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上摆了一坛子的酒,两三款京城口味的点心。
“王妃,尝一下吧。厨子说,这栗子糕是从
京城捎过来的栗子做的,口感跟京城的差不多。”赵灼然将自己面前的栗子糕推到芳华跟前。
芳华一听,就立刻拿起筷子夹了一块栗子糕放入口中。嚼着栗子糕,她频频点头,咽下去后,她方说:“好吃,跟京城的茶楼做的一模一样!”从京城来到这里,她什么时候吃过像样子的点心了。就算有,也是一些口味怪异的点心,跟京城的比差远了。还有,一路上,刘中郎将板着脸,难得去到有州城的地方,她也甚少多逗留两天,她跟春儿哪有机会吃到正宗好吃的点心?芳华没想到赵灼然的心思居然这么细腻,还为自己叫上了点心。这样子一想,心里那一层新生没多久的好感就多了一分。
想想刚见面那会儿,除了要跟赵灼然来到这寸草不生的地儿让芳华憋了一口气不说,芳华还老觉得赵灼然就是个一整天板着脸的大将军,赵灼然不像一般的将士那么没粗手粗脚,只是因为她出生皇家,早年的诗书教导才没让她那么粗鲁。如今再一比较,芳华倒是觉得这赵灼然跟京城的公子哥儿差不多,不穿铠甲那会儿,气度翩翩,俨然一风流公子,除了不会耍嘴皮子功夫和甚少露出自己的情绪两点外。
连续吃下三块糕点后,芳华才猛然想起自己得要装得官家小姐一点,别弄得跟野丫头一样,没半点吃相。当下,她放下筷子。
赵灼然在小酌。
芳华是个坐不住的人,也是个嘴巴管不住的人。她想到自己得要在这过上一辈子,得要对着赵灼然一辈子,她就得好好地了解一下这里,了解一下赵灼然。
想到这里,芳华就想起了买她锦脂的掌柜说过的话了。刘中郎将一个大男人亲自去买锦脂,够奇怪的了。按理说,一个大男人是不太会跑去买胭脂妆粉这一类的,除非是奉命。能使唤得了刘中郎将的,除了赵灼然还能有谁?难不成真像春儿说的那样,是赵灼然私藏了的女人?春儿说离京那天,她身上就那股味道。她想赵灼然是个大男人总不会有涂抹胭脂的习惯吧,虽说时下京城有男儿有涂铅粉的。
“王,你什么时候回军营?”
“明天。”
“前方战事吃紧么?”前方打着仗,虽说这会儿歇了,可没准明天又打起来了。芳华知道赵灼然来这儿十有八九是瞒着人的,不然主帅不在军营,军心可要散一点了。再说了,她希望能跟赵灼然一块走,省得碧珠一整天对着她板着脸,很不满的样子。
赵灼然瞧了她一眼,两眼透露着一种沉静目光,似是打量又似乎猜测,让芳华觉得很不舒服。
芳华不笨,知道赵灼然不喜欢她问这种事。问多了,没准当她是细作,嫁给他就是打探大齐朝的秘密战事
的。
稍稍一会儿,赵灼然还是回答了她:“现在跟胡人打仗,主帅还是在军营好一点。”
“我能跟你一块走么?坐了两个月的马车太累了。”说这话的时候,芳华没少让自己的声音柔软一点微笑一下,好让赵灼然中了她的美人计,答应自己了。
赵灼然侧视一下她,颇有轻蔑之意:“你会骑马么?”今儿,她射中了那马贼,这柏芳华居然还让自己在马背上颠上颠下的,压根没想到去抓一下缰绳。性子够泼辣了,就是身子骨弱了一点。
芳华哑然一下后,咬咬牙地说:“我学!”不就是学骑马么,多难的事儿?一抓住缰绳,踢一下马肚子,再吼一声,这马还不跑起来么?
“除非你能在明天之前学会,不然,本王不会带着你一块走。”
“明天?就算我不睡觉,也没这本事明天就学会骑马!”
“那就坐马车。”
芳华恨恨地扫了她一眼,没再问她什么了,一直到上晚膳。厨子上了六七个菜,荤素都有,自然是少不了赵灼然最喜欢的酸甜排骨了。饿了大半天的芳华很不客气,全然忘了她那一套装官家小姐的东西,没半点规矩不说,还把赵灼然的那一碟本来就不多的酸甜排骨吃了一大半。
赵灼然不跟她计较,让她吃。
还没吃完饭,外面就有将士来报了,说春儿姑娘找着了。芳华一听,赶紧放下筷子,连口里那半口饭都还没吐下去就扑了出去!
