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气,原本去王婆家的打算,也暂作罢。
扶着床沿慢慢躺□来,阖眼养神,彼时正是午后,暖阳透过窗花格漏下几点斑驳,落在指端、眉间,漫开微微暖意,我方才舒了眉。屋外正有响动,料想是娃娃回来了,撑着椅子慢慢站直了身子,挪开步子向屋外走去。
甫一出屋,却愣住了。
隔壁的苏姑娘彼时正笑吟吟的挽着娃娃的手臂说笑着什么,苏丫头年岁不大,仍是少女的略带稚气眉眼,嗔笑之间皆是满满的灵气。娃娃一袭月白衣袍,衣袂迎风稍卷,正侧着脸对那苏姑娘笑。
那姑娘矮一些,踮着脚尖抬手为娃娃捋了鬓角一缕散开的碎发。
多好看美满的画面。
苏姑娘名唤苏绿,姿色在我们所居一带颇有些名气,是我们暂时盘下这间房子主人的女儿。爱笑喜动,活泼伶俐,不知是看娃娃生得好还是怎么的,格外爱往我们这屋里窜些。每每我认真的打点好了饭菜,她便按时赶来,将我养肥娃娃之用的饭菜吃了许多,我虽不好赶她走,却常常也不给她好脸色看,娃娃也因此事说过我几句不是。
娃娃喜好对弈,我不通那个,但苏绿却是位棋场高手。
棋逢对手,难免耗费些时间。
我时间已不多,有点心疼这许多时光,却也只能守在娃娃身旁眼巴巴看着我瞧不大明白的黑子石子面前发愣。我心道,娃娃喜欢,也没什么不好。只是那苏绿姑娘似是不大有眼色,每日都爱趁着我向王婆讨教厨艺的当口儿跑来黏着娃娃,我虽不是什么大度的人,但毕竟自幼生在将军府,也并不小气。她这样的殷勤我只当做淡淡云烟浮在我眼前,虽模糊一团的横在面前,却也拦不住我做事。
只是未曾想到,往日的大度竟让她得寸进尺至如斯。
若是往日的我,想来是会十分委屈,想来会是十分难过。但如今的我毕竟是个无所畏惧的将死之人,我只知这一段时间安娃娃只能是我的人,若有人想要染指,便是使手腕这般的事,我并不是不可能。不,是杀人这样的人,我并不是做不出来。
弯了眉眼慢慢迎上前去,正停在娃娃面前三两步之遥处。
她问:“你今日回来的竟这样早?”
我含笑颌首,目光自她身上转到那苏绿姑娘身上笑道:“松手罢。”
如此简洁明了,她自然听得懂的。
她仍不松手,我再懒懒转眸看向娃娃,她即刻将那苏绿姑娘的手轻推开去。我倒未曾细瞧娃娃的动作,只是目光仍停在那苏绿姑娘脸上,这样年轻轻的,嫩的似能一把掐出水来,也能和娃娃谈谈情史?虽说能下下棋,也能为娃娃解解闷,本来是挺好的。
只是我拿命换来的时间,凭什么要赠了旁人?
侧了头端了一脸甜腻笑意望住娃娃,软下声线:“我同苏绿很有眼缘,要同她说几句话,你先进屋吃一盏茶,好不好?”
她几时见过我这般模样,惹得她扑哧一笑,抬指在我额间轻轻一戳,提着打买来的糕点小盒,点了点头进屋去了。栽满花木的院中,也只剩下了我与苏绿两人。我望着她换了淡淡笑意,她脸色却不如方才笑得春风满面,失了一份得意色,花颜倒少了娇媚。
只与我道:“我同安姐姐说话说得好好的,你不给我摆好脸子我都并不在意,你又来扰我们作甚么?”说着仰头瞧着我,眉间又浮上一抹得意之色:“不是瞧着安姐姐与我那样亲昵眼馋了罢,倒也是的,如你这般中人之姿之辈,是会艳羡生得好看的人。”
我什么姿容自己清楚,堪堪清秀,称为中人之姿也倒无所谓。
便笑着抬了手,为她理一理碎发,见她要躲,却一把捉住她小巧下颚。力道之劲,下了我能尽的所有力,蓄长却不涂蔻丹的指甲抵在她颈子一处青青血管上,慢条斯理的轻划一下。
“哦?”
我挑眉一笑,所谓亲昵,便是肌肤相贴赤诚相待我也同娃娃做过,纵然闺房之乐不宜外扬,可见她却端得一副无知模样,招人发笑,也忍不住教育一番:“我艳羡你好看是么?”眸间仿佛掠过寒意,迎着阳光,稍稍亮了些。
我虽端不来什么太大架势,唬住这小姑娘的能耐倒是有。指甲便一路向上滑,又停在她柔嫩脸蛋之上。或是我因病着,指尖寒得可以,又或是端了点气势,她竟吓得有些瑟瑟,也不躲我。我前倾了身慢慢凑近她跟前,停她耳侧,向她耳垂闲闲吐一口凉气再正身,指尖还抵着她脸,力道约莫重了,依稀划出一道红痕。
我瞧着白底红道的甚是好瞧,索性再添了一道。
“若是毁了这姣好面容呢,你道,我还羡慕么?”
她白着脸怒道:“你敢!”
