来,奋力反抗着,但她的反抗引起日本兵更疯狂的举动,纷纷伸出魔掌朝她扑去,宛如恶鬼怪兽,恨不得将她撕碎剥开,吞没干净。
雪白的肌肤很快就呈露在男人的面前,一道道抓痕布满衣衫褴褛的身体,更刺激着雄性荷尔蒙的兴奋,变成更加丑陋可怖的魔鬼,疯狂扭曲的大笑着。
她绝望了,无力的倒在地上。四五个日本男人互相看了看,解开了唯一的遮蔽——
血和泪混合着,她堕入深渊般的嘶叫起来,“凌……睿……为什么,你要如此对我?!”你可以杀了我,千刀万剐也随你,但,你不能侮辱我,以这种残酷的方式。
凌乱的头发遮挡了脸,她惨笑着,一滴泪没入了阴影里,用尽残存的一丝力气,狠狠的咬了下去,血色蔓延在嘴角。
与此同时,那道深蓝色的人影猛的冲了进来,杀气足可以毁天灭地,砰砰砰一阵枪响,打死了惊恐莫名的日本兵。
第 50 章
满眼血腥,几个赤身裸体的男人死状狰狞,地上散落着碎片般的衣料,她蜷缩在那儿,褴褛的衣服裹不住莹白如雪的肌肤,道道伤痕。她的脸被乱发遮住,动也不动,让人担心还有没有呼吸。
凌睿喉头一紧,脚步如灌满了铅。还是走过去,将她抱起,理了理她的头发,发丝柔软,露出干净的绝望的脸孔,唇角血色触目,泪从深陷的眼窝滴落。凌睿抬起颤抖的手指帮她拭去,可,越拭越多,弄得凌睿心中裂痛。
“俞——”她叫不出她的名字。你知道吗,所有凌/辱你的痛,同样的,施虐在我身上。
破碎的神智从遥远的空间一点一点凝聚,缓缓睁开眼,茫然地,聚焦在她悲戚万状的脸。俞瑜缓缓闭了眼,喉咙微微动了动,和身体大部分器官一样,失去知觉。只有大脑,残酷地记着这张面孔。
“我不会让你死,不会。”
凌睿抱起了她,冲了出去。门口的芥川和山田瞠目结舌,那毁灭性的杀气迫使他们不得不让开道,让她离开。
二人立刻冲进刑房,看到现场,“这,这太可怕了,凌睿科长……杀这么多人……”
枪枪击中士兵的眼珠,脑壳破裂开,红白流了一地,实在太恐怖了!山田呕吐起来。
即便芥川这个杀人狂也抹了抹大汗,“跟大佐汇报吧!”
痛,难以忍受的痛,仿佛肌肤连着骨头被生生搅碎到血肉模糊一样……俞瑜恍惚的清醒着,视线最终落到那张动容的脸上,那一眼无悲无喜,仿佛陌路。
在这个生存大于一切的世界,在这个野兽横行满目疮痍的世界,爱情过于渺小。一个在刀尖上行走的间谍,爱情,连幻想都是奢侈。可为何,早已明白的道理,一次又一次的被爱情陷阱吞噬。她闭上眼,深藏在骨髓中的痛楚,缠绵如丝,却一点点夺去了肺中的空隙,无法呼吸。
外面是清晨,万物都沉浸在一种刚睡醒时暖融融的状态里。粉色的窗帘被柔风吹摆,阳台上的花儿娇艳欲滴,香风盈满受伤的心灵,不用看,也能感到阳光缤纷地晕开在那一朵朵粉白的康乃馨上。
凌睿深深凝视她,幽蓝色的眸子既痛苦又怜惜,俯身去亲吻她的眼角,想吻去睡梦中残留的泪迹,可触及,却是一片冰凉。她有点不知所措,轻轻抚了抚她垂落在被子上的长发,用毛巾拭去她身上的血痂,一路往下,擦到脚踝处,抚摸着上面一道道淤青,有什么东西掉在上面,激起一片小小的浪花。而,俞瑜宛若没有知觉,仿佛置身于冰川雪谷,无情无心。
凌睿摸索着她不盈一握的纤腰,那上面紫色花纹幽幽闪烁,格外惹眼。她拉过被子盖好了她,硬着头皮去看她,那双眼目光空濛,如幽谷迷蝶,又如万丈高川那一点雪。
“傻瓜,除了我,不许任何人伤害你,包括你自己。”她望着她,更加苍白淡漠的脸,还是这么霸道,全然是命令的口气。
