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麽意思直說了吧。”劉美夕說。“我也不喜歡拐彎抹角。”
劉太撇著嘴笑了兩聲。“別這樣。顯得我好像在做惡人似的。我是想說,既然劉生在遺囑里洠в刑岬侥銈兡概沁z產你們還是主動放棄的比較好。畢竟十多年來劉生也洠в幸o你們的意思,如今自己厚著臉皮來要分,倒真失了點體面。”
“這事輪不到你來說了算。”郭心玫冷冷地開口。“劉美夕有權利要原本屬於她的那部份,天經地義。”
“你是誰?”劉太挑起一條眉毛,厭惡地看了她一眼。
“你管我是誰?”郭心玫傲氣地反瞪回去,氣得劉太微微打了個趔顫。
稍為平靜了一下,劉太又說:“劉小姐,你跟你媽媽最好還是明天就去法院做個聲明,放棄原本就不屬於你們的枺鞅容^好。不然,我可是要對不住了。”
“不又怎麼樣?”劉美夕倔強地反駁。
劉太反倒不生氣了。眯起眼睛,往後靠靠,一臉微笑的表情。
“你一定不知道,我手上有什麽枺靼伞2蝗粏螒{你,怎麼敢就這樣來跟我說話。”
劉美夕盯著她那張風韻的臉,雖然有盡力耄痰幕饸猓挥X得自己面對著一個深淵,不斷下墜。
“說說看。”郭心玫揶揄地道,“我倒要見識見識妖怪有什麽法寶使的出來。”
劉太臉上寒霜一噤。
旋即,她把聲音放嚴厲了兩個八度。“劉小姐,我知道你媽媽最寶貝的就是劉俊。但如果讓她知道,劉俊在外面吸毒打架,隨時有可能被關進少管所,她又會怎樣?”
劉美夕陡然愣住。
如五雷轟頂。
“你怎麼知道他做的這些事情?”她艱難地問道。
“我有證據。”劉太隨意地甩出一疊照片。劉美夕勉強定神看,上面的人果然是劉俊。
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要是把這些照片抖出去,”劉太揚揚手裡那疊,“劉俊分分鐘進少管所。這樣的話,劉小姐也無所謂麼?”
劉美夕滿面通紅,咬著嘴唇,死死盯著她。
“怎麼?”劉太戲謔地說,“想吃了我?”
然後啪一聲,把照片甩在桌子上。
那聲音異常響亮。
懸鈴木
劉美夕跟劉太就這樣僵持著。只是一個咬牙切齒,一個輕鬆自在。
“這筆交易還划算吧?”劉太問。“明天你跟你媽媽去法院簽個字,這些照片跟底片你們就可以全拿走了。”
劉美夕還是那樣死死盯著她,一句話也不說。
“怎麼,你倒是給我告訴一下,”劉太悠然地左右觀摩自己的紅指甲,十指纖纖。“答應?還是不答應?”
劉美夕艱難地張了張嘴,猶豫著。
她怎麼可能,不管媽媽視如掌上明珠的弟弟。
總是有千百種不是,他還是她的弟弟。
她知道,雖然同樣是親生,弟弟無論是在父親還是在母親的眼裡,都勝過自己百倍。
或者說,她最不願意承認的,不論是父親還是母親,必要的時候,都會為弟弟放棄自己。
可是支撐起這個被父親遺棄了的家的,明明是她呵。
也許,她所有的付出和忍讓,都是理所當然。
她有一種窒息般的無助感。
“答應?”劉太的聲音尖尖細細地切割著她的神經線。“還是不答應?”
劉美夕站在那裡,一言不發。
但神經已經瀕臨崩潰。
她還要逼她。
她還要逼她。
劉太挑釁或者說是輕蔑的眼光,直直地投來。劉美夕勉強地抬頭跟她對視,不讓她看出自己心裡一點點的崩塌。
這個時候,郭心玫開口道:“別欺人太甚。”
劉太厭惡的眼光轉向她,上下慢慢打量一回,開口道:“你是誰?我剛才就想問,這樣的人,怎麼保姆就放進我家來了。”
“你還真以為我喜歡進狐狸窩。”郭心玫鼻子里哼了一聲。
劉太眉頭一緊,但表面上還是耄滩话l。
“你這樣逼迫人家放棄遺產繼承,對你自己是洠Ш锰幍模悴皇遣恢腊伞!惫拿悼炊疾豢此谎郏灶欁酝嬷謾C。
“哦。”劉太漫不經心地說,“那又能怎麼樣呢?”
“那你是承認自己逼劉美夕放棄遺產了?”郭心玫還是洠в刑ь^。
“是呀,我承認了。”劉太傲然道,“然後呢?”
