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守着残存的记忆,捂着累累的伤痕,掖着飘散的魂魄,行尸走肉般的过活着。
她的生活,在爱情抽离之际,彻底地沉入了无底的深渊里,封上记忆,闭上心门,她再也学不会去笑。她的父亲,她不能去恨,可却再也无法去爱,她不知道拿什么样的情感去对待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千方百计把她伤得鲜血淋漓的家人,安宁和幸福,在她二十三岁的时候,真的只能是遥远的梦,把自己像蚕蛹一样层层的包裹起来,她学会了漠然,从身体到心灵的冷漠,抱着冰冷的躯体活在没有温度的世界里,她以为她会就这样的老去……
直到那一天,永远都无法忘记的那一天,阳光依然明媚,天空是难得清澈的蓝,看得见朵朵的白云在天上飘,而她的妈妈,却永远的闭上了眼,卧室内,鲜血染红了床单,染亮了地板,满目的猩红,还有,瑟缩着睁大眼睛惊恐的韩雪。
背上韩雪,随着救护车呼啸尖锐的声响,她清晰地感觉到了紧握着的妈妈的手逐渐的凉去,蠕动的双唇,一张一合,耳朵贴在氧气罩下仅存的缝隙间,泪眼迷蒙中,她只听见妈妈留在世上的最后一句话,“不要哭,妈妈爱你们,照顾好妹妹。”泪,滂沱而下,悲泣哀喊,也捂不暖手心里冰冷似铁的妈妈的手。
说着爱,却绝然的离去,残忍到了极致……
带上自妈妈走了之后再也不曾开口说话的韩雪,在异国他乡,压下了所有的疼痛悲伤,她开始了崭新的生活,单纯的只过醒了读书,累了睡觉,饿了吃饭的日子。从不去碰触过去,也从不去想将来,踏踏实实的一日一日的过,那些日子里,没有回忆,没有情感,没有叶问。
再回来,依然淡漠地看着老头脸上交叠的皱纹,头上斑白的发丝,她却少了份固执,也不再坚持。她风华正茂,老头却垂垂老去,意识到这点,她留在了他的身边,依然针锋相对,却做不到心如钢铁般无孔不入。
“小问,没什么可对不起的,只要你过得好,就很好了。”很久没有过的记忆就这么猝不及防地闯进了脑海里,抽离之际,高寒敛去了眼里的泪花。
“答答,你知道,这不是我要的。”伸出手,紧紧地握住高寒紧攥着的拳头,叶问的眼神哀伤凄然。
抽出手,紧抱着双臂,高寒的心里五味繁杂,对叶问,她没有了爱,却还有着情。
“我们做朋友吧,好朋友!”直视着叶问的眼,高寒的话语,清晰而认真。当不成爱人,也当不成仇人,如不想成为陌路人,至交好友,可否呢?
“不!”叶问直拒,摇头,拼命的摇头,直至,泪流满面。
高寒不语,紧抿的唇角昭示着她不可动摇的决心。
46
46、寻找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叶问含泪的双眸死死地盯着高寒,依然看不出她有丝毫妥协的意向,心里凉了又凉,直到指尖都透着凉意的时候,叶问才开始意识到她们之间,真的“回不去了”,若是从前,只稍眼里轻泛水雾,纵然犯下天大的错,都可以轻易地让高寒软下心来,而只需再眨巴下泪花子,高寒便会怜惜地抱她哄她,所有的错都不会再是错……
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喝下杯中逐渐凉去的咖啡,高寒的心,并非坚如磐石,执意的不去捕捉叶问无处不在的眸光,她也在怕,怕自己压制着的万般情绪爆发出来,会剪不断理还乱。她不允许自己像墙头草一样,爱着现在,想着过去,所以,对于叶问,对于过去,她应对得小心翼翼,她怕,怕把自己陷入漩涡中无法自拔,所以,她只在内心里清晰地告诉自己,她现下爱的人,不是眼前眼含泪水让她心痛依然的叶问,而是简单的笑容就可以让她心安的简麦,如此,她才能从容地坐定,安静地聆听,冷静地面对。
“为什么?”叶问急于想寻找一个理由,一个让她带着爱而来又要带着失望离去的理由,如果这个理由不足以摧毁她高筑的逐情追爱的自信,那她依然不会心死。
抬眼凝视着叶问,高寒的声音极轻,“不爱了。”
叶问摇头,共同生活过的两年,熟悉彼此像熟悉自己的呼吸,她不相信,高寒能够说不爱就不爱,她是她的答答,从来都是,就算遗失了千年,她都该是她的答答!
清脆的手机铃音骤然响起,高寒掏出手机,看了眼来显,小心地把摇晃着的琉璃木偶攥在手心,按下了接听键。
“嗯,嗯”的应答声,高寒不知落在何处的眼神温柔含情,偶尔勾起唇角,浅笑低语。
叶问的眼里闪烁着连她都没有察觉到的嫉恨光芒,表情冷到了极致,她的答答,不是不爱,而是爱上了她人,而她有百分之百的把握,那个初次见面时她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的黄毛丫头,代替她占据了高寒的心,而她,绝不容许!
