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不如直接将我点昏。”姜黎道。
唐烟儿一想也对,便出手点住她睡穴,看着姜黎眼睛一眯软□子,将她放好,回身跳出马车。
马车外大部分人都昏过去了,她也不在意其他探看的目光,只盯住碧玺看,而后道:“是你。”
碧玺原也不知道是她,但是上下有别,他总不能也道一句‘是你。’,便只好把头埋得更低:“属下碧玺拜见少主人。副城主请少主移驾一叙。”
“副城主是谁?”唐烟儿一边问就一边走出去了,外面候着一二十个男女,年纪最大看上去也不过四旬上下,均着翻领胡服,看上去整齐划一,严谨规矩。
那个曾有一面之缘的中年男子对唐烟儿礼道:“拜见少主人,属下杨凡。已备鞍马在候,少主人不如亲去见见副城主便知?”
唐烟儿回头望了一眼那辆一片狼藉中平平无奇的马车,回身一笑:“好,便与你一去。本来,也是要去的。”
说完竟越过众人大步穿过营地出去,那一二十人一时没能反应,她驻足回头,似是不耐轻蹙眉头,理所当然道:“还不跟上?”
“是……”杨凡立即应声,招呼众人跟上。
一直到日上三竿,营地中众人的药效才渐渐解除,有人飞马回报说正道人士庞然大怒,各种跳脚怒骂,而那个快马飞奔在前的女子唇角挑着一抹笑意,似乎已经把自己划归在了邪道一方,饶有兴致的听着。
杨凡有些摸不透这位突然冒出来的小主人,听闻她是由青阳派掌门养大的,之前也一直以青阳弟子的身份出现,心下暗道,这立场转换的也忒快了吧?
“还有呢?”耳边没了声音,唐烟儿稍勒马缰,回头问那探子:“你是专司情报的人员吗?”
那探子不过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看了杨叔脸色,老实答道:“不是,属下隶属扬州府龙头座下,城中专司情报的是司兵堂风部。”
唐烟儿点了点头:“还好不是。”眼中轻蔑看得碧玺颇为不爽,但碍于杨凡在场,只能翻翻白眼以表不屑。
“我想知道跟我一个马车的那个女孩怎么样了。”唐烟儿对杨凡说,杨凡立即答应:“是,属下这就派人察看。”又让那探子再跑一趟,唐烟儿一路有一搭没一搭的问着聿赍城的一些事情,感觉得到杨凡也是挑挑拣拣的在跟她说,骏马飞驰不到半天就赶回了扬州。
没想到再回去竟又回到了一个熟悉的地方——扬州明月楼。
唐烟儿侧头对杨凡笑道:“副城主当真风流之人。”杨凡也不知道怎么接话,好在唐烟儿根本没想让他接话,当先就跨入了明月楼。
比上次叶轩文包的院子还要宽敞奢华,聿赍城大手笔的几乎清空了半座明月楼,唐烟儿估计这还是他们低调行事了。随着指引进了内堂,池墨鲩殷寰都在,上座还有一个男子,男子雪肤乌发,长发散在肩头,一身风流妖娆,眉目如画,说是男子,却比之最美的女人也不遑多让。
唐烟儿初进门呆了一呆,然后看见那男子坐在一架制作精巧的轮椅上,见她发愣,便露出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来。
“哎呀,八年……不,九年不见,烟儿长得这么高,这么漂亮了!”好似醇酒一样蛊惑媚人的声音,却又不带一点矫揉造作和脂粉气,男人妖气冲天却一点不会让人混淆他的性别。
唐烟儿嘴巴开合了几次,有点不敢置信的问:“……干爹?”
男人脸上瞬间绽开一朵让人神晕目眩的笑容,凤眼中流光溢彩,温柔道:“小烟儿还记得我呐?”对着烟儿张开双手,唐烟儿什么警惕戒备都扔到一边去了,高兴得大叫一声:“干爹!”飞的一样一头扑过去差点把轮椅都撞翻!
一边的池墨鲩赶紧扶住,聿赍城副城主卿言抚着胸口咳嗽:“烟……烟儿……你是要谋干爹的性命吗?”
他咳得脸颊通红,一派诱人姿态,唐烟儿红了脸趴在他膝盖上,眼睛里亮晶晶的:“干爹……”委委屈屈的声音带着糯软的尾音,卿言按着胸口嘴里直叫糟糕:“哎呀我的小烟儿,快起来,干爹没怪你,真是越大越会招人。”他笑着捏了捏唐烟儿的脸,唐烟儿赶紧侧过脸,生怕在外人面前落下泪来。
他拉唐烟儿起来,对她道:“喏,还记得你小鱼姐姐吗?现在是司慎堂飞镰使,渗入秀水坊多年,要不是她,还找不到你呢。这位是……容后再跟你慢慢解释,总之她跟你小鱼姐姐互换了身份,听说你们之前已有交流,本是司兵堂影部的精英,被我调出来做江南巡察使,看来是没做错。”
唐烟儿站起来仔细看看殷寰,很想跟她说些什么激动得脸颊涨红,但是卿言在这儿,她也很想跟卿言说话,而且算来池墨鲩依然是外人,她勉强克制住激动的心情起身对她们见礼:“多谢了。”
又咬着唇问殷寰:“真的是小鱼姐姐吗?”