“然後?法律上有規定,像你這樣茫群戏ɡ^承人放棄遺產情節嚴重的,是要失去繼承遺產的資格的。劉太太,這個你不是不知道吧。”郭心玫終於抬頭,冷冷地直視她。
“就算這樣,你拿什麽告我?”劉太冷笑一聲。
劉美夕看著郭心玫,她一臉的淡定不屑。她忽然不知道這個潑辣的女子下一步要做什麽。
“還是放棄好了。”劉美夕艱難地說出這幾句話,“我不能爲了這個就不管劉俊。”
“你好,我不好。”郭心玫說,“本來是你的枺鳎銧懯谗岵灰俊
“不能害了劉俊。”劉美夕說。
“什麽劉俊劉俊?”郭心玫一下子火了起來,猛地轉頭沖她喊,“你有洠脒^,你也是人?!劉俊是人,該被疼,該被重視,你就不是了?劉俊他自己不幹好事,是他活該,但那些遺產是你的!你爲什麽要爲了這種事情放棄應該屬於自己的枺鳎俊
“他是我弟弟。”劉美夕說。
郭心玫看著她這樣子,一時氣結,轉過頭去不再理她。
“小姐,你就別再枉費心機了。”劉太揶揄道。“你看劉小姐都說算了,你一個外人,在這裡胡攪蠻纏,仿佛不合適呢。”
“她算,我偏不算!”郭心玫氣勁完全上來了,兩條眉毛幾乎都豎了起來。“你不要如意算盤打錯了,以為我跟她一樣好欺負。她有弟弟,我可洠в校「嬖V你,今天這個事情我管定了,我還就看不上姘婦三兒上位了還翹個颍戎焊邭鈸P的!”
劉太氣得全身一哆嗦,拳頭一握,尖尖的手指甲一下戳到手心里,痛得眉心又是一緊。
“你又能怎樣?”她聲音提高了一個八度。“我就是逼她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
“怎麼樣?!”郭心玫昂昂然怒目而視。“那要問問你自己還想不想要那幾個錢了!”
“我要定了。”劉太往後一靠。
“不歸你了。”郭心玫抬一抬下巴。
“你說什麽?”劉太鼻子里嗤了一聲。
郭心玫慢條斯理地從口袋里拿出一支鋼筆一樣的枺鳎谒矍奥鼗瘟嘶巍
劉太的表情有點意外和迷惑,但仍然氣勢上想壓她一頭地看著那枺鳌
“知道這是什麽?”郭心玫微微笑著問她。
劉太盯著她,嘴唇緊緊抿著。
“錄音筆。”郭心玫說完著三個字,旋即又把那枺鞣呕乜诖
“你……”劉美夕也楞了一下。
“我就知道你這個呆子會兩手空空的來赴會。”郭心玫轉頭對她說,“所以我事先早有準備了。剛才那個颍阕拥脑捨叶家蛔植宦┑劁浵聛砹耍彼洲D到劉太那邊,“你要不要聽聽?”
“混帳!”劉太勃然大怒,握拳的手一用力,一根紅紅的指甲應聲齊根而斷。
“還是說,”這次輪到郭心玫揶揄。“你想我在法庭上,放給所有法官欣賞一下呀?”
劉太跟她怒目對視了片刻,慢慢從牙縫里擠出一句話:“那我還是要把劉俊告進少管所的。你別得意。”
“那好呀。”郭心玫滿不在意似地說,“剛好你也拿不到遺產,劉俊也得進去,我是不在意兩敗俱傷的。這個提議你說可好?我們兩方可都能好好地出一口惡氣了。”
劉美夕在旁邊看著兩人互不相讓,心下一直捏著一把冷汗。直到劉太緊握著的拳頭慢慢送下來,她於是也終於跟著松了一口氣。
“這次算我敬你。”劉太猛地站起身來,傲慢且頭也不回地走到臥室里去,白皙的長腿精巧的腳踩著鑲花的高跟拖鞋,地板都殼殼地微顫。
“難道還要我敬你不成。”郭心玫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保姆!”劉太在房間里帶著火氣大聲說,“送客!”
“劉小姐,”保姆看著郭心玫,不知道怎麼稱呼,遲疑了一下。
“不必了,我自己會走。”郭心玫打斷了保姆原本想說的話,獨自一人昂昂然走出劉家的大門,劉美夕卻變成在後面沉默地跟著,仿佛這是郭心玫的後媽家一般。
大路的兩旁有許多不知名的樹,招招搖搖,碎下一地的陽光。今天洠в须叄鞖庖埠芮缋剩m然說是初秋,馬路依然被烤得很燙。劉美夕努力睜大眼睛看著前面郭心玫快步走路的背影,感覺跟上她有點吃力。
“郭心玫。”她叫她。
她洠Ю怼蓚人就這樣一前一後地走了大約兩條街。時間一直在經過。
忽然,郭心玫站住腳,回過頭來。劉美夕猝不及防,差一點撞在她身上。
不知道她究竟想要做什麽,劉美夕怔怔地看著她。
郭心玫也看著她。這個女子的眼睛是很漂亮的深棕色,很亮,像帶點辛辣苦味的咖啡黑朱古力。只是劉美夕讀不出這雙眸子後面的故事,雖然她耄щ'覺得,它們耄Р仄饋淼臇|西絕對比她看到的多得多。
“噯。”郭心玫開口了。
“嗯?”劉美夕慌忙答應。
說實話,她還是有那麼一點怕她。
“像你這樣容易被欺負的傢伙,”郭心玫說。“究竟二十多年來怎麼活過來的?”
劉美夕無言以對,低頭插著口袋,看著地上被烤熱了的小石頭。
“以後再遇到這種事情,就哭著躲到我背後吧。”郭心玫忽然笑了,特別燦爛,“反正我不怕得罪人。”
劉美夕抬起頭來,看著這個比自己矮一頭卻顧盼神飛的女子,又一次不知道說什麽才好,只是不好意思地笑笑。
“我要替小千把你看好。”郭心玫說,“真是的,這樣的傢伙真不讓人省心。”
說完她繼續轉過身往前走,身後陽光灑了一路。
劉美夕呆了幾秒,回過神來以後連忙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