我跟着嗤嗤一笑:“你爹娘去了洛阳,约莫一两月回不来,你那几个下人丫鬟的又左不过吃闲饭的主儿。我若欢喜了——”抬手指了花园一处,那栽着几丛艳花,慢慢道:“将那一品红磨碎了添进你碗里,杯里,筷尖上,你只消沾上一些,便会突生红疹,模样丑陋,最是有趣的是,不出几日你便会死了。”
“又或者呢——”我抬手再指了另外一处,半人高的一簇黄花烂漫绽放。我再笑:“引一些黄花杜鹃泡了水给你喝,不出个把时辰你便会暴毙,瞧不出什么死因的,空看着突然罢了。”
她冷汗细细的冒出来,脸色白的不太自然。
“又或,那一株——”我这一次并不指,直接拿了眼光去看,那有些萎靡的夹竹桃迎着阳光颇有些无精打采的样子:“夹竹桃根磨碎了,食之时长日久,也是会虚弱而亡,苏妹子,你来猜猜,你往日来我这儿用饭之时,我给你喂了点不曾?”
我话调透着闲适,慢吞吞话毕,见她竟被吓得出了点泪花,抬手为她抹干净。
“你还来是不来?”话调突然一冷,低沉一点:“亦或者,滚是不滚?”
她花容失色,纪如吟曾道我不是惜花之人,看来正是了。
拍拍她脸,软软露了一丝甜笑:“乖,莫要总缠着我的人,别得哪一日死不瞑目。”
她似颇不甘心的将我一望,望了望娃娃所在的方向,还不肯走,我懒懒一笑。
又道:“你的确没吃过夹竹桃,只是你需得知道,你只要踏入这个院子,便要处处谨慎,因为所谓毒药,哪里都可以投放,防不胜防,你这样的美人死了可惜得很。当然,你若不信也可,我倒是不介意示范给你瞧看,譬如我还可以——”
话未完,她已经没了踪影,我叹到底是个半大的孩子,虽是大胆,还不是吓得颤颤的跑了。
我含笑目送她离去,慢慢踱步进了屋。
娃娃正坐在案几前品茗,见我进来了,为我续上一杯茶,才开口:
“你吓她作甚么?”
我抬手接过茶杯慢慢呷一口润嗓子,拿捏脸色沉声道:“不吓她,她都要亲上你了。”将手中茶杯放回案几上,我站起身来,步至娃娃身前停下来,凑得极近地为她理碎发,一边道:“她竟这样动你……”
话未毕,便觉得腰上被什么劲道拢过去,她低低一笑:“醋了?”
唇角被轻轻舔了一舔,她桃花眼含着温存,眉梢跃上笑意,又与我道:“我与她能这样?”
舌尖细滑,已软软的探入了口中,她吐字含糊:“能这样?”
我老脸一红,也吐字含糊道:“不吧?”
她还不松口,我看着屋外阳光普照,有些害羞,欲迎还拒。
光天化日之下,我还是忸怩的头一次,但这种事情,都是做一次少一次,难得她来兴致。离了微启朱唇,我附在她耳边慢慢啄她耳垂,舌尖稍露描她耳廓,清晰察觉到她身子一颤,才探了手去给她解衣带,动作干净利落,指尖在她颈下慢慢游走。正打算再下一步动作,眼前一亮,忽就笑起来,目光停在娃娃肚兜之上再挪不开眼。
那上面绣着桃花朵朵开。
此等旖旎温吞之事顿时有了许多颜色,我惯了她素衣合身的妥帖模样,彼时一看她身着桃色便愈发兴起,桃花几枝并不是十分俗艳颜色,衬着她玉白的面容反倒格外惹人心痒。
她方才占尽上风,彼时才两颊晕开一抹淡红,犹豫半天才低声问道:“好……好瞧么?”大抵口干舌燥,嗓音带些微沙哑,听了勾人至极。
指尖滑下,我刻意使着似落非落的轻轻力道,慢慢撩拨抚过,一路摧枯拉朽之势带起火种。屋中清寂,依稀只有细碎低吟。我挑眉一边赏着春光乍泄,半侧了身伏在她身侧,一双腿搭在她腿上,她似要开口说些什么,我便伸手拦了:“嘘,别说话,我今儿想好好瞧瞧你。”
她身材其实修长,骨肉匀称,每一段骨,每一寸肌,都犹如温润玉石仔细雕琢而出,目光留恋她身上,似怎么也看不够,一月之后,便再没有这样的软香如玉。
阖眼轻轻一吻,咽下口中苦涩味道。指尖轻点慢钻,研磨于花雾之间。
水泽泅染,声声低吟。
我俱是一一记下,倒不为的什么,只是想记着自己也曾这样真切的拥有她。
多少年的求而不得只为这短短几月的相守相伴,此后碧落黄泉,两不相见,这几日患得患失也并不是没有理由。只是这一刻我恍然觉得行乐需及时,本该明日的伤悲,也不必再来搅了今日的欢愉。
譬如彼时彼刻,她在我在,也就很好。
作者有话要说:肉沫子
☆、三十六
江南也是一片热闹的地方,水光明媚,娃娃实在太能招桃花,我不知该怎么说好。彼时我坐在茶馆里便远远立着看见那扇铺小贩眼光不老实留恋在娃娃身上,来回流转,她似因被对方这样盯着难受,蹙眉将手中的扇坠放下去,准备放下。小贩便伸了胳膊触到娃娃的手。忍无可忍,我放下喝了一半的茶起身准备赏那小贩一巴掌,无奈被茶馆店主拉住。
店主眯眼打量我一圈,哼一声道:“想白喝茶,就是姑娘的不该了。”
我正急着,怀里踹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