荀人启示- 第35部分

　　“你在逃避正面回答，荀誉，方老师个人发展和抛弃学生这两件事没有必然的联系吧？不要想用这种近乎回答正义的措辞搪塞我，我要听实话，她离职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我自嘲一笑。

　　“你不是什么都知道么，还来问我？”

　　张苗苗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眼睛，双手牢牢抓住桌子的边缘，像是把我死死的看住。

　　“我想听你亲口说而已，你实在不像是对什么可以倾尽全力的人……方欣为你付出了这么多……而你现在……”

　　张苗苗顿住话语，俯视我垂下的面庞。

　　“没有任何改变……”

　　我的心猛的一颤。

　　我需要改变么？

　　方欣需要我改变么？

　　不可否认，这是我从未想过的问题。

　　如果自怜的想，方欣出国是为了我们以后更好的生活。

　　那么我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是她的精神支柱，又或者是她养活的小白脸？

　　我的脸色一定很糟糕，否则为何张苗苗一副胜利的表情看着我？

　　“荀誉，你想清楚了么？”

　　“你要和她在一起？一辈子？你想过……你们的未来么？”

　　我彻底变了脸色，凉意从脚趾一直渗透到头皮。

　　未来？

　　什么未来？

　　好恐怖的词汇。

　　我是被恋爱冲昏了头脑么？

　　为何这么重要的问题我竟然一次也没有思考过？

　　和方欣在一起的日子，可能是我无意考虑太过复杂的事，所以只顾眼前。

　　但她已经走了这么久，我为何还没有对未来进行思考又或者规划？

　　张苗苗继续看着我，嘴角的笑意很像一种轻蔑的嘲笑。

　　“你从来没想过以后怎么样吧？对么？”

　　“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社会怎么看？家人怎么看？朋友怎么看？”

　　“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谁来洗碗谁来做饭谁来负责交电费？”

　　“如果以后你们在一起了——”

　　“别说了！”

　　我怒视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忍住捂住耳朵的冲动。

　　我眼中充斥着什么完全没有感觉，我只知道我已经没有立场和张苗苗进行摊牌。

　　我的牙齿轻颤，两腮紧紧的绷住，半边脸已经彻底麻木。

　　我真的会和方欣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眼中的疑惑和惊恐不断扩大。

　　张苗苗不理我的动作，嘴中的话语仍旧像毒蛇一样，一字不差的钻进我的耳中。

　　“恋爱和生活不一样的……”

　　“荀誉……”

　　“你确定你的决定吗……”

　　“你确定自己现在不是以一种‘完全听人摆布’的生活态度活下去吗……”

　　“你究竟等了多久呢？”

　　听到这句话后，我终于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低吼。

　　张苗苗继续微笑的望着我，悲天悯人的语气更是让我的防线彻底垮掉。

　　“你终究也只是个等大人回家的小孩子而已……”

　　张苗苗说完这句话，便起身，缓缓的走回卧室，关上房门。

　　我瘫坐在椅子上，眼中没有任何焦距。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空里没有太阳，总是黑夜，但并不暗，因为有东西代替了太阳。虽然没有太阳那么明亮，但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凭借着这份光，我便能把黑夜当成白天。我从来就没有太阳，所以不怕失去。

　　——以上、唐泽雪穗

　　

　　

49、第　49　章　。。。

　　

　　我已经无心思索张苗苗和司徒杨的事情。

　　我的思想转念进入一个奇怪的领域。

　　我把它名之为没有方欣的话，我该怎么活。

　　可是我悲哀的发现，我不知道如何扩充它，也就是说，张苗苗说的很对，如果没有方欣，我现在也只是具行尸走肉。

　　追溯本源，为什么会这样呢？

　　是方欣太完美？根本不用我去做什么？

　　她又希望我怎么样呢？

　　我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已经找不到最初的方向。

　　手里攥着方欣送我的小刀，慢慢用体温将它温热，最起码……我还可以抱着取暖啊，有的时候，我会如此自嘲的思索。

　　张苗苗的行李摆在客厅。

　　这是我一觉醒来的结果。

　　茫然的看了下桌上的日历，的确已经到了她和司徒杨比翼双飞的时候。

　　我坐在沙发上，突然想到方欣飞走之时的那天，我也是坐在这里，等她的行李新鲜出炉。

　　为何我总是被抛弃的那一个？

　　难道是因为我不会买飞机票？

　　张苗苗很快从卫生间出来，一身黑色的紧身衣，窈窕的身材被完美的衬托，如同一朵黑色的玫瑰。

　　我后移身子，双手撑着沙发看着她。

　　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我却一脸微笑。

　　“学姐，我送你去机场。”

　　张苗苗闻言一怔，但随即又像是明白什么。

　　“荀誉，你真的很顽强，顽强到心不在焉。”

　　我耸了耸肩膀。

　　“不是我心不在焉，是我不擅长想事情。”

