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辦公樓里去,他們會給妳安排一份清閑又賺得比現在多的工作。妳說,這難道不是個兩全其美的辦法。”
劉美夕咬著嘴唇接過那封信,從牙縫里擠出幾個字:“謝謝梁阿姨。”
梁太太溫和地笑了,把手搭在她的手上,“美夕,我知道妳是個善解人意的好孩子。那事情就這樣說定了,阿姨謝謝妳了。”
趙保姆領著劉美夕走出房門,送她到紫藤花架下。劉美夕跨上單車,一聲道別也洠в校换仡^地騎了很遠。
直到很大的太陽把她曬得眼睛刺痛,她才停下來,把單車停靠在路邊。
眼淚不爭氣地涌上來,她又恨恨把它們吞下去。
這又是懀裁矗
她看著手里捏著的那封薄薄的信,已經被汗浸得有點濡濕,在明亮的太陽光下這小小的白色顯得特別刺眼。
咬咬牙,一下,兩下,三下,干脆利落。她將它撕得粉碎。
順手丟進路邊的垃圾桶,一群白得耀眼的雪片,上下亂飛。
然后,她躍上單車,一路狂飆而去。
她竟這樣無力,現在連多見她一面也不得,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她出國,嫁給自己并不喜歡的男人。
也許,她跟她現在的地位,真的已經天差地別。
劉美夕覺出自己內心有個地方耄щ'作痛。
再者,連工作也失掉,靠著媽媽那一點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能夠養得起一個三口之家。
有種虛無的脫力感。
她把單車靠在了小單元樓的門邊,拖著腳步上樓。開門的時候發現媽媽不在家,弟弟仍是坐在房里打游戲。她忽然一下子就倒在了門框上,呆呆的,不知如何是好。
正在愣神的時候有人拍她的肩膀:“美夕姐,怎么了?”
她一驚,回頭發現是上次跟弟弟在一起的左一峰,就站在自己身后。
弟弟在房里喊:“撲街,這么晚才來。”
左一峰笑笑地回答:“去送白可回家,她今天在那店上日班,好麻煩呀。”
弟弟說:“妳條七,妳又不喜歡她,天天跟她在一起,拖人家女孩,也不怕日后折墮。”
左一峰笑著說:“妳去問下她!是我拖她還是她累我!”看著劉美夕的眼神,他解釋道:“白可就是上次跟我一起來的那個女生,美夕姐也應該見過的。”
劉美夕驀然就想起那個眉眼間有點像小千的女孩。
想到梁小千,心里竟又是一痛,重重往下一沉。
“阿may姐有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說。”左一峰仿佛察覺她神色有異,關心地道。
“洠裁础!眲⒚老ΡM量輕描淡寫,“只是洠Я斯ぷ鳌!
她聽見弟弟在房里敲鍵盤的聲音停了片刻,心里苦笑。原來他也還是介意的。
他竟也知道,是誰在支撐這個家。
“工作洠Я丝梢栽僬遥惺裁词虑槲乙惨詭偷矫Φ模老惚M管說。”左一峰拍拍她的肩膀,“不就是份送快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好工作。我倒是知道,白可上班的那家咖啡廳在招part…time,阿may姐人這么漂亮,一定得。”
劉美夕抬起頭。“我可以去么?”
左一峰笑了。“哪家咖啡廳招到像美夕姐這樣的,都是他們的福氣了。”
仿佛看到了一線希望似的,劉美夕趕忙說:“妳可以同我介紹么?如果可以的話,我明天就想去上班。”
“洠栴},包在我身上。”左一峰說。“那以后阿may姐就跟白可一起上班了,我接人的時候順道可以接兩個。”
“妳照顧不好我姐,就等著。”弟弟在屋里喊道。
“妳放一萬個心。”左一峰笑嘻嘻地。
劉美夕忽然覺得,自己仿佛松了一口氣。原來人在很多時候并不是像自己想象的那樣無路可走。
就像現在的這個契機。
“阿may姐,以后我們互相多多關照。”左一峰看著她,竟有些意味深長。
九重葛
這家位于巷口的咖啡廳有很雅致的布局,色眨桥苷浅:椭C。劉美夕從剛進門就喜歡上了這個地方。這家咖啡廳,連氣味都是淡的。
芒草味。
杖唬龇⻊丈苄量唷⒚老念^開始學習如何敚_,刀叉的位置和順序,還有厚厚一本,需要硬生生背下來的菜單。
可畢竟這些都不算什么。
若是硬要把其它的難處跟這些相比的話。
劉美夕認真地擦,把玻璃的臺面擦得錚亮,亮得能映出人影,能看見自己微卷的棕發從姣好的臉頰的兩側輕輕垂下,隨著動作顫顫地晃動。
她忽然開始想象,如果她是個男人,將會是什么樣子。一樣是滅晟铄涞难垌辆傻涅Z蛋臉面么?或許更加粗獷些?若生在古代,她將會是馳騁疆場的大將呢,還是羽扇荆Ы淼臅
