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玥心道不好,就又急着往竹园赶,怕是唐钰受了刺激回来,找姥姥反抗去了。
到了竹园,唐玥就临近崩溃了,她听屋里伺候的小丫头说,二小姐已经去了宗祠受罚,不知道二小姐和门主说了什么,惹的门主动了肝火,大怒一场,气的门主内伤复发,直接叫管家唐忠带了她去宗祠受罚,听说是要挨五十鞭子,罚跪一夜,再回幔轩禁足一年。
等唐玥再赶到宗祠时,唐钰正在受鞭子,她也梗着脖子,直着背脊,那鞭子一下一下的抽在她背上,看的唐玥都觉得心疼,唐钰却连吭都不吭一声。
唐玥来了,唐忠也不敢叫人下手太重,都是自家小姐,又是从小看着长大的,到底是狠不下心肠。
施完家法,唐忠就带着人回去复命,唐阔和慎明锦两人面面相觑,最后也退了出去。整个宗祠就剩下唐玥和唐钰二人,一个站着一个跪着,空气中弥漫着一丝淡淡的鲜血的腥味,周围静的能听到唐钰眼泪打落在青石地板上的声音。
唐玥伸手擦了擦唐钰脸上的泪,唐钰才抬起头来,没头没尾的哽咽了一句,“她死了,我也跟着死了。”
“那时她说,我们日后,再不要相见,除非我死。现今真是连最后一面,也等不及相见,便去了。”唐钰吸了吸鼻子又说,“我曾以为,我可以守着她许多年,等到有一天我能摆脱这束缚时,便去找她。等到那时,如若相爱,便携手到老。如若错过,便护她安好。我曾对她说,我喜欢你,却不一定要和你在一起。我喜欢你,却不一定要和你白头到老。我喜欢你,从现在起,只是藏在自己心里最深的情绪。不敷衍,不浅薄。”
可谁能知道,生死别离,只怕是一言难尽,难言那相思之苦,难诉那别离之悲。可谁又能知道,自己在做出决定时,对方却做了什么样的决定?是否和你一样。
唐钰也怕,怕唐家不会放过她们。凭她一己之力,想要护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子周全,怕是不能的。
“够了。你伤她有多深,就伤自己有多狠。我想她是明白你的,所以她选择了顺从人生。”唐玥蹙眉,唐钰的事情,她才算是真正的看清楚了。
“我想要看见她,即使不说一句话,只是在远远的角落里凝望她,知道她安好就够了。我以为不诉离殇,便会不惹相思。我以为朝不见、夕不念,便会不见不念,不念不伤。所以我远远的推开她,圈禁我自己,我不想看着她死,不想天人永隔,可到头来我却让她生不如死。可现在想来,多么可笑。”我看见倔强的她,最终还是红了眼眶,湿了明眸。唐钰扯了扯嘴角,像是心被拉扯的生疼,表情都有些僵硬,“她说,同心而离居,忧伤以终老。”
唐玥不说话,认真的听她说。
唐钰笑,有些牵强,又还带着些无可奈何的宠溺,低低的叹:“施文熙,原来,我始终不如你心狠。”你狠心的抛下我,是为了要惩罚我当初自私的认为是好的决定么?
顿了顿,唐钰说:“我很羡慕洛雨菲,她做了我想做,又不敢做的事情。如果那时,我也能如此选择,虽死无恨!”所以,更希望自己的妹妹不要像自己一样,总以自己的目的为出发点,只为了用自己认为的好来保住别人,却从没让别人自己选择过。
可畏缩的放手,却是生生的残忍。谁能说的清楚,这种残忍,是种勇敢,还是种懦弱?
“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留情。”许久没开口的唐玥,只幽幽的叹了这么一句,便起身离开了。
唐钰被罚跪宗祠,总要吩咐人些事情去办,跪一整夜,那腿也是受不了的,何况身上还有鞭伤皮开肉绽。
可托了唐钰的福,唐玥才有机会去看一看唐染。她一个人在那煎熬,身心皆损,憔悴的堪比春末的梨花。不由得让人小心翼翼,生怕一个用力过猛,就会将它生生的碾碎。唐玥真怕再这么下去,指不准哪一天,唐染也会和姑母唐硕一样,就这么没了。
唐玥不痛不痒的安慰了唐染几句,到底还是要告诉她,等过阵子时间久些,唐家的形势不那么受威胁的时候,就派人去打听洛雨菲的消息,叫唐染安安心。
可这一等,就是好几年。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平平仄仄的轮回里,时光老了又老,只冷了琴弦,瘦了红颜。又是谁在岁月里将遗憾,婉转的化成一声长长的叹息?
