妍初雪向来冷静,此时也是急了眼,道:“可是什么,这阵法等的了,宫主可是等不了了。”
“那我们,就在闯一次。”唐染这话说的肯定,可眉心却攒得更紧了。因为她不知道,这阵法,是不是像外表看起来的这样,到底有没有暗藏杀机。若是强行硬闯,万一在里面迷了路,就不知道要被困多久了。
“那我们这次,要如何走?”鸣沛若拉着马绳的手,都隐隐欲动。
唐染示意墨如去车里照顾洛雨菲,自己和鸣沛若在外驾车,道:“走中路,忘掉之前的路线,重新开始。要找每一颗长相最为相似的树,来做记号。”
布阵之人十分高明,这个三岔路口,其实是用来迷惑人知难而退的。因为是三岔路,那么一般人都会将每条路尝试一遍,去寻找出路。可这三条路,其实都是会回到那个原点的。而那个原点,其实,是虚幻的。”
等到第四次进入阵法的时候,不论是从哪条路进去,结果都会在里面迷路,而不会再回到这个岔路口,因为这三条路根本就是一模一样的。
而她们就要在这里面,找到最中心的位置,才有可能破解阵法。阵法一旦被破,那么她们面前,一定只有两路,一条是去药王谷的,另一条,则是下山的路。
唐染越往里走,思路越是清晰起来。
鸣沛若观察着周围的树木,还忍不住,道:“听起来,也不是很难啊?”
唐染深深的叹出口气,道:“奇门太高深,我曾经在大姐研究五行的时候,在她那里看过奇门遁甲的相关书籍。大姐何等聪明,可她自己曾经说过,她研究了这么些年,对此,都还是一知半解,知之甚浅,只是学到些皮毛罢了。”
奇门遁甲,是由奇、门、遁甲三方组成。奇就是乙、丙、丁三奇,门就是休、生、伤、杜、景、死、惊、开八门,遁是隐藏的意思。
甲,指六甲,即甲子、甲戌、甲申、甲午、甲辰、甲寅,“遁甲”是在十干中最为尊贵的,它藏而不现,隐遁于六仪之下。
六仪就是戊、己、庚、辛、壬、癸,隐遁的原则是甲子同六戊、甲戌同六己、甲申同六庚、甲午同六辛、甲辰同六壬、甲寅同六癸,另外还配合蓬、任、冲、辅、英、芮、柱、心、禽九星。
这些,唐染自然记得。只是,太过复杂,都是可以随意布局的。人不相同,布局自然也会不同。
“我只能依靠,在书上看到的东西,分析奇门之人的思想,然后试着破阵。”唐染嘴上如此说着,可心里是没底的很。学习奇门遁甲之人,大都是思路怪异,想法与众不同的很,哪里是会如此好猜想的?
可唐染现在,也是被逼的没了退路,也只有她一人懂得一点奇门阵法,而且事关洛雨菲的生死,她便赌上了所有人的生死。
唐染边回忆,边道:“奇门遁的占测主要分为天、门、地三盘、象征三才,天盘的九宫有九星、中盘的八宫布八门、地盘的八宫代表八个方位,静止不动,同时天盘地盘上,每宫都分配着特定的奇和六仪。这样,可以根据具体时日,以六仪,三奇,八门,九星排局,占卜卦象。”
唐染的心思,是跟着她说的话来计算的。她想,如果那三岔路,各代表天、门、地。那八门、九星在活盘没有转动以前,在阴阳十八局中的位置是固定的,各局门、星的位置都是一样的。找到中心位置,然后选定一个路线走下去,应当就能走出去。
跟在边侧的妍初雪也微微一叹,道:“这么多的机关,那岂不是说,不具体的时间、不具体的方位,万物的流变规律,都能构成吉凶环境?”
那布阵者,会不会在这局里,隐遁了杀机?
唐染点头,道:“九为数之极,便是取六爻三三衍生之数。”
易有云: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又有所谓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而变六十四爻,从此周而复始变化无穷。
鸣沛若听到这里,才明白了些,惊讶道:“那衍生之术,岂不是无穷无尽的轮回?”
唐染用力的揉按着眉心,却还是抚不平眉心的褶皱。
许久之后,她才轻声,道:“奇门排局,是五天为一局。因为每天十二个时辰,都是从子时到亥时,这是说的时辰的地支;至于这五天之内这一天和哪一天同一地支的时辰,天干却是不相同的。如昨天夜半为甲子,今天夜半为丙子,后天夜半成了戌子。这样每天十二个时辰,五天就是六十个时辰,正好把从甲子到癸亥六十个花甲子用完。到第六天,夜半的时辰又从甲子开始。”
唐染若有所思,道:“如果我们破不了阵,那么想要再找路回到三岔路口,也要等上五天。如果到时候,连回去的路都找不到,那么,就会死在这里。”
唐染心里此时也复杂的很,现在捏在自己手上的命,可不止是自己和洛雨菲的。说着,她的声音许是因为愧疚和不安,越发的轻小了,以至于让妍初雪和鸣沛若听起来,觉得恍惚飘渺到有些听不清楚了。
唐染眉头轻挑,却在脑子里飞快的盘算着,那布阵之人会如何选位。找到中心点之后,要如何选择。
唐染那话,说的是再明白不过了。可妍初雪和鸣沛若倒像是没听见一般,依然镇静。也许,当她们在听到唐染说要第四次进阵的时候,就隐隐觉到了这步境地。
只是众人的性命,此时是息息相关的。唐染、墨如和妍初雪都丢不下洛雨菲,鸣沛若又丢不下唐染和妍初雪。这生死攸关的时候,终究是要牵连在一起的。
众人走了许久,兜兜转转的做了记号。终于在转了个圈之后,锁定了一个中心点。
鸣沛若吁马停下,看了看观察着四周的唐染,道:“小姐,找到中心点了,那现在要怎么办?往哪里走?”