誰知道。不過是一個夢,又怎能真的知會她前世今生。
她一下一下地擦著桌子,神思悄然。
在夢里,她就是柳蘇陽。那個小戶人家的公子哥兒,空生得俊俏的好相貌,惹多少女子唏噓。哪知終有一天,自己也負疚余生。
若不是如安排好似的,那天當啷掉在他面前的那只白簪,或許流年就這樣白白過去。
他見那白簪做工精巧,心里愛惜,知道不是平常人家能有的物件,便伸手去拾,唯恐跌壞。忽然有另一只手也來拾那白簪子,兩下碰樱@覺抬頭。
這一抬頭,就蹉跎多少年月。
只有柔柔裊裊的紫藤花香,惹了一手,惹了一身。他楞怔訝異地看著她。只不過一盈溞Γ晦浠ㄏ悖饧纫褋y,情何能不迷。
他還她白簪。可仍是癡癡地。等回過神來,她已走遠。
“小姐!”他只來得及喊。
她洠яv足。只是回過頭來,展顏一笑。
展顏一笑。
喧囂市井,而他眼里只有她一瞬的回眸,其它便都空如無物。
年月仿佛此刻定格。
……
他叫柳蘇陽。
她叫梁菀織。
可她的名字是劉美夕。微卷發。修長身段。琥珀色眼珠。雙眼皮。背很直。洠в卸础
若她真的是柳蘇陽。
她又是否真是她夢里的梁菀織。
朦朧中她感覺到有人輕輕戳了戳她的背。她一時洠Х磻^來,直到那人稍微用了點力,又戳了幾下,她才猛然驚覺,回過頭來。
是那天跟左一峰一起的女孩。現在劉美夕已經知道了,這個眉目有些像梁小千,細細弱弱的女孩叫白可。
白是白色的白,可是可以的可。
“怎么了?”她問。
“我就是來看看妳怎么了。”白可怯怯地說。“妳擦這個桌子,都擦了有10分鐘了,領班都在看妳了。妳去后面幫幫忙吧。”
劉美夕的臉騰地一熱,答應道:“我走神了。馬上去。”
“妳不要緊吧。”白可問。
“不要緊。可能有點累。”
劉美夕拖著腳步向廚房走去,心里有點發沉。路過收銀臺的時候被領班叫住:“美夕,有客人了。”
她習慣性地要去敚_,但洠ё邘撞胶鋈痪痛袅艘幌隆K匆娨粋熟悉的身影,婷婷地坐在最里面的雅座里,被燈光映照得分外嫵媚。
梁小千。
劉美夕沉默著走過去。沉默地敚_。只聽得到刀叉和盤子叮叮當當的聲音。
她怎么會來。她怎么一個人光顧這個咖啡廳。
她還是那么乖巧地優雅著,精巧的盤發,溁疑男∨纾谏拈_領長裙,旁邊放著一只Lancel的手袋,桌下耄щ'約約露出她的高跟鞋和白皙的腳踝。
劉美夕故意避開梁小千的目光,低著頭,自顧自收拾。
“妳就不問問我要點什么?”梁小千開口道。
“妳要點什么?”劉美夕順從地問。
“一杯歐蕾咖啡。”梁小千說。
“就這樣?”
“就這樣。”
劉美夕洠в性僬f話。片刻,她給她端上一杯暖香的咖啡,然后靜默地走開。
她感覺到她的目光一直盯著她的后背,她洠Э此馈K浪隙ǘ酥Х缺高^那些模模糊糊的霧氣看著她。她在等她說話。可是她不說。
戲劇化地。她沉默。她也不開口。
劉美夕繼續忙碌。默默地忙碌。墻上的時鐘一分一秒地滴答著,眼看時針在那個乳白色的表盤上,溜溜達達地走過了大半。
可她還坐在那里。
劉美夕聽到有服務生在旁邊浮‘私語。
“那位小姐幾乎坐了一整天了。”
“是啊,點一杯咖啡,什么也不干,就在哪里坐著……”
白可略略靠近她身邊,悄悄地問:“美夕姐,妳認識她嗎?”
劉美夕洠c頭,也洠u頭。
她還是不說話。
終于時針滴的一聲搭在了數字六上。
劉美夕看見梁小千挽著手袋,站了起來。她不動聲色,繼續做自己的事情。梁小千走到領班面前,說了些什么,領班似乎面有難色,道:“可是,她還洠в械较掳嗟臅r間。”
梁小千又跟領班說了幾句話,聲音有一點低,劉美夕洠в新犚姟V箢I班看了看梁小千,又扭頭看了看劉美夕,終于招呼道:“美夕,這位小姐找妳有事。”
劉美夕看著梁小千,她也正一臉平靜地看著自己。
“我還要上班。”她嘟噥了一句。
“梁小姐認識我們咖啡廳的老板,她家算起來也是這里的贊助人之一,”領班笑吟吟地說,“她已經打過招呼,所以妳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不必留到晚上了。”
忽然間劉美夕的臉漲得通紅。她低著頭,恨恨地說:“你們家的人都是一個樣子,由著自己的性子,自己要什么,以為隨便打個招呼就能要來;讓人上班的是妳,不讓人上班的還是妳。我就像個扯線的木偶似的,由得你們扯來扯去!”
說完,含著眼淚,不顧領班詫異的目光,也不顧身后的梁小千,蹬蹬蹬地一路小跑進了廚房,埋在一堆山高的臟碗碟里面。
她是不忿。但她心里也明白,她這火氣并不是沖著小千來的。她把十個指頭泡在冰冰涼的水里,胡亂地上下攪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