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房门终于有了响动。王局一面问是谁,一面把门开了一条缝,仅仅是一条门缝,里头的臭气就扑面而来,差点没让我窒息。王局一脸茫然的看着我们,问我们怎么了。没办法,我们只能扯谎,我说看见有可疑人在附近溜达,过来之后就没了,王局当时表现的很紧张,而且我觉得那种紧张不像是装出来的。随便问了几句之后,我和郑小玉知道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于是决定离开。
可我们还没离开房间外的走廊,忽然,王局的房门打开了,王局迅速跑了出来,我们还以为他有什么事,但是却看见他手里拿着卫生纸,进了走廊一侧的厕所。我还笑着说敢情是内急了。但是我一想就觉得不对了,房间里难道没有厕所么,非要跑到外头去上厕所?我不由得看了一眼郑小玉,郑小玉显然也察觉到了情况不对劲。趁着那个什么副局长还没回来,我和郑小玉立刻潜入了他的房间。房间里恶臭弥漫,令人作呕,厕所里更是这样。我算是知道,他到底为什么一定要出来上厕所了,我想连他自己都受不了这个味道了。就在我觉得自己神经过敏,准备和郑小玉一起离开的时候。忽然,我发现了另外一件奇怪的事情。
我看见,王局的床上,被单上,有好几片黑色的印记,就像是墨汁倒上去了一般,印记是新的,还有些湿润粘稠,而附近根本没有类似墨水的东西。
我不由得走上去,我发现,越是靠近那墨黑的粘稠液体,我就越觉得恶心,那股臭味似乎就越来越浓烈。郑小玉确信的说着分明是尸臭。如果不是尸体发出味道,那也可能是活人的身体已经开始腐败了,否则绝对不会臭到这个地步。而且,床上的黑色印记很可能就是尸体腐烂的时候身上流下来的分泌物。我当时就说:这么说,王局已经死了?
郑小玉说还不敢确定。
而就在这个时候,我又看见一样东西,王局的被子里,有个玩意儿正在探头探脑的,仔细一看,那绝对是一条蚰蜒无疑。蚰蜒这种身居阴暗潮湿环境里的生物,居然出现在被子里?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一把抓起那被单奋力一抖。顿时,我跑都还来不及,就眼睁睁的看见十几甚至几十只的蚰蜒从床单里被抖落出来,在床上翻滚,爬行。
我头皮一阵阵的发麻,郑小玉这回似乎也有些担心了,拉着我要我赶紧走,我们刚转过头来,却看见了走进来的王局。我以为王局这个时候要开口质问我们了。谁知道,他根本没有。他抬起手指着我,接着,张开了嘴,我等待他问问题,可他却只是发出一阵阵的喉音。
这个时候,我才发现,他被虫子钻了的半边脸都肿了,似乎中了很重的毒似的。同时,那原本留血的几个小点,现在却像是三个并排的洞口,洞口至少有指甲盖那么大。洞口里,不断有黑水冒出来,不一会儿就糊住了他的嘴,还落在了衣领上。
我顿觉不妙。
后头是一床的蚰蜒,前头是一个脸上开始迅速腐烂的人。
王局似乎还不甘心,他明明要死了,求生的本能,却似乎还要他做点什么。他刚才颤抖垂下的手再次抬起来,伸手指着我,我发现,他的手背也出现了大大小小的洞口,有的洞口里,开始有虫子在往外钻。他们掉落在地上,翻滚,互相撕咬起来。终于,王局发出了一声低吼,可是只发出了短短的一阵,就开始咳嗽起来,他显示咳血,而后咳出来一股股的黑水,黑水里也是虫子。再接着,就在我们面前,虫子钻出了他的脸颊、鼻孔、顶出了他的眼球,甚至居然顶破了他的天灵盖。那些虫子就像是一个个细小无比的钻头一般,不断地开采这人的身体。
他终于倒下了,扑倒在我们身前,虫子还在肆无忌惮的往外爬,而且很多虫子出来没多久就死了,互相撕咬而死,地上全都是黑水和鲜血。房间里的臭味越来越浓。
我和郑小玉再也看不下去了,赶紧跑出了房间,来到外头。我觉得我体内已经灌输满了那种恶臭的毒气,外头的新鲜空气居然都让我头昏脑涨。郑小玉没让我走远,而是和我又找了一个可以看到王局所住房间的位置再次隐蔽了起来,她大概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人来帮王局收尸,但事实是一个晚上,根本没有人来。
无奈之下,她终于决定离开了。
同时还报了警。
当天深夜,警车呼啸着进入了这个待开发的风景区,随即他们看到了王局的尸体。我们再次作为目击证人道场的时候,尸体周围的虫子似乎早已经成了一堆堆的灰烬,只有一条虫子爬行的印记,穿过了那一堆虫灰。
王局的尸体还是俯卧着,但是已经更加惨不忍睹。他浑身都是血水和黑水,而且,这样的尸体似乎腐烂的特别快,我可以看见他白森森的骨骼,但更惨的是,那骨骼居然像是也被蛀蚀了,居然也麻麻点点的全是小洞!我想起了刚才那虫子从他天灵盖钻出来的样子,心中不禁一阵阵的发冷。
到底是谁?