　　“什么意思？”

　　“怎么说呢……可能是我天生乐观？事情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纠结，反正迟早也会发生。”

　　“这就是你的拿手好戏，不闻不问，然后自己袖手旁观，一切听别人摆布。”

　　“没错，现阶段我的确如此，而且……我也不想改变什么。”

　　“方欣一定也是看准了我这一点，所以她才放心出国。”

　　“因为她知道，我绝对不会改变什么，因为我就是这样的人……”

　　开车将张苗苗送到机场，帮她提了行礼，进入大厅。

　　第三次来这里，和以往两次的心情完全不一样。

　　那时我就在想，看来我和这家飞机场比较犯冲，否则它为何总让我经历感情的大起大落？

　　张苗苗办好手续，我去托运行李，一边排队一边搜寻司徒杨的身影，如果知道张苗苗来找她的话，一定非常高兴吧？

　　其实我并不是如张苗苗所说，对她的话完全没有产生影响。

　　而且，我觉得心中的一角磐石已经被悄悄的撼动。

　　被我堆起的根基虽然不到摇摇欲坠的程度，但是已经不再像以前一样坚如磐石。

　　如果有人在推我一把，我想后果一定是不堪设想。

　　我、是绝对不会让人看见流血的伤口，留下的，只能是平静如澜的镜面。

　　司徒杨拖着行李进场的刹那，我们三人卷进了一个奇异的气场。

　　司徒杨古怪的看了我们一眼，然后苦笑一下，朝我们走来。

　　“你办好手续了？”

　　张苗苗不假思索的答，“是。”

　　我疑惑的瞟了司徒杨一眼，她从包里摸出两张飞机票。

　　有什么东西迅速钻进了我的脑子，以致我的眼睛重新直视张苗苗。

　　司徒杨也定定的看着张苗苗，突然冲我笑道。

　　“小誉儿，愿不愿意陪姐姐坐飞机玩玩？”

　　一瞬间，我的心沉到了谷底。

　　张苗苗不是来和司徒杨比翼双飞、

　　她们是劳燕分飞。

　　“司徒。”张苗苗轻唤了一声。

　　司徒杨连忙扬起胳膊。

　　“什么都不必说，我懂的。”司徒杨扬起微笑，猫咪似的眼睛微微上扬。

　　“我们还可能做同事吧？”

　　“当然。”

　　“那就到时候见了。”

　　“嗯。”

　　我看着她们两人，感觉自己像个怪物一样。

　　我没有自责感，因为我的原因，原本应该是青梅竹马的两人仍旧各安天命。

　　我没有愧疚感，到目前为止，我竟然还没有对张苗苗说出我和方欣的关系，虽然这层关系她早就可能已经察觉，但是亲口说出和被人知道，相差了不仅十万八千里。

　　我没有想补救的念头，例如试图说服张苗苗投向司徒杨的怀抱。

　　完全一副事不关己，很镇静的维持着自己脸上的表情。

　　我真的是只怪物，

　　广播里传来悠扬的女声，我注意到提及的飞机的终点，上海。

　　张苗苗又深深的凝视了司徒杨，然后把目光投向我。

　　“荀誉。”

　　“学姐有何指教？”

　　“你这样撑是不行的……早晚有一天，你会垮掉，完完全全的垮掉。”

　　“当然。”我微笑着打哈哈。

　　“我本来就不是什么坚强的人，学姐保重。”

　　“荀誉。”

　　“还有事？”

　　“我好恨你。”

　　“我好恨你微笑的表情，让我有上前撕烂的冲动。”

　　与凶狠的语气不同，张苗苗冲我嫣然一笑，然后潇洒的转身，很快便消失在我和司徒杨的视线中。

　　我朝司徒杨问道。

　　“我笑的很难看吗？”

　　司徒杨玩味的看着我，并没有因张苗苗的离开黯然神伤。

　　“不难看，但是从你的笑容里，我已经完全看不出有任何笑意。”

　　掩饰般的，我放声大笑。

　　司徒杨办好手续后，我俩仍在大厅闲聊。

　　“怎么样，你飞哪里？”

　　“北京。”

　　“首都啊，去了之后有什么打算？”

　　“一边读研一边工作积累经验吧。”司徒杨点着下巴说道，眼中溢满暖暖的憧憬。

　　“学姐，有梦想真好啊。”

　　司徒杨像是没听到我的话，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那苗苗学姐呢，你准备怎么样？”

　　司徒杨坦白道：“不清楚……本来我们决定考的是同一所大学的研……可是后来……罢了，好汉不提当年勇，反正我相信，总有会见面的一天。”

　　“学姐，你不怕等待吗？”

　　“怕啊，不过我不会等很久，如果等的不耐烦了或者活不下去了，我就飞去投靠她，她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我跟着她一起笑，然后如同自语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