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我随意一说,你这么紧张。”
“唔……”羽红妆有些羞涩,转眼过去不敢看她。一开始话多,没怎么觉得紧张。可是现在突然和她两个人共坐一辆马车,马车内空间狭小,又并排坐在马车座位上,虽然没有挨在一起,但车厢内充斥了眼前之人的气息和那从发肤中溢出来的异香,突然她这么说了,自己立刻就紧张了起来。
花梨雪显然见到了羽红妆这少女羞涩的模样,搓了搓鼻子,她想笑,可是忍住了。便转而说:“红妆,你说我要是个坏人,你可怎么办?和我这么晚了单独出来你就不怕?”
“怕什么?”羽红妆单纯,直接理解成要打要杀那种,随即说:“我又没得罪你,你不可能要打我杀我吧?况且,我第一眼看到你就觉得你不是坏人,坏人不会那样给小雪治伤。”
“仅仅因为我给小猫治了腿伤,你就确定我不是坏人?你知不知道有许多坏人都会装好人,专门骗你这样的女孩子?”
她这么说,倒让羽红妆踌躇起来,怯怯地看她一眼,不太相信的语气,“那你说你是不是坏人?”
花梨雪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好一会儿才停住道:“公主,你听说过有坏人说自己是坏人的吗?”
“这……华礼,你不会真是坏人吧?”羽红妆略微有些忐忑问道。
“公主说是就是,说不是就不是,呵呵。”
羽红妆想了想,忽然咧开嘴笑起来,“华礼,你这坏人,逗我玩是不是?”
花梨雪吐槽,“我还是当了坏人了……”
“哈哈哈哈!”羽红妆大笑起来,说:“此坏人非彼坏人也!”
车厢内的气氛变得非常好,两人感觉都十分愉悦。就这么说笑着,大半个时辰后,马车到了报国寺庙会所在。跳下车来,羽红妆扔了二两碎银子给那车夫,一手抱着小雪,一手去拉一拉花梨雪的衣袖笑道:“到了,你看热闹不热闹?”
花梨雪往四面一看,只觉沸腾的人声扑面而来。眼前的长街上是灯海和人海。有许多的小贩在叫卖着自己的货物和吃食。身边不断走来红男绿女,男女老少,个个都带着笑,看起来十分的轻松和闲适。
她不禁赞叹出声,“好热闹,果然是大周的京城,和别处大不一样,不同凡响。”
脑中不知怎么的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小长大的万魔山,若是在地面上,入夜以后万籁俱寂,只有星月之光淡淡洒照在山林之间。在地下的万魔城,入夜之后也是十分的热闹,卖什么东西的都有,只不过没有这里华灯璀璨而已,气氛也没有这里松快,显得要沉闷一些。
“华礼,走,我带你去看好玩儿的,再带你去吃好吃的。”
花梨雪欣然答应,便跟在她身后在拥挤的人群中费力向前。
羽红妆一边走一边跟她介绍:“你看,那是顶缸的,多大一个缸,脚底下还踩着高跷,不能掉下来,要掉下来可就砸了买卖,人家一个铜子儿也不会给。”
“还有,这个是吞火的。瞧见没有,那火把上的火一口吞进肚子里去,含着,一会儿又吐出来,不能灭的。”
说到这里,两人住足,看那吐火的壮汉果真将一团火吃进肚子里去,在周围的人围着的圈子里走了一圈儿,再拿一个没有点着的火把起来,对着那火把张口一吐,“蓬”一声,一大团火焰从其嘴中喷出,将他手里的火把点燃。围观的百姓一齐鼓掌齐声叫好。随即有人往场子中见扔铜钱,羽红妆从荷包里掏出两块散碎银子出来给花梨雪笑着说:“来,咱们也给个赏。”
说完当先把手里的那一块碎银子扔进去,豪气地说了声,“嗨,接着!”
花梨雪便也有样学样的笑着将那块随银子扔了过去。顺便低声问羽红妆,“你这公主怎么随身带着银子呢?我可听说公主们出来可是从不带银钱的。”
“我小时候常偷跑出来,习惯了,现在一从宫里出来,就自然而然得带银子出门儿,以备不时之需。”
此时圈子中间吐火的汉子闻声将手一伸,连续接了两下,将两人扔进去的碎银子接到手中,一看,足足有三四两银子,委实不少。立即向两人抱拳谢赏说:“这位公子和这位小姐真是出手大方,豪气干云,多谢了!”
说完了又添了一句,“两位郎才女貌,好生般配。”
花梨雪听了不以为意,笑一笑就过去了。而羽红妆却忙转身往前走,粉脸微红,嘴里嘟囔,“那汉子怎得乱说话……”
“他也不算乱说……”三两步赶上羽红妆,花梨雪调侃道。
羽红妆听了脸更红,然而心里却装满了莫名的喜悦,转回头瞪花梨雪一眼,“好没正经的一张嘴。”
花梨雪凑近她耳畔,“嘴没正经没关系,但只要心正经就成。”
羽红妆故意抱怨,“去你的,不理你了!”