殷寰噗嗤一笑,反问:“难道是假的?”
唐烟儿歪头想了想,问:“是什么鱼呢?”
“草鱼啊。”
“那吃素吗?”
“不,我爱吃肉。”殷寰笑弯了眼睛,唐烟儿开心得想要蹦起来:“真的是小鱼姐姐!”
“废话,我还拿假的搪塞你不成?”卿言哭笑不得:“这些先摆去一边,既然烟儿回来了,咱们总要先回家看看,今天休息一下,明天就起程回去吧?”
“回聿赍城?”唐烟儿问。
“当然啊。”卿言看着她:“不管在外面流落多久,终归那里才是你的家。”
是么?唐烟儿的热情冷却了下来,她觉得对那里一点归属感也没有,聿赍城只是一个陌生的词,远远当不上用‘回来’二字。
“烟儿不想回家吗?”卿言问。唐烟儿立刻笑着摇摇头:“怎么会,只是在想干爹行动不便,是为了我从聿赍城赶来的吗?”
她好歹还记得记忆里的干爹总是待在家里,像个姑娘一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从来不出门的。卿言一手支着头:“来接烟儿回家,我当然要来的。我也想继续待在城里啊,看看书吹吹风,晒晒太阳逗猫惹狗,谁叫你那死鬼老爹把这一大摊子都丢下?”他话及此处终于不雅的翻了一个大白眼。
唐烟儿干笑,她觉得怎么每个人都对她爹颇有怨言?不过她身为人女,自家老爹有再多不是她也只能赔笑受着。
“这些年来城中之事都是我在打理,还有几个当年的老兄弟侥幸没死,多亏他们帮衬,不然我一个残废能顶什么用?”
“干爹别这么说,这些年多亏了你,不然……烟儿可能一辈子也不知道这些事,更不可能谈什么回去。烟儿替父亲多谢干爹和各位叔伯,等我回去再去找他们亲自道谢。”唐烟儿麻利的掀衣摆跪下,规规矩矩朝卿言磕了一个头。
卿言没有拒绝:“这倒真是你欠我的,我只图谋过你爹,可从来没有图谋过你家的家产。”
“是。”唐烟儿笑嘻嘻的附和,卿言对唐昀风的图谋,确实是十多年前就人尽皆知,连唐烟儿都习以为常,毫不放在心上。
这一通的认亲,卿言伸指头戳了戳唐烟儿的肚皮:“饿了没?”
唐烟儿脸上抽了抽,避开:“饿了。”
“嗯,好,走吧咱们去吃饭,雷都不打吃饭人呢,什么事儿也没吃饭重要啊。”卿言愉悦的吩咐,唐烟儿有种很熟悉的感觉归来,似乎干爹快要原形毕露了?
作者有话要说:【一叶浮萍归大海,人生何处不相逢】明·吴承恩《西游记》第四十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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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转入前厅;几张鎏金螺钿几案已经摆好碗筷,唐烟儿推着卿言的轮椅,卿言指指上位:“烟儿跟我坐。”
唐烟儿依言将轮椅推到那里去;但是这边的装饰风格是夏式的,全是矮几矮座;唐烟儿正犹豫要不要抱卿言下来;后面等候的仆人已经上前来合力将卿言抬放在了席上。
另有人在旁边再添一座,唐烟儿也入席正坐。
从西夏高足家具普及以来;除了名门显贵,上层大姓依然恪守礼仪,已经很少会有场合要求这样端正规矩的坐姿了。唐烟儿自小江湖里混大的;更加不适应跽坐;坐了没一会儿就觉得脚都麻了。
“干爹……你是故意的吗?”她终于没忍住问。
青阳笑眯眯的回头看她:“你知道的,干爹的腿没知觉,坐多久都一样。”
唐烟儿一脸菜色看向下面,见池墨鲩也跟她一样的表情,顿时就乐了,庆幸自己不是一个人:“干爹,我怕我腿麻了手抖。”
“腿麻和手抖有什么关系?”卿言问。
“不知道,但是我手抖搞不好会把筷子扔到你那边去。”唐烟儿记得,干爹性喜洁,几近于令人发指的地步。果然卿言皮笑肉不笑的皱皱眉:“都是自家人,也不要太拘束了。”他笑着招呼池墨鲩等人道:“都放松点儿吧。”
唐烟儿长舒一口气把腿从屁股底下挪出来,两个下人护着一个厨子高举金银平贴托盘跪于堂下:“——牛头煲。”盘上一只瓦罐,下人从中取出一只用酥油、花椒、酸桔等调好味的小牛头,尖刀切成巴掌大的肉片,配上酱料送上来。
呈盘的人下去了,后面又跟上,两个厨役抬了一只羊上来,羊是烤熟的,油光带黄,香气四溢,卿言支首笑道:“那牛头煲你肯定吃过,朝廷禁止杀牛,但是这南边天高皇帝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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