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再看的时候,地面上只剩下了一行像是蟒蛇爬过一样的血迹。
我转头问道:“刚才有蛇?”
“不是蛇,我说不清,赶紧追啊!”叶木翻过车座追了上去。
我正好站在过道上,自然要比他快上一点,没几下的功夫就先冲进了下一节车厢。
我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一道挂在气窗上的白影,等我再仔细看时,才发现那是一具倒吊过来的尸体。
尸体双脚像是没了骨头的软肉,绕在车厢顶部,吊着尸身垂在空中。尸身倒翻的衣襟正好盖住了他面孔,只露出了一块白花花的肚皮。
那具尸身的头发,像是倒悬的着的毛笔被某种液体捋成锥形,指向地面的尖端还在滴滴答答滴着水点。
叶木看了看我:“我去把他弄下来。”
“不用,静观……”我还没把“其变”说出口,那具尸体上忽然冒出来一声像是尖刀划破皮革的爆响。
等再看时,尸体的肚子上已经裂开了一道鲜红的口子。可他垂在身侧的两条胳膊却像是乌龟一样忽的缩进了体内。
片刻之后,尸体腹部的血口子上,蓦然露出十根血淋淋的手指。十根指尖扣住口子边缘左右一分,像是撕布一样把那道裂口从腹部一直撕到了咽喉。
蓦然,一颗三角形蛇头从尸体的咽喉上伸了出来,顺着人皮的裂口一点点的抬向胸腹,等到蛇头昂起来一尺之后,蛇身两肋同时露出来一双像是被剥了皮的人手……
“嗖……”
怪蛇用手撑着车厢猛力一挣,整个从人皮中蜕了出来,落到了地上。只剩那条空荡荡的人皮仍旧吊在梁上。
下一刻,八尺多长,粗如人躯的怪蛇,就用半截蛇尾撑着地面人立而起。张开血淋淋的双臂,像人一样半低着脑袋,瞄向了我的位置。
“丝……”
怪蛇猛一侧头张开巨口,撑出四只三寸多长的獠牙,直奔我咽喉狂噬而至。蛇口未到,一股淡黄色腥气已经正对着我扑面而来。
我运功闭气之间,单脚点地身体后倾,借着那一脚反弹的力量,在车厢地面倒滑数尺,避开对方致命一击之后,两脚交换着连点地面,与蛇口保持相距三尺的距离不断后退,右手紧扣破魔铳却迟迟不肯还击。
站在侧面的叶木和从后面赶上来的林莫涵,同时抢进数尺,一个举刀横拦着车厢砍向了怪蛇的咽喉。一个甩出一根竹棍似的东西,截住了怪蛇的腹部。
两个人,正好一左一右的把怪蛇拦在了我身前。
我立刻挺身而起,抽刀出鞘,对准蛇头猛劈了下去。贯注了罡气的刀锋紧贴着骨骼,从蛇腹上一挥而过将怪蛇开膛破肚之后,才收住了下劈的架势。
我,叶木、林莫涵三人出手到收势,一气呵成没有半分拖泥带水的意思,仅仅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斩杀了那条怪蛇。
叶木横着刀问道:“这东西死了没有?”贞史扔才。
林莫涵盯着怪蛇的尸体看了一下道:“放心吧!王魂刚才那一刀,划断了蛇脊梁,他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第八十三章漠北
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火车四周已经换上了另一幅天地。
车窗外面满眼尽是一望无际茫茫戈壁和滚滚黄沙,放眼望去目光所及之处根本不见人烟。我们乘坐的火车正在荒漠中飞速穿行。
“这是怎么回事?”小猫儿一下子愣住了。
这里肯定不是兰州地界,我虽然没去过兰州,但是就算我们在兰州近郊,也不可能不见人烟。
唯一的解释就是,火车在隧道里换了一个方向。从其他什么地方开进了这片荒漠。
“去车头看看!”我举着破魔铳小心翼翼的走在前面,背对着林莫涵问道:“那盏蛇影灯呢?”
“跑了!”林莫涵答道:“等我赶过去,蛇影灯已经不见了。”
我们乘坐的是最后一节车厢,如果那盏灯从后门跳下去,林莫涵追击不及也在情理之中。
我刚一跨进下一节车厢,就看是了好几具尸体,横七竖八的倒在车厢当中。那些尸体不是骨骼碎裂。就是扭曲的不成样子,从他们嘴角上涌出来的血迹上还能看见碎开的内脏。看上去像是被蟒蛇生生勒断了骨头,活活的缠死在车里。
其中一具面色漆黑的尸首,保存的最为完整。七窍之中渗出的黑色血迹,像是从眼角嘴角流下来的墨汁,弯弯曲曲的淌落在地上。
那人脖子下面已经生出了一点绿色的细鳞,死不瞑目的眼珠也开始慢慢变黄,等我走到他身边,尸体上半身忽然动了一下,嘴里也跟着吐出来一截分叉的蛇头。
小猫儿惊叫道:“他蛇化了!”
