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月继续说道:“大秦国运在衰败,我近日来夜观星象,却是越发肯定北伐大军定将全军覆灭。”
王傅整个脑海一片空白,而淑月近日冒着极大的风险来到死牢见王傅一面,自然不可能仅仅是为了来告诉王傅这个消息,淑月看着王傅,问道:“你难道想在这里待一辈子?”
“自然不是,只是如何处置我,陛下还没有下任何旨意。”
“你还在等秦皇的旨意?王傅,我是该说你忠臣呢还是该说你这是愚忠?”
“不管如何,不得乱了君臣礼仪。”
“你……”
王傅一句话几乎将淑月憋出了内伤,木头就是木头,很多时候怎么就这么认死理?
淑月说道:“你难忘了当初在银城你与我说的承诺,你难道忘了当初在周山之上苦度寺你我的一番约定?”
“王傅怎么能忘?”
“那现在我要你跟我走。”
“不可。”
“为什么?”
淑月心情有些激动,她盯着牢房中的王傅加重音量,近乎大声吼出为什么这三个字,而这也是琪羽二三十年来第一次看到身为天祭殿大祭司的淑月拿一个人这般无可奈何。
琪羽静静地站在一旁,其实淑月与王傅之间的事,从当初观星楼淑月为王傅剔除蛊毒一直到两人在银城数星星,再到数间茅屋、苦度寺私定终生,整个过程的每一个细节,淑月都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琪羽。
所以琪羽其实十分清楚王傅与淑月两人心中到底是何想法。
只是一直以来,两人的社会地位,人生经历不同,所以当两人在面对同样的问题的时候,两人所执着的决定也是大有不同。
对于囚笼一般的大祭司生活,淑月其实早已经厌烦,曾经的淑月想着大秦的江山社稷,想着万万大秦百姓的生存命运,所以她一直强迫着自己完成自己分内的事。
可是随着事态的发展,随着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淑月渐渐的发现,大秦的国运已经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自己再也无力去阻止大秦的衰败的时候,淑月突然间觉得有些累了。
淑月想要卸下自己身上的担子,想要有个人以平等的地位的人对自己嘘寒问暖。
可是淑月期望的那个人竟是个木头,在王傅三十年的教育文化中,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思维被最大程度的固化了,身为大秦男儿就当为大秦抛头颅洒热血的思想早已经在王傅脑海深处根深蒂固,也正是因为这种思想,才使得王傅曾经多次险些与淑月擦肩而过。
然而纵使如此,王傅也有着自己的底线,当大秦没有战争了,王傅才答应与淑月一同隐归山林。
只是大秦真的可能没有战事吗?
纵使是后现代的太平盛世时期也一样充满了勾心斗角与擦枪走火,一个庞大的帝国要屹立于天地间,长久地存在在历史的长河,战乱是必须的。
所以王傅曾经答应淑月的承诺,如今看来不过是一纸空言。
而在淑月的承诺和王傅脑海固化的思维中,王傅选择了后者,忠义不能两全,而王傅的人生经历早就已经决定了,他最后的决定必定是站在忠诚一边的。
那天淑月几乎是无比愤怒地冲出牢房的,而也只有琪羽知道,在那天满天繁星的夜晚,淑月意外地没有趴在栏杆上数星星。
淑月哭了。
数千年来人世间最强大的练气士,整个大秦帝国地位最为崇高的天祭殿大祭司竟然伤伤心心地趴在床榻上嚎啕大哭,哭的像一个小孩。
此时此刻的淑月再没有了冷酷和严肃,她就是一个被自己心爱的男人违背了承诺之后伤心的女子,琪羽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淑月,因为这是淑月第一次恋爱然后失恋,琪羽又何尝不是?
不,琪羽都没有恋爱过,她又如何去安慰淑月?
淑月不再去联系王傅,甚至都强迫自己不再去打探王傅的消息,而王傅则是静静地待在自己的死牢中,似乎秦皇,似乎整个大秦都将他的存在遗忘了一般。
王傅偶尔会想起淑月,在大义与儿女私情面前,王傅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大义。
只是当他看到淑月愤怒地离开,当他从琪羽口中得知淑月回到观星楼之后,第一次嚎啕大哭的时候,王傅心中有过那么一丝犹豫,但这抹犹豫也不过仅仅一丝,而且还一闪而逝。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地流逝,北方的战事时不时就会传回咸阳城。
北伐匈奴大军已经收复了河南等地,攻陷三十余个郡县,如此巨大的胜利几乎鼓舞了大秦所有的将士和百姓。
可是知道真相的那几个人,心情却是越发的沉重。
此时此刻就算不用淑月说,王傅也能知道,胜利的消息越是振奋人心,当战败、全军覆没的消息传来的时候,所产生的冲击就越发的剧烈和无法预测。
就好像在艳阳晴天的白云后面,一颗足以毁灭一切的陨星在悄然接近。
王傅已经被打入死牢近两个月,而秦皇,以及秦皇背后的神秘存在所布置的局也渐渐地有了雏形,无论是阴谋还是阳谋,无论是大秦百姓的日常生活,还是大秦朝堂的日常政务,一切都似乎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在这期间,天祭殿陷入了死一般寂静,对世间发生的任何事不发表任何态度,同时即使北方大军大获全胜,似乎也没有举办任何有关祭祀活动的迹象。
平静无波的表象下面其实是波涛汹涌的暗流。
两个月的时间,足够淑月思考很多很多,也让淑月有足够的时间了推算、看清事情背后的真相,甚至当初银城一战背后的推手,淑月心中也是有了九分把握。
淑月想要忘掉那个固执的木头,可是……如何能忘得掉?