………………………
龙越牛逼轰轰的座椅让简麦咋舌不已,坐在车内居高临下地瞅着并行车道上蚂蚁爬的私家小车,简麦终于能理解为什么论坛上那些开过“悍马”的家伙会誓死维护它了,视野宽阔,霸气狂野,可惜爬在城市的街道上,少了股威武气概。
简麦眯着眼在车内犯困,心里对她又一次撞上有钱人家的娃已经很淡定了,反正自打她进了瑞士以来,认识的人里头,就找不出个和她一样一穷二白的,不是长得好看,就是钱多得能砸死人,见得多了,什么惊艳啊,震撼啊的感觉也就淡了许多,这不,前些天还想着人家龙越是古代穿越或者山沟沟里蹦出来的,转眼就成了开着辆风骚悍马带她兜风的大款姐,这世道,风水也转得忒快了,直转得她晕头转向的,干脆爬上车子就把自己定格成了闷葫芦,坐等龙越开启下文。
拐上简麦,龙越倒也不急了,在大街上兜兜转转,老半天才看上了位于街角的一家茶楼,停好车子,把睫毛盖眼呼呼小睡的简麦轰下车,拉进了茶楼,挑了间僻静的包间,挥手示意无需茶艺小妹守着,自个儿亲自上阵,一番眼花缭乱的“卖弄”,一杯醇香的茶便摆在了简麦的身前。
翻了翻眼皮子,简麦打着哈欠,她对茶就没啥高要求,能消暑降温解渴就成了,平日里也会附庸风雅地品尝一番,可今天没多大的心情,心里记挂着找上高寒的叶问,毛躁得很呢,就想着龙越有事说事,没事靠边,哪有心思欣赏什么劳什子的茶艺展示嘛。
随意品上两口,简麦也不想去打探龙越怎么找上门的了,反正信息社会发达得很,她又没故意藏起来,花点钱费点劲,找她这平头老百姓,简直就是小菜一碟呢。
“茶挺好喝的,找我什么事哎?”睁眼瞪着龙越,简麦习惯了开门见山,“还有哦,我坏话说在前头,不许让我帮你娶予涵姐,我和她不是很熟,帮不上。再说了,予涵姐又不是东西,哪能你说要就非得是你的啊?本来还觉得你这人也就说话奇怪了些,行为古怪了点,可这以武招亲的事儿一扯出来,咱没想着把你往精神病院里送已经就是跟着不正常了,可别指望我和你同流合污咯,恩哼~”
回瞪着简麦,龙越的嘴巴抿成了一条线,她可正常得很,什么同流合污啊,说得这么难听,亏得她为了找她,连行踪都暴露给她家老头了,结果还这么讨人嫌,郁闷!
甩了甩头发,压下心里的憋屈感,龙越安抚着自己,平定着心情,不紧不慢地道,“没什么事,就是觉得你人好,想认识你。”
简麦的眼睛瞪得更大了,不可思议地望着看起来根本不像是开玩笑的龙越,片刻,巧笑倩兮,“那好,我先走了。”起身站起,准备打道回府。
龙越急了,拉开椅子,略侧了侧身子,伸出长臂,一个擒拿手擒住了简麦的手腕,使得劲儿不大,却让简麦动弹不得,恼道,“怎么了?先别走啊!”
手腕受制,简麦又气又急,呼呼喘着大气,怒目圆睁,瞪视着龙越,“认也认识了,留着干嘛?我很忙的,没空陪你玩!”长得那么祸国殃民的女人绕在高寒的身边,她光是想想心里就警铃大作的,现在她后悔死了没事跟着龙越跑出来做嘛,她就该留在高寒的身边才是的,管她旧爱老情人的,高寒都是她的了,她躲什么躲啊?
“我有事找你帮忙。”放开手,微一使力把简麦压在塌上,龙越微带祈求的眼神。
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头发,简麦敛住心神,暂时的把心思放在了眼前的龙越身上,忍不住朝她翻了翻眼皮子,有事早该说了,吞吞吐吐的不像样,比武时的利落劲头都哪去了嘛?
“能帮我找个住的地方吗?”期期艾艾,龙越开了口。
“啊?”
“我不想住酒店了,想要房子长住,所以,想让你帮我。”龙越解释着。
“找我,为什么?”简麦发傻,找房子找她做什么?她又不是卖房的,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也忒莫名其妙了。
“我相信你!”龙越的眼神真挚而又充满信任。
简麦再次发傻,又有些想笑,天啊,她该庆幸自己长得一副值得人信赖的模样,还是该哀叹自个儿捡了什么运道给撞上个龙越这样的天外来客呢?
“龙越,你打哪里来的啊?”忍了又忍,简麦实在是忍不下去了,就算是外星人,也该有个星球是她认识的吧?
“我偷跑出来的。”迟疑片刻,龙越低着头,声音由小到大,“其实,也不是偷跑,有给爸妈留纸条的!”
“离家出走?”惊恐地看着龙越,简麦连声音都变了,偶滴天啊,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小孩子的把戏。
“不算是吧。”皱了皱眉,龙越脸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