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明明没有什么表情,但是却像带着笑,因为他的眼角微微向下,像两枚月牙。他的声音悦耳,却像来自于地狱的魔音。
直到喉咙里发出声音,我才发现自己的声带都在颤抖,“怎么是你?”
玄武这次是真的笑了,因为他略显倔强的嘴角已经微微扬起,“怎么不能是我?”
“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哪里都能遇到你?我明明……我明明……”我想说我明明已经死了,可是现在说这个话显然不合时宜,但是这话却让我立即就想到了冯书桥,他呢?他在哪里?他是不是还在那个山洞?他是不是已经被坍塌的山洞压成肉泥,永世不得翻身?孤独的魂魄在那里游游荡荡,等待着我去救他?
想到这里,眼泪不自觉的就从眼角顺着脸颊流下。
玄武看到我的眼泪,皱起眉头,也不再做声,而是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块手帕,轻轻替我擦去眼泪,动作仔细而轻柔,那手帕绵柔而带着淡淡的香气,不是那种令人作呕的浓烈的香气,也不是gay用的那种娘里娘气的香水味,就是一股好闻的味道,好像是从玄武的身上带下来的一样。
我微微侧过头,心里有些抗拒玄武这种不明来由的示好。
玄武却视若无睹,直到将我两颊擦净,才将手帕重新对折,毫不嫌弃的又塞回了口袋。可是他的样子看起来明明是爱干净到已经有洁癖的那种人啊!
“你很伤心,要不要把让你伤心的事情告诉我呢?我只做一个树洞,不过心,听完就忘掉,好不好?”玄武坐到床头的一把老虎椅上,拇指与食指轻轻对搓,那好像是他一个不经意的小动作,看起来让这个阴沉的男人一瞬间有了些童趣。
我闭上眼睛,表示自己不想说话。
玄武便也识趣的不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坐着。他安静的好像脸呼吸声都没有,但是我依旧非常心烦意乱,良久,才说了一声,“我想休息,请你出去。”
可是等我翻过身一看,那张老虎椅上已经空空如也,一丝痕迹未留,仿佛玄武从未来过。这也太不可思议!他简直就是这么悄无声息的出去的!
这让我甚至怀疑,他刚才是否也压根没有出现过,一切都是我的梦境。
但是再一看床头,那方手帕却整整齐齐的叠好放着。散发着淡淡的若有似无的气味,提醒着我这里有一个可怕的人来过。
我翻身坐了起来,往四周打量起来,却发现这是一个没有窗户的房间,房内的风格是欧式宫廷风格,很豪华也很温馨。我身上的被褥温暖却不失轻盈,一摸,是天鹅绒的质地。
我清清楚楚的记得,玄武在太平路四十四号的住处,是彻头彻尾的中式风格,和这里天差地别,因此我断定这里不是太平路四十四号。
而我,又是怎么到这里来的呢?
我明明是蜷缩在大箱子随波漂荡,现在却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玄武的精心设计?我真的分辨不了。
我只知道,我现在想离开这里,肯定没有那么容易。
我一个人躺了大概两三个小时,一阵轻轻的敲门声响起。我应了一声,走进来一个中年妇人,端着一个精致的托盘,盘子里是一杯香醇的咖啡,一小碟现烤好的蛋糕。
我确实饿了,饿得没有抵抗这个托盘的骨气。坐起来就把那块蛋糕狼吞虎咽了,端着咖啡品味的时候,我猛地想起什么,朝那妇人一看,果见她眼白发灰,眼仁吊起,面无表情。
皮尸。
冯书桥跟我说过。
所有的佣人都是皮尸。看来玄武真的是炼尸的高手。
想到身边站着一具尸体,纵使它干干净净,麻麻利利,我还是倒尽了胃口,把咖啡杯往盘子里一放,对那皮尸道,“出去。”
皮尸机械的端起盘子,转身离去。而她出去后,却并没有带上门,因为有个人走了进来。
我目光轻轻一扫,是玄武。
他已经换了一身衣裳,是有些复古的那种西装套装,但是没有穿外套,看样子,倒和冯书桥遗像上的打扮有些相似。头发梳的一丝不乱,两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很慢很慢向我走过来。
他的脚步慢的几乎让我有些惊讶,再仔细看,那缓慢中似乎还有一些吃力。
我不禁奇怪,这样一个人,还能走不好路?
第七十九章重逢
但是玄武那个样子,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似乎一脚深,一脚浅。
上一次在太平路四十四号见到他的时候,他走在我身边,我也感觉到他走路很慢。但是因为当时离的很近。并不好意思细看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他只是故意走得慢而已。现在迎面却能看的清清楚楚,他腿上好像有点问题,我想着他也许是腿上受伤了,因此行动不便。
待他走到我身边,我看到他掏出另一块干净的帕子,在额头上抹了抹,我从下往上了看了看。看到他的鼻头上也有些亮晶晶的细密的汗珠。走这么一小段路,竟然耗费这么多体力。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不禁问道,“玄先生的腿……受伤了?”
玄武淡淡一笑,“老毛病了,不碍事。罗小姐有没有觉得好一些?方才的饮食可还合胃口?”
