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琪不想对白姝说的话做什么评论,因为累了,也因为太晚太困,没那个精力去说什么了。
屋里只开了一盏小灯,在床头柜上,为了这个夜盲的白姝。可是崔琪要睡觉,所以白姝坐在了床的外侧,帮崔琪挡住了光线。崔琪则是睡在了里侧,更是侧身朝向里侧那薄被把自己裹了起来。
崔琪睡着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外面的雨越来越大,风也越来越大,白姝听见有人家窗台上的花盆被吹得掉了下去,哐当一声,幸好没有砸到任何人。
睡梦中的崔琪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响惊了一下,白姝就像是在害怕婴儿被闹醒之后大哭一样,生怕崔琪惊醒过来。不过还好,她似乎睡得很沉。
雨太大,就算有伞白姝都走不了。从窗户看去楼下,她似乎看见了雨水打在地上而溅起的水花,似乎看见了快要聚集成河的流水朝向低矮的地方在流淌。可雨势毕竟是太大,已经沾湿了玻璃窗,楼下究竟如何实在看不清楚。
既然崔琪睡了,白姝便打算着干脆去就去洗个澡,然后在客厅将就一晚上。她还是很自觉的,既然崔琪说不欢迎她,那就不要打扰到崔琪比较好。
如果崔琪知道了白姝的这种想法,估计这个“不欢迎”的时间会成几何数字延长了。
起身,离开,这些已经被白姝尽力将动静减到最小的动作,偏偏还是让崔琪感觉到了。
白姝的离开使得崔琪产生了一种恐慌,她害怕白姝这一走就不会再回来了。不过只是一次离开,为什么会恐慌成这个样子?崔琪不知道,且自己也很想知道。
身上的被子已经被崔琪裹得没办法再紧一些了,她一直在等待白姝开门关门的声音。她在想难道白姝要在这般恐怖的天气里离开,或是路上遇到意外该怎么办,若是回去真的生病了怎么办?
若是……假设有很多,担心自然也是对应产生的,种种都让崔琪不安到了极点,可她又不想委屈了自己去留下白姝。
久久地,崔琪就是没听见那开门声和关门声。即使白姝开门的时候几乎都不会有太明显的声音,可是关门总不至于毫无声响吧。
无人知崔琪是如何在猜测着这种“无声”,她只是裹在被子里不想动弹,她只是心里头难受了不想动弹。
从卧室出来,崔琪本是全身无力如游魂一般了。可是瞬然间,她的注意力完全被浴室里投出的光给吸引过去了。整个屋子都是黑暗的,唯有那一处有光亮,那一处光亮就真真成了黑暗里的光明,绝望中的一线希望,好似定心丸一样让崔琪整个人都平静下来了。
崔琪知道白姝是那种可以冷漠得头也不回,丢下别人独自走掉的人。她也知道白姝是那种能陪着她很久很久,直到她开心起来的那个人。可是同样都是白姝,崔琪却不知道到底某些时候会出现哪一个。
白姝洗澡从来都要花很多时间,崔琪坐在卧室里,隔着那一堵墙听着浴室里传来的水流声。有时候她会分不清楚到底是窗外的雨声太大,还是全都是热水从花洒里流出时候的声音。
这好像都与她没有太大的关系,她在等白姝出来,却又不太想白姝太过就回来了。
水声终于停止时候,窗边雨水才真真是有了发出响声的机会,这时候崔琪才发现雨声原来是那么潮湿,那么扰人安睡。可是潮湿不如白姝发丝中的湿润,饶人不如白姝给她的不安。
“你怎么又起来了?”白姝是看见了屋里的灯光,所以才进了这个卧室。
那时候她搭着一块小浴巾在头上,穿着崔琪给她买的可爱睡衣。崔琪见她头发还是湿漉漉的,竟然鬼使神差地起身过去从她手里接过浴巾帮她擦起头发来。
开始的时候,崔琪还只是专注于一缕缕湿透了的头发,心里念叨着这女人怎么连头发都不吹一吹就出来了?可是后来她硬是被白姝那一双眼给缠住了。就已经是这般近的距离,可是她怎么还是看不清白姝那双眼里的东西?
是白姝说的,想知道一个人在想什么,从那人的双眼之中就能看出来。可是她不能,她只看到了深邃,还有一些关于她的疼惜感觉。除此之外呢,似乎是没了。
双手隔着浴巾揉着白姝的头发,忽然地却又缓慢地,崔琪就着浴巾将白姝向自己这边拉得更近了。其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吻白姝的,可是那种欲望极为强烈。吻到的时候,崔琪心跳不止,不过那感觉非是兴奋或是激动,而是如重锤一般会敲打得她很难受的感觉。
吻至中途便因为崔琪的放弃而停止了,继而她意图不明地看着白姝,看着看着便是长长的一声叹息。
崔琪的气力,几乎都随着那一声叹息消散了,就连站立都无法维持,更何况是继续帮白姝擦头发?于是双都不再抓着浴巾,而是滑落到了白姝的脖子上,攀住了,搂住了,整个人都将白姝作为了依靠的支柱。
这时候的崔琪竟然会想起“困兽”这么一个词。若是兽,白姝也只是一头表面看来一点都不凶猛的兽。可是为何会困,谁人会想要困住一只温顺的动物?