五月的江南,常常会倾泻一帘细绵雨丝,这时有人会撑一把油纸伞,穿一袭青衫长裙,瘦削单薄的肩上披散着一头飘逸秀发。一片树林,一缕阳光,一阵花香,几声鸟鸣,却唯独少了一对相依相偎的身影。所以,这梦境中的画面,都显得有几分孤寂落寞。
一间屋子的回廊下,总有个姑娘带着一抹丁香花的淡愁,一泓秋水般的眼眸,一个凝视的姿态,盯着手下的琴弦,怔怔的遐思神游。屋子里的妙笔丹青,也绘不出在梦中萦绕的身影,遥远而又那么熟悉。细柳轻拂处,落下无尽的惆怅。
“莫许杯深琥珀浓,未成沉醉意先融。离情怎堪月将满,更深露重夜风寒。朝歌夜醉,不诉离殇。”柳初烟伫立在洛雨菲身后,手中提着个酒壶,待洛雨菲停了琴音,才缓缓开了口。
这么些年了,自从柳初烟找到这里后,就发现洛雨菲每次必会在天空飘起小雨的时候,隔窗远望,然后会在回廊下抚念,低眉浅唱,低低的唱一曲凤求凰。
作者有话要说:、颜薄凉是受,是抖M。T_T~~~
、关于上一篇文的主角的话,我这里提的可不算多,
如果不提,这篇文里的有些事情你们怎么会知道原因?
我已经很省略的解释完了,那么接下来,下章开始写洛菇凉,染妹纸也快粗线了。。。
、终于要完结了,我好感慨啊。。。
☆、第一百一十一章 画影入心
算空有并刀,难剪离愁千缕;写不成书;只寄得相思一点。所有风月情浓,都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被一个住在心里的人影;斑驳了岁月;荒芜了年华。
“火红的石榴花,还是显得那么寂寞。你说;它如果不那么灼痛人眼;是不是会更招人欢喜?”早就习惯了洛雨菲对自己的视而不见听而不闻,柳初烟神情凄惶,突然涩涩的说着。这些年来;洛雨菲没有介意自己时常出现在她身边,她真不知自己是该欢喜,还是该觉得悲哀。
欢喜她不介意自己时常出现在她面前,这是好事么?悲哀她也许是因为完全不在乎,完全是当自己不存在,所以无所谓自己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在柳初烟眼中的洛雨菲,是和唐染眼中的洛雨菲不同的。洛雨菲是朵木芙蓉,她有她的成长阶段,可柳初烟总有看不到的方方面面。古人常说立如芍药;坐如牡丹。她总觉得洛雨菲是朵芍药,花色艳丽情有所钟,内里蕴藏着羞涩;寓意着思念,可她却总是忘记了芍药经不起太重的蔽荫,也许,她觉得洛雨菲犹如弱柳扶风,似柔弱无骨般的少女,就像芍药总惹人心疼,所以出自爱意便对她极为心疼怜惜。可她也忘记了,洛雨菲坚韧霸道的性子和芍药的另一个别名,是叫将离。
将离,将离,从来无相随,何从提将离?
惊蛰过,百虫苏。初夏时节,江南的细雨总是断断续续下个不停。像是个负了气的孩子般哭哭啼啼的停不下来,让人无可奈何的添了一点愁绪,多了一丝忧伤。谁道闲情抛弃久?每到春来,惆怅还依旧。
“唐韵死了,是因血脉寸断而气绝身亡。”无边丝雨细如一抹轻烟般的愁意,傍晚时分,雨歇微凉,洛雨菲也没有要起身回屋的意思,还是那么静静的坐着,背脊挺得笔直,可越来越显得纤细瘦弱。柳初烟有些心疼她这样,嗫嚅着,神情凄惶,眼圈不自觉的红了,为她面前这女子的执着和疯狂。
“恨君不似江楼月,南北东西,南北东西,只有相随无别离。恨君却似江楼月,暂满还亏,暂满还亏,待得团圆是几时?”洛雨菲沉了沉眼眸,开口说话,她终于起身,款款的莲步盈盈走向屋里,那腰身似风拂柳般单薄,柔弱的背影让柳初烟险些不自主的要上前从身后拥住她。
默然的跟在她身后,柳初烟突然惊觉出自己的不自控,收回举在半空中的手停了步子,见她回了厅里的榻上舒服的半靠着,才轻慢的走了过去。
柳初烟在榻边坐着,心里微微一叹,唐韵死了,那就意味着唐染快找来了吧?还记得洛雨菲才和顾府的人分道扬镳时,一个人四处走走停停,自己和苏芷芸也不敢打扰她,每日都是默默的跟在她身后,直到她寻寻觅觅的选了这个依山傍水的小镇住了下来,自己才稍稍的安了心。
那时,自己问过洛雨菲,唐染如果日后恨她,她会如何?可谁知洛雨菲却避过这个问题,只轻声说,我哪也不去,就在这等她。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我的。
柳初烟不死心,又问她,她若是有心,自然找的到,可她若是死了心呢
洛雨菲那时的眼眸依然幽深明亮,明亮的能洞悉世间万物,幽深到让人永远也看不到她的心里去。她说,那么,就一切随缘,顺其自然。我再不勉强于她,也不勉强自己。
后来,有一次,苏芷芸缠着洛雨菲拐着弯的问她旧人不覆,新人不簇是什么意思。当时柳初烟神色变了变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观察着情绪淡淡的洛雨菲,心中还是有那么一丝期盼,期盼她能点点头,就算不表示赞同那起码也不会反对这个观点,又或者她会说出些什么激动人心的话来。可她却还是不出意外的挑起了凤眼勾着唇角,露出一抹极为不屑的表情说,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
闻得了人不如故这话,柳初烟摇头苦笑了好一会儿,遂轻轻颔首,才配着失落的心说了一句旧人负心心不覆。也不知是说与另外两个人听,还是说与自己听的安慰话。她倒是去回看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