“让开!”叶木手起刀落把尸体的脑袋给砍了下来。
无头尸体像是被剁了脑袋的毒蛇,在车座上卷成了几折之后连翻了几下,才慢慢瘫软了下去。
那颗被叶木砍掉的脑袋却张嘴咬上了车座,两排牙齿把座套给磨得沙沙直响。
叶木伸手抓住人头的发髻。把脑袋给拎起起来,直到这时,人头还咬着座套不放,从他牙根上渗出来的液体已经把座套给浸湿了一片。
印在那颗人头脖子上的四颗牙印也跟着露了出来,他听该是生前被蛇咬中了脖子。
“别乱动。小心有毒!”我转头嘱咐道:“换短兵器。后面的车厢里可能还有蛇化的尸体,小心脚下和头顶。”
毒蛇喜欢躲在阴暗处咬人,如果一条蛇人忽然从车座下面钻出来,或者吊在行李架上探出脑袋,给我来上这么一口,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儿。
让我没想到的是,我们仅仅穿过了两截车厢就直接进入了车头。
车头被人换了,而且仅仅连接了三节车厢。
拉着车厢的。是那种需要不断填煤的老式机车,戳煤的铁锹还插在煤堆上。火车司机却被人给塞进了炉膛,只剩一截小腿还露在外面,油脂燃烧出来的淡蓝色火苗,从人腿的缝隙当中迸起来半尺多高,被烧断的人腿也跟着啪嗒一声落在了地上,弄得整个地面到处都是白花花的油脂。
叶木冲上去使劲一拉手闸,硬是把火车给停了下来。
我拿起铁锹把炉膛里烧剩下的尸骸扒了出来,平摊着倒在了地上:“尸体差不多已经被烧光了,我们从隧道出来,用了多长时间?”
“大概是……”叶木抬手看表的时候,忽然间愣住了:“我的手表怎么停了!”
“我的手表也停了!”小猫儿使劲敲了敲手表。
叶木道:“我们进隧道的之前,我看过表。差不多应该是十点半左右进的隧道。”
我跳下车抬头看了看太阳:“现在大概是下午一点左右,我们在隧道里耽误了三个小时?不可能啊!”
林莫涵指着铁轨道:“你们看这儿。”
铁轨虽然大半给埋在了黄沙里,但是不难看出下面的木制路基。这种木制路基早就已经被淘汰不用了,加上铁轨的锈迹,完全判断出这是一条已经报废了铁路。
我沉默了片刻:“火车曾经在隧道里调转过一次方向。我当时面向南……,我们现在应该是在兰州以北。”
“我们进入了漠北?”林莫涵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八子争雄的集结地点就是在漠北。”
漠北可以说是北部荒漠的统称,昔年匈奴,突厥曾经在这里纵横无忌,也统统被埋葬在了滚滚黄沙当中,他们在这片静寂的黄沙当中留下了种种恐怖的传说,导致了这片沙漠鲜有人迹。
我摇了摇头道:“如果说,术道把八子争雄的地点选在人迹罕至的荒漠里,倒也说得通。毕竟术士的手,能不暴露最好。但是,术道没有必要对普通人下手吧?”
我指了指车厢道:“我们路过两节车厢,至少看见了十五具尸体,实际上死的人可能更多。他们都是普通人。就算术道选定了集结地点,也没必要牺牲别人,十几二十人忽然失踪,肯定会引起当局的注意。术道不是等于惹祸上身么?”
叶木插嘴道:“会不会是连战语又出手了?”
林莫涵眉头一动道:“谁是连战语。”
我把跟连战语交手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林莫涵却摇头道:“连战语不可能是僵尸门的人。真正的僵尸门早在几十年前就已经全派覆灭,将自己炼成不死之躯的《尸王诀》,早已经成为术道绝响。不过,蛇影灯看上去却很不简单。”
“去看看那几具蛇变的尸体。”
我转身走回了最后一节车厢,用刀把我刚才劈死的那条人蛇挑翻了过来。又在蛇身上连划了几刀,把蛇肚子整个剖开之后,蛇身上那种像是鱼刺样的骨头就一根根的露了出来。
直到我竖直滑下去的一刀割到了蛇身中段的位置上,蛇身上才露出了一块像是人髋骨似的的骨头。
我仔细看了一会之后,又伸手挂在车顶上的人皮给拽了下来,用刀挑着摊在了地上。
整张皮除了头部之外,其余血肉都被掏得一干二净,呈现出了半透明的惨白,看上去就像是雨后的蛇蜕。唯独头部的位置还留着完整的人头,似乎是被故意丢弃了一样。
我绕着人皮转了两圈,才开口道:“这肯定是车厢里的一个旅客。人变成蛇,是不是活人蛊?”
因为我义父的事儿,我对活人蛊异常敏感,只要有蛛丝马迹都会往这方面联想,这就是老话说的:“关心则乱”吧?
林莫涵摇头道:“不是!活人蛊从培育到成蛊,至少需要经过七次脱皮,最少也需要两年的时间。不可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出现。还有……”
林莫涵继续解释道:“活人蛊一旦蜕皮之后,战力会翻倍增长。先不论它近战的本事如何。光是身上自然散发出来的毒气,就足够把我们逼退。他们之所以蛇变,应该是因为那盏蛇影灯的关系。”
林莫涵取出一支匕首,用刀尖摊开了人皮脖子上的部位:“这里也有的毒蛇的牙印,他应该是被某种灵蛇咬过之后才发生了蛇变。”
林莫涵出身五御是用蛊的行家,她不可能看错。
可我却生出了一个疑问:“你以前见过蛇影灯么?它出自哪个门派?”
林莫涵道:“只见过普通的蛇影灯。像这种能让人蛇化的东西,我还是第一次遇见。”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