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藻从此以后都像个玩偶娃娃一样摆着标准而美丽的笑容,并且尽己可能地不言不语。
她想,这样我的项链就不会掉了。
“都是当妈的人了,何必委屈自己和小女生抢饭碗。”
“林北声请我来的。”秦藻扬起脖子挺起胸,一脸溢于言表的得意之情。
“林北声”这三个字让一直心不在焉的沈措稍稍凝重了脸色,他露出那个惯有的表情——微微眯起眼眸,沉默片刻后问道,“你和他很熟吗?”
“也不算很熟吧,只一起喝过一次咖啡又吃过几次饭。不过他说我所有问题都可以找他。让尔妃提早一年上学的事情我也已经拜托他了。”
沈措默不作声地听着,掉过目光去寻找人群里的林北声——
他看见不远处的林北声也正望着自己。
那双眼睛一如研不开的浓墨。四目相视,对方不闪不避,冲自己大大方方地举杯一笑。
两人隔着几米的距离做了个碰杯的动作。
“哦,对了。他还送尔妃去过一次舞蹈班,尔妃很喜欢他。”
“你有事可以找我,别事事都去麻烦人家。”再用目光去寻找他,却发现林北声已挪开了视线,正和市里的政协主席谈笑风生——个子矮小的市政协主席跟前,身材挺拔的林秘书始终以一个谦恭而礼貌的角度微微前倾,曲意奉承之态他做来行云流水,满面好看而干净的笑容。
“你在嫉妒。”秦藻一针见血地说,“沈措,原来你也会嫉妒。以前只要你一抱我我就抑制不住地要掉眼泪……但是你看,现在的我可以心平气和地和你面对面聊天。”
“不错啊,”沈措勾指叫过一个穿梭满场的服务生,将半满的酒杯放回金属托盘。低头一笑,微微挑起的嘴角里尽是不以为然,“长进了。”
Harry客串摄影师,举着单反到处跑。挺稀罕地发现从来只有人倒贴的自家老板居然也会主动去和美女勾搭,不明就里的他对着沈措喊:“老板,和美女合个影啊!亲密一点啊!”
忽然一把拉过秦藻,将她的头轻轻按向自己的胸口。
一个叫人猝不及防的温柔拥抱。
好闻的外国烟,清冷调的香水,木香型须后水,甚至从未换过牌子的洗发水。全是他的气息,六年来数以千次亲吻、抚摸和性''爱的感受接踵而至,往事历历在目。
一刹那天旋地转。
“Wow,perfect!”Harry咧嘴一个嘻笑,拔腿跑没了影。
“你……我……干、干什么……”怔了半晌才意识到要推开沈措的秦藻惊慌失措,她像个小女生那样面红耳赤语无伦次,心如撞鹿般狂跳不止,眼泪哗地掉了下来。
“小姐,妆花了。”沈措以拇指轻擦了下她的下眼睑,泛出一笑,就走了。
邱岑歌出国这些年,与沈措没联系过,与谭帅也没联系过,反倒和林北声一直邮件往来,俩人甚至还在英国遇见过几回。林北声一见邱岑歌,居然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哥。”
邱岑歌卖了林北声一个面子,酒会结束后再去喝一杯。
可偏巧不巧,地点就选在了谭帅的那家酒吧。
那个人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刹,谭帅突然听见了充盈满耳的嘡嘡之响。压过了酒吧里的一切沸嚣人声,简直莫名其妙。
那张脸稍稍显得瘦了,但好看依旧。
好看得像襁褓中柔软无瑕的新生婴儿,而他面前的自己已经白发苍苍皱纹累累。
突如其来的自惭形秽。
千年道行一朝败溃,纵是自以为早已百毒不侵,也一样。
然后谭帅闷头不语,一杯一杯高度数的酒仰头张口就往肠子里灌。明显喝高了的人跑上台,扬着拳头把那个中葡混血美男Nuno赶了下来。翻了翻眼,舌头很大,话都说不清了,“我要唱一首歌,献给……”他手持麦克风,在人潮里找到邱岑歌——如当初那般轻而易举。长久地凝视着昏暝闪烁的灯光下他的脸,猛然一拍大腿,“妈的,就献给这十多年浑浑噩噩醉生梦死的时光吧!”
一首简单的英文口水歌,调子跑到天边,唱的人丑态百出。
号称“千杯不倒”的谭帅,是真的醉了。
“事情还多,我先走了。你们玩。”邱岑歌不待台上的人出丑完毕,便掉头要走。
瞥见这幕的谭帅忽然一个箭步跳将下来,从身后一把拉住他。
“要不要给你面镜子照照你那张苦大仇深的脸,”借酒撒泼,仗着身高优势将邱岑歌扭转过来。伸手去拧他的脸,手指用了很大力道,几乎要将他的皮肤掐出血痕,“我他妈就从这上面看见了四个字——你忏悔吧!我忏悔什么?”放开音量,惹得周遭之人频频注目,他毫无顾忌地大嚷起来,“你说,我有什么好忏悔的?!”