他越周到,我越觉得浑身不自在,含糊的点了点头,“玄武先生是怎么找到我的?”
玄武还是那副不温不火的样子,“一个摆渡人经过一片水域的时候,发现了水上漂着两个大箱子,觉得奇怪,就捞了上来,发现这两口箱子里。躺着三个人,有一个,就是你,你说,算是奇闻不算?”
“吴阳阳和秦萱也在这里?!”
“来者都是客,这有什么好骗你的。”玄武忍不住笑了笑。
我咕噜一声从床上坐起,却发现身上只穿着一件真丝睡衣,还是吊带的!因为起的太猛。吊带从肩膀滑下,让我半个肩膀都裸露在外,就连胸口酥肉,也是若隐若现,我尴尬的满脸通红,立即拉扯着天鹅绒的被子遮挡住,玄武看到,哑然失笑。
“我的衣服是谁换的?!”我不客气的直接问道。
这下玄武的脸居然也有些泛红,他低声道,“是佣人换的,你不必多心。”
我总算松下一口气,这玄武,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好色之人嘛。
“我要起床,总不能就穿这个吧,我自己的衣服呢?”我对着玄武问道。
玄武拍拍手,那个皮尸佣人又托了个盘子走了进来,盘子里是几件干净的新衣服,白色的羊绒大衣,鹅黄色的衬衫,下面是黑色的毛料裙子,还有一双白靴子。
玄武有些迟钝的说道,“你的衣服上都是脏污,已经洗不出来了,而且还被火燎出来好多小洞,我想……女孩子家总是爱美,就自作主张给你买了一身新衣。是按照前几次见你时候的打扮去买的,我记得……唔,你好像喜欢穿白鞋子。”
玄武这些话说的怪怪的,让我都不好意思起来,我看着那些衣服,倒是确实符合我的品位,便也不再拒绝,“你出去,我换一下衣服。”
突然又想到他的腿不方便,看到旁边还有一道门,那是卫生间,便道,“算了,我自己去卫生间换吧。”
玄武点点头,一副随我便的表情。
我抱着衣裳,从床上爬下来,蹬着一双拖鞋往卫生间走去,可是这一小段路对我来说也是煎熬,因为我没想到身上的真丝睡衣这样短!几乎要到大腿上了,玄武虽然是个漂亮人,但是毕竟是个男人,在一个陌生男人面前穿得这样暴露,我还是很不习惯。
好容易挨到了卫生间里,我连忙把门关上,迅速的将衣服换上,没想到衣履的尺码竟然都很合适,这是我没想到的。
走出来卫生间的时候,玄武饶有兴味的打量着我,好像在看着自己捏就的一个泥人似的,满是欣赏的意味,我被他看的不自在,连忙转身往外走,他这才开口喊道,“罗小姐,你等等我,我怕你出去会迷路。”
我一愣,心里不免笑他自大,不过是一所房子罢了,又是城堡又不是皇宫,我还能迷路?这不是笑话吗?
但是主人家既然开口,我也只好立住等他,他走路还是和来时一样慢吞吞,好像步步都用尽了浑身的力气。看着他这样,想到刚开始的时候,他居然为了不打扰我休息,悄无声息的出去了,那得花上多少时间和力气啊?
但是无利不起早,没人会无缘无故的对别人好,他这样做,一定是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我明白这个道理。役叉丸扛。
等他走到我身边,大概已经是一分钟之后,他虽然走得慢,但是依旧很有风度的走到前面为我开门,打开门的那一瞬间,我就明白他说怕我出门迷路并不是在吹牛了。
房门外正对着四条通道,每一条都曲折环绕,不知道通向哪里,过道两边,隔上十米二十米的就会有一扇门,有点像很高级的酒店。但是这里有皮尸,玄武是不可能把皮尸带到酒店的,那这里就不是酒店。
如此,我便想不出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了,玄武的行宫?
他没有说话,岔进一条通道,在前面慢吞吞的走着,直到走过了两道门,到第三道门的时候,他对着房门敲了敲,房门很快打开,门口恭恭敬敬的站着一个“佣人”…………皮尸。
我倒抽一口气,看到里面的格局和我住的那间房的格局几乎一样,只是床上躺着秦萱,而一旁的沙发上躺着吴阳阳。
看他俩都昏睡不醒的样子,我忍不住问玄武道,“他们昏迷到现在?”
玄武点了点头,“他们俩抱在一个箱子里,那个箱子带封条,密闭性太好了,两人严重缺氧,要不是及时发现,恐怕已经不行了,因此昏迷的也比你久多了。”
我走到床边,看了看秦萱的脸蛋,确实是憋得通红,那股不正常的潮红,到现在还没有褪尽,跟煤气中毒似的。她紧紧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写满了痛苦。我又看了看吴阳阳,吴阳阳的脸色要比秦萱好些,看样子已经缓过来了。
我对着他的身子摇了摇,“吴阳阳,吴阳阳……”
吴阳阳慢慢的睁开眼睛,一睁眼看到我,“哎呀,你怎么也到地府了啊?”
我一愣,“什么地府?”
“秦萱呢?我和秦萱闷死无疑了,可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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