扔下花梨雪大踏步往前走,花梨雪自然紧追不放。走到一个敲锣敲得十分热闹的圈子边儿上羽红妆停了下来,分开人群,有些兴奋地往里张望。花梨雪走到她身后,往里一看,原来是一个耍猴的老人正在敲锣兜揽客人,在一副挑子旁边拴着两只猴子。
“你喜欢看这个?”花梨雪在羽红妆身后问。
“嗯,喜欢。我每回出来最喜欢看的就是这个。你瞧好了,一会儿这猴儿回作揖,会唱戏,会耍大刀,可好玩儿了。”
“那倒要好好瞧一瞧。这戏怎么唱?又怎么耍大刀。”
只见圈子里的老人敲了一会儿锣,见招来的人都差不多了,便将手中的铜锣放下。手里拿一根泛黄的细竹竿开始指挥两只猴子翻起筋斗来,然后又转着圈儿的给众人作揖。惹得围观的百姓一阵嬉笑。随后便有大方的人扔进去几个铜钱。老人得了钱,这才从自己的挑子上搬下来一只小箱子。对那两个猴子说了声,“猴儿崽子,这会儿给大家唱个戏吧!”
说完拿手中的细竹竿敲了敲那小箱子,就有一只猴子上前去把木箱子盖子揭开,从里头拿了件小小的特制的绿色的戏袍出来,十分熟练地穿在身上,然后又拿了顶绿色的万字巾戴上,绕着场子作揖。
围观的百姓便嘻嘻哈哈地说:“瞧见没有,这绿帽子戴得真好看,哈哈哈!”
羽红妆微侧脸跟身后的花梨雪解释,“这就是猴子唱戏了,它穿得是戏衣。”
“我还以为真唱戏呢,原来是这么起的。”
“真唱戏?不得把人吓死?”羽红妆嘟囔一句,转过身去继续笑着看猴子又换戏衣,又戴面具。最后两只猴子各自穿上一红一绿的戏衣,手里头拿起小木抢和小木刀,在耍猴老人的铜锣的伴奏下,开始你来我往的一招一式的比划起来。围观的人不断爆发出叫好声,现场的气氛达到了最□。这个时候扔铜钱的最多,羽红妆也从荷包里掏出两块碎银子出来,照例给了花梨雪一块,然后兴高采烈地往里扔,又叫起来,“再来一个!再来一个!”
花梨雪唇角微翘,也喊了声“好”,把手中的那碎银子扔了进去。
看完耍猴,两人就走到了一片小吃摊子前。羽红妆就拉着她去吃糖糕,吃馄炖,吃糖葫芦。都撑得不行了,又在一个捏糖人儿的摊子跟前站住了脚。望着摊子上草垛子上插着的什么兔子,猴子,老虎,猪八戒,孙悟空,唐僧,白骨精等走不动道儿了。
捏糖人儿的中年汉子十分有眼色,见眼前站的两人衣饰华贵,容貌出众,便猜测不是这京里的皇亲国戚,就是那家官宦人家的公子和小姐。立马便招呼两人,“不知道两位公子和小姐想要个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们捏来。”
“想捏什么都成?”花梨雪问。
那汉子拍胸脯,“但凡公子能形容得出来的,我都能给捏出来。甭管是天上飞的,地上走的!”
花梨雪闻言便问羽红妆,“你想捏个什么?”
羽红妆踌躇,道:“他这摊子上的糖人儿我自小到大,多数都吃过了……”
捏糖人儿的汉子忽然说:“公子和小姐委实是一对璧人,不如我就捏个两位的样子如何?”
这提议撞到了花梨雪心里,便忙说:“好,你就好好的捏一个我们,要是捏得好,我有重赏!”
“好嘞!二位稍等!我这就为你们捏来!”
话毕,捏糖人的汉子就团了糖来,用小刀分割了,再染上色,看着两人的样子开始细细地捏起来。小半个时辰后,两个和花梨雪和羽红妆相貌几乎完全一样的糖人儿就出现在两人跟前。周围围观的百姓都啧啧赞叹,“真是栩栩如生,好像!”
羽红妆从那汉子手中接过两个糖人来,喜得眉开眼笑,嘴都闭不拢。连连说,“真像!真像!”看了好一会儿,才想起什么,把手中的两个糖人递给花梨雪拿着,自己从荷包里拿出一锭五两的金子扔给那捏糖人的汉子,“给你!你捏得挺好,这是赏你的!”
捏糖人的汉子忙接了,站起来向两人激动不已地致谢。
“不用谢!”羽红妆大方地挥挥手,转身对花梨雪说:“华礼,我们走!”
等到走出去一段儿路,羽红妆就停住脚步,笑着对花梨雪说:“给我一个糖人。”
花梨雪唔声,就把那一个捏得像羽红妆的糖人递给她。谁知道羽红妆却不接,而是指着花梨雪手中那个捏得像她的糖人说:“我要那个!我要把你这不正经的坏人给吃掉!”
“没想到你这小丫头片子这么坏!”花梨雪取笑她,然而还是把手中那个捏得像自己的糖人递给了她,继续说:“那我就把你这个傻丫头片子也给吃掉!”
说完,果真咔嚓一个咬掉了手中“羽红妆”的一只手,呵呵笑起来。
羽红妆见状故意啊了一声,说:“好痛……”
又问她,“甜不甜?”
花梨雪笑答:“很甜,很甜。”然后继续“咔嚓咔嚓”吃手中糖人儿的其它部分。等到吃到只剩一个头的时候,却发现羽红妆手中拿着的那个“自己”一口没动。于是问她:“红妆,怎么你不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