俞瑜抬眼,惨白的面上更加深了一层冷漠。
幸好力气不足,没咬死自己。宁可被折磨,也不妥协,你真的一点不爱我吗?凌睿苦笑。
似乎感应到她的悲观,俞瑜眼角抬了抬,目光总算落到她的脸上,却又异常涣散,不着边际。终于,两行泪缓缓流了下来,透过迷离的泪眼望着她,努力地蜷缩起来。
还不能说话,喉头一动,牵扯舌部的伤口,剧痛。
她默默转过身去,站在死亡的悬崖,忽然明白了。自己早已卷入险象环生的漩涡中,被冲到哪里,就只能乖乖的呆在哪里,完全没有反抗的余地。
她不明白她为什么这样对自己,曾经,她对她那么霸道,那么强势,那么热烈的爱让她冰冷寂寞的世界开始涟漪,有了生气,从心底,她并不讨厌她,甚至,动情在不知不觉。
可是,她对她的不是爱,是欲望的宣泄,只要需要,任其索取,任其毁灭。
“喝点东西。”伸过来的汤匙。
俞瑜动也不动,好像绝食。凌睿端起碗一饮而尽,然后对准她的唇,印了上去,将口里的滋补汤一点点渡过她。细腻的肌肤,似乎可见细流顺着她纤长玉白的脖子涓涓而下。
凌睿忙碌一阵,刚有点安慰。却听一阵剧咳,她将嗓子里的汤全给吐了出来,混合着血丝。
她冰冷的眼神告诉她:不用对我这么好,越好,便会越狠。
这三天,她根本没进食,只靠药水维持生命。无论用什么方式喂她,都被她一阵呛咳吐得一干二净。舌根的伤并不要紧,她这样做,便是消极的等待着生命的完结。
她不做叛徒,再残酷的刑法不过如此。现在她剩下的,不过一口气而已,谁想要谁拿去好了。
护士急忙进来打扫,又跟凌睿道歉。凌睿好脾气的笑笑,脱下弄脏的衣服,打发了护士。
俞瑜疲倦的只想睡去。
“雪怀出事了,”凌睿低低叹了口气,“小明智秀早就盯着贺文重的司令部,雪怀那么冒失,早就是他的目标了。你知道他的身份吧?”
俞瑜指尖一动,咽了下喉咙。
你们所谓的秘密工作,心知肚明的不止我,小明智秀的手段你们已经领教过了,为何一再中计?
“我母亲就要来了,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交代?”
凌睿抬手抚了抚她苍白透明的脸颊,而她依然迷茫恍惚的样子,除了缓缓地眨了下眼,没什么其他反应,似乎根本不认识她,甚至没感觉到她的存在。
凌睿觉得很烦,自己的冲动肯定要付出代价。松尾还没找她,奇怪的是,迟泽也没派人来抓她,连小明也稳如泰山呢。
突然地,低不可闻,沙哑的声音缓缓吐出,清清淡淡:“请……出去。”泪,带着冰冷的亮光,滑落。让凌睿无法坚持。
“不想见我么?”
俞瑜摇摇头,又看了她一眼,终究别过头去。几天来,她的梦境里,尽是荒凉无边的坟茔,连月光都变得恐怖凄清,仿佛在嘲笑她不懂得直视绝望的现实:她孤独无助的现实。
“好,我走了。”凌睿帮她抹掉泪,起身离开。
冷清的医院走廊传来一阵十分规律的脚步声,光听这声音,也知道是什么人来了。凌睿冷冷一笑,等着来人。
小明智秀停住,“凌睿科长辛苦了。”
“小明君有何贵干?”凌睿冷笑,“据说你的催眠术有了新的进展,莫非是来做临床试验的 ?”
“也许吧,”小明智秀探了眼露出微光的病房,笑道,“催眠术对于一般人效果并不好,若是用于意志力极强的人身上,便会有突破。可凌睿科长一直守在这里,怕是没什么机会了。”
“哦,”凌睿也笑,“小明君真识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