第一百二十六章蚰蜒
例行笔录之后,没有人再为难我们,他们应该也知道我们的身份,所以没人多说什么。我和郑小玉只在案发现场呆了一会儿,就离开去找胡寅了。胡寅当时坐在招待所楼下的厅里发呆。默默的抽烟,两眼瞪着前方一动不动的。我走上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他这才反应过来,看着我,说:你们回来了,情况怎么样?
我说你怎么知道出事了。
他说警察都来过一次了,说是王局死得特别惨。
我当时没说话,一个监管林业的干部,就这么死了。而且还是死于那种诡异的状况。
我想,警察最终不会彻底查下去,因为这些刑警主要管理的是阳间的事情。如果这事儿真跟阴间有关的话,那指定应该让李刻过来的。
想到李刻,我心里不禁一颤。
如果李刻真的来了,会是什么光景?
我正沉思着。突然,招待所一楼的门被人直接推开,一个女人风风火火的走了进来,女人穿着浅色风衣,短发,显得非常干练。但是我看见那张清秀却略带几分杀气的脸时,我呆住了。那女的显然也是一愣,接着抽出两张符纸来。
我说:你别乱来,我们可是刘会长派过来的。
那女的收了符纸。冷哼一声,目光略过了我,问我身后这个人是不是就是胡寅。胡寅点了头,她才自我介绍,说:我是阴阳师,樱。
胡寅低着头说他知道,说刘会长已经通知了他有一个圈内阴阳师来,他一猜就肯定是傩教十七君子中的樱。樱没跟他客套,随口问了几句,就转身出现场去了,出去之前。还回过头来瞪了我和郑小玉一眼,好像在说过会儿再找我们算账似的。
我和郑小玉知道,遇上了这个人肯定不妙,只是现在有刘会长撑腰,我们还不用担心。我们又向胡寅问了一些关于王局的情况,据说这个人这段时间时常喊着肚子痛,而且不止是我们,胡寅他们也都觉得王局身上臭味很浓。之前在饭局上,不就有人开他玩笑么。而且他告诉我们,其实,这个人的臭味不是今天才有的,好几个月前就有了这种味道,只是一开始很淡,之后越来越浓。
因为他的确是个敬业的干部,经常去实地考察,所以身上沾了些泥土的臭味并不奇怪,因此一开始大家并没有注意,但是后来情况就越来越不对了,大家经常说他干嘛不洗澡。
我点了点头。
第一天和他们吃饭的时候,由于有些紧张,而且我在耍滑头,所以我也没有特别在意那股味道,现在想起来,我倒觉得,第一天我就似乎闻到了那股臭味,但是确实不是很大。第二天那味道简直就呛鼻。我正在沉思着,忽然,外头传来了一阵沙沙沙的声音,我愣了一下,很快,就感觉这声音有些熟悉,有些不对劲。这声音,我好像在树林里也听见过。
我立马和郑小玉一起出去,接着,我看见了令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我看见,成群结队的蚰蜒,在我面前不远处形成了一条长长的黑线,朝一个地方行进。蚰蜒的确是群居的,但是一次性忽然来这么多,我还是第一次见,这绝对不正常,我不由得腿肚子都有些转筋儿了。郑小玉一把拽着我,我才没有直接瘫下去,只是觉得一阵阵的头皮发麻。
但很快我冷静下来,我意识到,这些虫子的去向很值得探究,我赶紧和郑小玉一起出了门,跟着那群蚰蜒的方向走,那些东西,是从山坡那边来的,而他们好像是向死人的那片工地上爬过去的,我们跟了一路,那些蚰蜒则一边爬,还在一边互相撕咬,路上多了许多蚰蜒的尸体,不过,那些尸体很快就会变成灰。那队伍里头,有那么几个个头特别大的,一直都不死,不停地撕咬别的小虫。
等到了那片工地的时候,那大群的蚰蜒居然死的只剩下十来只,而那十来只虫子,似乎迅速长大了,最小的也有巴掌大,最大的居然有将近半米长,那浑身的触须和长腿不停地骚动着,看起来十分渗人。那几只蚰蜒继续缠斗着,很快,就分出了胜负。仅剩的一个家伙,长到了一米左右,那些长须长腿上的关节似乎都能看得一清二楚,我看在眼里,只觉得一阵阵的胆寒。
那家伙,在虫子里绝对是庞然大物中的庞然大物,它忽然摆动着身子,转身,盯着我们。
我不知道蚰蜒的双眼长在哪里,也不知道他是否看着我们,我只知道它向我们一步步爬过来,郑小玉拉着我往后退,那家伙紧追不舍。这时候,她也无从下手了,我大声问她难道没办法么,她却说,治人的办法她有的是,治虫子的办法就只能问敌敌畏和灭害灵了。而且,我从她言语中可以听出来,这货其实也怕腿多的玩意儿,一开始在树林里只是逞强而已。我实在无奈了,当即画出两道惊雷符,转身朝那大家伙扔了过去,我这一扔,符纸正好贴在了它的头上,那东西居然狠命甩了甩头,显然是非常难受。我看到奏效了,又是一张符纸过去。
两张符纸上去,那家伙居然直接就瘫了,我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