“琪羽!”
淑月大声吼道,而琪羽则是匆匆忙忙来到观星楼第九层说道:“殿下,水果还没有送来。”
“今天不吃水果。”
“那您有何吩咐?”
“去给我叫一个裁缝来。”
……
白纱起舞惹凡尘,一身红妆为君着。
第一百四十四章 北方噩耗
公元前二百一十二年,秦皇颁下旨意,修筑长城以抵御北方匈奴南下饶大秦疆域。
同年,蒙恬北伐匈奴已初步取得成效。
而在大秦疆域内,六国余孽复国之心越发强烈,暴乱、起义几乎无处不在,大秦江山社稷值此是内忧外患。
直到公元前二百一十一年,六国余孽势力越发强大,急需有大秦将领领军镇压叛乱。
而此刻的王傅仍旧被囚困在死牢中。
在此期间,天祭殿举行了数次祭祀活动,淑月动用自己练气士的手段,多次在祭祀过程中引来天地异象,同时为大秦百姓解脱内心的桎梏和痛苦。
神迹一般的天地异象展现,再一次巩固了天祭殿在大秦百姓心目中的地位,而淑月大祭司的身份,在大秦百姓心中,就更加的神圣不可侵犯。
同时在琪羽的策划下,天祭殿主动打压民间流传,而随着时间的流逝,王傅与淑月的事在民间的传闻,竟是逐渐冷却下来。
而因为王翦与王贲的努力,所以整个大秦朝野也仅仅是将王傅囚禁了起来罢了。
至此,天祭殿仍旧是大秦百姓心目中的天祭殿,淑月仍旧是所有人心中的大祭司,而王傅,没有了生命危险的同时,因为大秦帝国存在内患,故在此被秦皇重用。
“封王傅为平乱大将军,平定大秦帝国内乱。”
一封旨意下达,王傅则成功从一名要诛灭九族的死囚变成了统领十万大军的大秦将军。
而在这封旨意背后,是王家人付出的巨大代价和努力,同时如果没有淑月在暗中搭一把手,说不定王傅就真的要被判处诛灭九族的大罪了。
王傅重新穿上了那一身戎装,手中再一次握着那柄青铜剑。
只是他与淑月已差不多有一年未曾相见。
将青铜剑插入剑鞘中,王傅前往了点将台,只是在王傅心中却是在思念如今淑月怎么样了,她是不是还在怨恨自己?
就在王傅点兵点将准备出军平定内乱的时候,远在咸阳城北边的观星楼上,淑月近日仍旧是那一身白纱,她倚在栏杆上,小手轻轻拖着下颚,看着前方的恢弘的咸阳城。
琪羽出现在观星楼第九层,她来到淑月身侧,说道:“那个人马上就要出发了。”
“他要出发了,关我什么事?”
“如果不关殿下的事,殿下又何必在此为了那个人茶不思饭不想?”
“你又胡说,小心掌嘴。”
“殿下,今日就算你掌嘴,琪羽要说个痛快。如果当初王将军真的与你一同远走他乡,或许你们如今会很幸福,很自由,可是整个大秦必定会彻底陷入混乱之中,到时候,殿下您现在这个位置看到的就不再是恢弘的咸阳宫、咸阳城,而是一片生灵涂炭。”
琪羽今天也算是豁出去了,纵使知道淑月的心情变幻莫测,但今日却是无论如何也要将她这些时日来心中积累的话语尽数说出来。
淑月看着在观星楼上尽收眼底的咸阳城,说道:“我也知道这些,可是琪羽你不顾一切地爱过一个人吗?”
“琪羽不知什么是爱。”
琪羽抵着头,她今天却是下了决心,就算自己接下来的一番话惹来了杀生之祸,也还是要说。
“但是琪羽知道,王将军他也同样跟殿下爱着王将军一样爱着殿下,可是王将军在一年前能够以大秦的江山社稷,以大秦百姓的生死存亡为重,那么殿下身为天祭殿的大祭司,也怎么可能做不到呢?”
“你个死丫头,你这是在教训我?”
“琪羽不敢。琪羽只是想说,殿下如今虽然受制于相思之苦,可是换来的却是大秦江山社稷的平稳和大秦百姓生活的幸福,其实一切都是值得的不是吗?”
淑月摇了摇头,“不是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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