四周的环境树木,还是一样,唐染抬头看了看天,道:“等晚上,借着四象和二十八宿才能知晓。”
“那白天,太阳不行吗?”日出东方、日落西山,这是亘古不变的循环规律。鸣沛若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落西山。夕阳燃烧的火焰,已经照红了半边天,可自家小姐却视而不见,让她有些想不明白。
“白天的阵法变化最多,太阳也已经不可靠了。”是啊,太阳都已经不可靠了。唐染觉得自己也已经眼花到分不清前后左右了,东南西北,更是无从辨认。
但见鸣沛若还是一脸懵懂,她也懒得解释,本来她自己就是一知半解,只怕越解释越疑惑,到最后,连她自己都要开始怀疑自己的决定和选择了。
唐染开了车门进去,墨如便退了出来。她见洛雨菲还睡着,表情看起来还算安稳,心里倒是舒服了许多,握着洛雨菲的手,也不那么堵的心慌意乱了。
能像现在这么安安静静的看着洛雨菲,于唐染来说,是最美好的事情。可美中总有不足,若是洛雨菲还是好如往常,即便是不能相守在一起,知道她是平安的,唐染也会高兴。
不像现在这样,每日清晨为洛雨菲梳洗时,唐染总是从心里惧怕她随时会离开自己,心慌到无法呼吸,却还要淡定的装作若无其事,强撑下去。
“小姐,天色已黑。”不知过了多久,车里的光线完全被黑暗替代后,鸣沛若的叫声又传了进来。
“嗯。”唐染应了声,却俯身靠近洛雨菲,在她耳边声音极轻的,说道:“从前,都是你让我安心,这次,我一定要让你安心。”
因为这次,赌上的,是洛雨菲对唐染的信任,亦是所有人的一切。
下了马车,天上的星象已经完全显露出来了。唐染按着书本的思路算计,是要借着四象、长庚星和二十八宿,来观察北斗七星的位置。
鸣沛若跟着唐染看了许久之后,突然道:“小姐,这个方向,不还是和太阳显示出来的相同嘛。”
唐染摇了摇头,眉间倒是松缓了不少,道:“不,二十八星宿和长庚星都没有变化,可四象的位置错乱了。”果然,这布阵之人,也没能放过利用星象。
“错乱了?”鸣沛若疑惑着,又抬头去看,突然道:“青龙,怎么去了朱雀的位置。”
“药王谷是在北方,四象移位,北斗七星也跟着移位了,这定然不是假象。那我们现在,应是要往白虎所在的方位走才对。”
鸣沛若看看马车的车头方向,对着的是朱雀的方位,那照这么走下去,可不是就永远到不了药王谷了么。
暗暗骂了一声布阵之人的狡诈,她上车掉转马头,众人立刻启程,往北方去了。
从夜幕初临一直到旭日高升,唐染等人还是没有走出去。唐染再无别的办法,只能一直坚定信念往北走,可一连两天,这路还是没有尽头一般。
到第三天时,鸣沛若暴躁了,唐染也是心力交瘁。在夜里赶路,倒是没发现什么,等众人开始动摇信念的时候,唐染才发现,自己停下来的地方,离自己找寻的中心点,根本就是相差无几的。
妍初雪策马在周围转了转,道:“这布阵之人,是想杀人于无形。将闯阵之人,困死在阵里。”
这种看不见对手的较量,没有刀光剑影的光明正大,却在时刻折磨着人的身心。
☆、第七十二章 履险如夷
唐染靠在车门边上;重重的呼出口气,有些颓丧道:“这才是真正的暗藏杀机,谁会甘心坐着等死,有一口气在,自然是要寻找生路的;她就是要用机关算计人心;折磨人至死。”
鸣沛若有些负气的跳下马车,道:“原来药王的品德,也不过如此。跟鬼门中人的德行;也差不了多少。”
妍初雪也下了马;扶着墨如下了车;靠坐在树下,道:“药王可不懂这八卦阵法。”
相传药王醉心医药;如何会有时间去研究高深的阵法。
鸣沛若听妍初雪替不相干的人辩解,气结道:“那也是她找人布的阵法,不然,这里凭空就能多出个鬼打墙吗?”
唐染默不作声的进了马车,这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