大概答案只有一个,那便是白姝自己。自己困住了自己,圈出一块地方将自己囚禁了起来,她不出去,别人也进不去。
直到有一天,崔琪遇见了她。那时候崔琪明明是站在远处看着,却莫名地被深深吸引了过去。
崔琪很好奇为什么没有铁栏,没有阻碍,白姝却还是心甘情愿地留在那里。崔琪对她很有兴趣,时时都关注着,渐渐地关注成了习惯,久而久之生了感情。
若是白姝是一头困兽,崔琪便是那个将自己困在了困兽身边的愚者。自困者本就不可理解,为自困者而困住自己的人更是让人费解。于是崔琪不理解白姝的想法,更不明白自己的想法。
白姝习惯性地接住了崔琪,承受了这股重量便使得身子不由后靠上了墙壁。她都已经感觉到了崔琪的心跳,那样地强烈,却根本不可能是因为积极的原因而产生的。她揽着崔琪的腰,另一只手则是轻轻扣在崔琪后脑勺上,安抚着。
或许这样的日子应该要有个改变了,如若不是,这样的崔琪要怎么办?本就是一个容易因为一些小事而想很多的女人,白姝若是继续以以往的方式去对待她,可能有一天她真的就该疯了。
“给我些时间好吧。”白姝将崔琪和自己分开来,捧着她的脸极其温柔地与她说:“让我整理一下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然后我告诉你,那些你想知道的事情。”
崔琪听了这话,反而更是难受起来。“我想知道的不是那些事情的本身!”
“我知道,可是要说这些,还是必须找个开头的话题不是吗?”
“好……那你需要多久?”
“我不知道。”
崔琪无奈地哼了一声,后退几步坐到了床上,很是闹心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你这话我能信吗,你该记得这话以前你就说过了。”
“我与你说过的话很多,你听了的有多少?比如我与你说过我说的话你最好不要信,我说过骗子和骗子在一起不会有好结果,可是你听了吗?”
可笑!崔琪直问:“这是在数落我,全是我的错?”
白姝摇头:“我只是想说,能信还是不能信都不在我,而是你怎么想。”
“说得倒是轻巧,责任全给我了!”崔琪很是郁闷,站到窗边去拉开了窗户,顷刻间狂风就灌了进来,窗台处全被雨水打湿了。“那好,你现在提着桶站在这里给我接一桶雨水进来我就信。”
白姝简直茫然了,这地方风大雨大,还要伸手去外面提着桶接雨?要命吧!于是大喊:“你这没桶啊!”
“没桶就拿上锅碗瓢盆,一勺一勺一碗一碗地接!!”
“我才洗澡出来,你不至于吧!好歹也在我洗澡之前跟我说一下还有这一出啊!”
“爱干不干!”崔琪白了她一眼,之后就上床裹进了被子里,毫无别的动静了。
白姝看着床上裹着的那一团崔琪,顿时哭笑不得。可是后来她真的就跑去厨房拿了最大的汤勺和最大的几个碗过来,大碗摆了一排,左手拿着汤勺就伸去了窗户外面。还好崔琪没让她站到楼下去接,不然这风大雨大又黑漆漆的一晚上估计得把她吓死。
五分钟,十分钟过去了。崔琪满耳朵都是风声雨声,还有就是白姝偶尔将好不容易接到的那些雨水倒进碗里的声音。
裹在被子里的崔琪差点要笑死,没想到让白姝去接水,她还真的就去接了,而且还是一声不吭地乖乖地在那里一勺一勺地接。可是这样接下去什么时候才能接满那几个碗啊,现在都四点了,四点了,崔琪还要睡觉呢!
猛地一下崔琪翻身起来:“好了别接了,赶紧把头发弄干了睡觉!”
白姝像是热爱上了这个事情,还给崔琪来了个回眸一笑,说:“还有三碗半,接完了就睡。”
“说了让你不要接了!”
“你让我不接我就不接,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
“你爱接就继续,不要在我屋子里闹腾,客厅去接!”
崔琪话一落音,白姝立马端上碗就去了客厅。崔琪简直,简直是找不到语言去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白姝前脚离开,她后脚就跟到客厅去抢了那几个碗和汤勺,吼道:“再接!再接你就把它们给我喝了!赶紧睡觉!”
那几个碗被很愤怒的崔琪放回了厨房,然后她自己也是带着那一肚子气滚进了卧室。白姝呢?那时候她正抱着手在客厅里坏笑,她就知道这样一定能解决问题的。
五、阴沟里
崔大小姐十点钟起床,十一点进厨房敲响了锅碗瓢盆,十一点半闹得白姝再也睡不着了。白姝知道崔琪还没把那些气消完,所以这是一种发泄,而她只需要配合着崔琪把气消下去就好。
十二点,两个人准时坐上饭桌,这是难得一顿在家里又准时的午饭。食物非常简单,蛋炒饭,可是明明是从同一个锅里出来的两碗炒饭,白姝却发现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