沈措在一旁轻咳了一声,小声地叫他名字,谭帅。
邱岑歌甩手挣开对方,把自己灌得六亲不认的人一个踉跄就跌在了地上。
“岑歌,别介意。他喝多了。”
“我知道。”别过脸,轻轻嗤了一声,“疯狗。”
“疯狗好啊!好得很啊!我是狗,你是上帝。我们翻来倒去,还在一起。”坐地之人索性一疯到底,拍手大笑起来。
“当初大伙儿一起拿的主意,你也同意了的。你哪里就比我高尚,哪里就比我清白了?啊?邱高尚?邱清白?”不依不饶地追问,“哦,我忘了,你现在不姓邱了,姓岑……”然后在场所有人都看见了,一个大老爷们笑着笑着,眼泪就这么扑簌扑簌打了下来,他说,“那么多年了,你他妈的凭什么还惩罚我?!”
一直面色漠然的邱岑歌终于也开了口,“你知道我介意什么。”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一句话让坐在地上的人猝然一愣,他睁大那双迷迷瞪瞪的眼睛,慢慢掉过脸望向了邱岑歌身旁的沈措。“‘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女人插兄弟两刀’……沈措,我……”
“别说了。”沈措挪开眼眸。
“真的,真的对不起你……我也不想的……”
“好了,别说了。”沈措微微低下头,表情冷淡如常,“你喝多了。”
“沈措……我对不起你……”可谭帅依然如个上了年纪的女人般絮絮叨叨,“我真的对不起你,我和南——”
从服务生手里拿过一杯加冰的苏打水,甩手泼在了男人的英俊脸孔上。
俯□,一只手揪起他的衣领,并将他拽向自己。
衬衣领子收得非常紧,恍然被勒住的谭帅彻底清醒过来。他一下瞪圆双眼,面露骇色地看着距自己不出五公分的沈措的脸。因为气管受到压迫,只能干瞪着,根本说不出话。
林北声勾着嘴角,看戏似的看着他们。
沈措摘掉鼻梁上的平光眼镜,以自己的眼睛与谭帅的眼睛咫尺对视。那双深邃好看的眼睛此刻变得极为冰冷而慑人,“不要再说了。”
9
9、致无尽的岁月与我爱的你(3) 。。。
沈措松开手,轻轻把持续发出古怪呜咽之声的谭帅搂进怀里。过了一会,他起身对一旁垂头丧气模样的Nuno说,“送你老板回去吧。”
Nuno既是乐队主唱,也是谭帅的床伴。眼角下方缀着的一颗泪痣,显得他时而天真甜美,时而妖冶狂放。别看这副中西杂交的皮囊美到无可挑剔,充其量就是个贱受。二人的“伴侣”关系根本不平衡,谭帅对他呼之即来挥之即去。Nuno把几乎不省人事的谭帅架上肩头以后,沈措对这个集天使与魔鬼于一身的男孩附耳说了句话。幽暗的灯光下,居然也能看出Nuno的脸红了。
“他现在烂醉如泥,任人摆布。”沈措挑眉一笑,“机会难得。”
“好了,现在驻场的歌手没了。”另一个乐队成员冲林北声等人摊了摊手,“谁来救场?”
沈措又笑了笑,将衬衣纽扣解开至胸肌以下,跳上了台。
天生一副好嗓子,播音主持科班的声乐训练。光滑而柔美的假声,低缓而慵懒的真声,二者间令人猝不及防地转换——那首歌的原唱并不是这样。这个男人从来都是个煽动别人情绪的高手。
How my thoughts they spin me 'round
And how my thoughts they let me down
And then there's you
Then there's you
沸腾的酒吧渐渐安静下来。
一个下巴宽阔长相非常粗犷性感的南美男人眯起眼睛注视着麦克风支架前的沈措,伸出手指摩了摩嘴唇,“He is sooooooooo hot!”
听见这句话的林北声冲其一瞥,淡淡一笑后重又以目光尾随台上的人。
他的眼神闪闪烁烁,在那种会令人欲望贲张的暧昧灯光下仔细审视着那张英俊的脸,十多年前的沈措给人的感觉是完全超出他实际年龄的少年老成,而现在的他则让人如何也辨不出年纪。
四个男生去林南音家的时候,通常林北声都在写功课。明显比同龄人沉默寡言得多的男孩与邱岑歌、白玮的关系好一些,但不待见谭帅与沈措,尤其是沈措——他不太喜欢他。那种近乎生理性的反感日渐上升为病理性,在他们初次见面的那一天就显露端倪。
林南音的父母经常出国在外,林家就成了沈林二人的安乐窝,每见一回都竭尽所能地少儿不宜。放学回家的林北声,听见姐姐的房间里传来一阵阵很放肆的笑声。他皱了皱眉,走向她的房间,推开了房门。
他看见一个男人一丝''不挂地从自己姐姐身上爬了起来。
这是林北声第一次亲眼看见一个成年男人的裸体。笔直挺拔的背脊,匀称的腹肌胸肌,从肩部到腰际骤然收紧的线条,耻骨处少量的体毛,以及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一身过于细致和白皙的皮肤。男孩瞪大黑漆漆的眼睛微微张开嘴,以一种灵魂出窍般的表情一眼不眨地盯着眼前的人。
沈措轻轻一勾嘴角,迅速地将底裤和牛仔裤一并穿好,然后毫无芥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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