赵灼然看着她提着裙摆,三步作两步地跑了出去,就皱了皱眉头。芳华这人,一会儿一个样子,也不知道骨子里到底有多少个柏芳华。
☆、你这是骗婚08
在西院子里,芳华见到春儿了。第一眼那会儿,芳华迷糊一下。春儿弄得比她这个叫马贼劫了的女人家更狼狈,身上脏得就跟在黄土层上滚了几圈似的,头发乱蓬蓬的,娇嫩的脸蛋儿还刮伤了。
两对眼珠子一对上,就知道是彼此了。顾不得在场的将士,主仆俩抱着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痛哭起来了。
芳华想自己千里迢迢的来到这里,人生地不熟不说,最叫她害怕的就是连个靠得住的爷们没有,真出事了,也不知道跟谁说去呢!赵灼然?得了吧,她俩成亲就那么点日子,虽说芳华打从心底对她没以前那么不上心了,可今儿要是她真给劫到大漠里去了,哭得死去活来的一定是春儿。还是春儿靠谱一点,打从一块长大,她什么脾气什么性子就了如指掌。
靠得住的爷们,不好找,虽说跟前就有一个。
哭完后,春儿那一肚子的酸水还是哽在喉咙里面。她今儿算是怕到骨子里面去了,恐怕有一阵子都得循规蹈矩了。隔了老半天,她方说:“小姐,怕死我了!”
芳华用袖子擦了一下眼角:“马贼都撤出城了,你怎么不回府?害得我担心死了,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
春儿凝视芳华好一阵子,不知道该从何说起,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得哽咽了。
“小姐你不知道,等王追出去后,这城里还有两个马贼,一个见了人就举起刀来杀,另一个到好些,没那么凶残,将春儿劫走后还是不忍心放了——”
“什么?”芳华瞪大眼睛,不敢相信春儿说的话。这是什么好心肠的马贼,将人劫了还放了?
春儿又哭了,两行泪涟涟。
“这是怎么一回事?”芳华是真的不相信。她将春儿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看看她受伤没,看看那个马贼有没有对她怎么样。马贼猖獗得很,什么事都干的出来的。
春儿只顾着哭,哭得就跟受了天大委屈的小媳妇一样,简直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芳华见她哭得这么悲恸,就认定春儿肯定给人欺负了!当下,她气不过去了,连看人的眼都是一把一把的火。本来,马贼劫了她就让她够痛恨的了,现在加上的春儿的事,她的骨子里那股泼辣劲迸发出来了。她恨不得赵灼然连夜就带兵把他们给灭了,给自己,给春儿,给凤凰城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春儿不说,肯定会有人知道的。
芳华手一指其中一个将士,凶巴巴地就
说:“你说!怎么一回事!”
她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到了久经沙场的将士,尤其是莫名被她指着的一个。芳华从喉咙里的那嗓子连隔了好几个屋顶的赵灼然都听见了。
那些将士都跟赵灼然出去追马贼了,哪里晓得怎么一回事?
“属下不知道。”那个倒霉的将士说。
芳华刚想大发脾气,春儿就扯了一下她的衣袖,带着哭腔,说:“小姐,我没事。那马贼没对我怎么样。”
“没对你怎么样?你还想瞒我么?等赵灼然带兵去攻打那些马贼,我一定揪出那王八——”
“小姐,我真没事!真没事!”春儿被芳华那副誓要杀了那马贼才肯罢休的气势给吓到了,慌得只能拽着芳华的袖子,求她别再说了。这么多人看着,芳华大吼大叫的,她自个儿不害臊就算了,可她春儿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让她这么说下去,名节肯定受损了。虽说,她春儿这辈子嫁人的机会渺茫。
芳华小姐以前就这坏脾气的,只是平时掩盖得好,她爹只知道女儿性子是烈了一点嘴巴毒了一点,其他还是跟官家小姐没什么不同的。其实不然,芳华干过什么,春儿就知道了一清二楚了。柏夫人过世得早,柏耿年又忙,管得了她的人还真没几个。府里那几个婆子只敢嘴巴上说一下芳华,说她做得不对,不像个官家小姐没半点教养,要是动手打,还真不敢了。芳华打从就鬼得很,谁敢到柏耿年面前告状,她一定先到柏耿年面前耍诡计。管得少,性子自然就野了。
在春儿再三劝说下,芳华才半信半疑。
芳华挥了挥手,叫那几个将士下去了。她拖着春儿往自己的房间去了,把跟着她的丫头遣得远远的,关上门来审问春儿了。
大齐朝风气开放,可女子婚前一旦失贞了,各种嫌弃就来了。除了给她一个绳子和在尼姑庵夺过一辈子外,甚少有人家肯娶的。当然,良家女子不比青楼女子,当官的还有娶风尘女当小妾的呢!
审问一番后,芳华相信春儿的话了。见她蓬头垢面的,就唤来丫头给春儿打洗澡水来,还让人去端吃的来。
春儿一听说芳华让她在芳华的房间里沐浴更衣,还有吃饭就直摇头了。以前,在柏府跟芳华一块吃饭了要是让婆子知道了就痛骂她,说她是个没规矩的东西。现在,芳华可不是什么小姐了,是王妃了,用王妃的东西,要是让人知道了,真不知是什么下场。现在的柏耿年见了
女儿都得行礼,春儿是知道好歹。芳华对她好,她知道,那也得讲规矩。
“怕什么?我叫你洗就洗吃就吃,谁管得着?”
“梁太后管得着。小姐,没准跟着我们来的里面中就有梁太后的人。”
这下子芳华没话说了。她怎么忘了梁太后这一号人物呢?给春儿这样子一说,她就忍不住想自己身边有没有梁太后的细作了。
“小姐——”
“行行行,就依你。”
芳华让人把春儿送回房,再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