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郎憔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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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郎憔悴- 第1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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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这不是来了吗,要住些日子才走呢!他在哪一个房里呢?”
青砚朝前面一间亮着灯的房子指了一下。
“老爷还在批公事……大爷!我去通禀一声,他真要喜坏了!”
照夕由他手中接过了茶,一面笑道:“还是我自己进去,你到大门口去看看,我的马还在外面呢!好好牵进来喂它吃点料吧!”
青砚笑着点了点头,转身往外就跑,照夕这才轻轻向那间亮着灯光的房子走去。
他走到门口,轻轻推门进去,室内冷飕飕地,这是一间大书房。房子里不但没有生火,反而轩窗四开,冷风贯进来,就和院子里一样。
那位七品的正堂大人,此刻穿着一身便衣,正坐在书案边,聚精会神的在批改公事。
书案上文房四宝井然有序,一盏带罩子的琉璃灯,放着青亮的光。
照夕看着他的背影,不禁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悲伤的感觉,他轻轻向前走了几步。
申屠雷仍在低头凝神地阅着卷宗,他只随便地道:“放在茶几上,招呼厨房开饭!”
照夕真有点想笑,他把茶放下了,然后弯腰道了声:“是!”
申屠雷仍在聚精会神地改着公事,照夕就慢慢走到他身后,低下身子看他写些什么!
申屠雷这时缩回笔杆轻轻地摇着,他眉头微微皱道:“青砚!”
照夕就在背后应了一声,申屠雷问道:“一个瞎了眼睛的七十岁老头,会亲手杀死他的儿媳妇么?我看这案子别有蹊跷!”
照夕咳了一声:
“这也不一定,这要从这个老人个性及素日为人情形方面去分析,才能确定!”
申屠雷点了点头,他忽然“咦”了一声,猛然一回头。照夕含笑叫了声:“兄弟!”
申屠雷先是一怔,这才“啊呀!”地大叫一声,由位上一跃而起,紧紧地握住了照夕的手,用力摇撼着:
“大哥,是你呀!可想死我了!”
照夕笑笑。
“我要是不想你,这么大风雪,还会来找你?”
申屠雷此刻真有点欣喜欲狂的样子,他拉着照夕在一张太师椅上坐下。
“大哥,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唉!唉!我一直把你当成青砚了!现在你来了,要想再走,可是不行了!”
照夕见到这情逾骨肉的兄弟,一时也不禁热情奔放,他微微叹了一声:
“兄弟!我已经累了,我要在你这里好好住一段日子!”
申屠雷大笑:
“好!好!你就住一辈子也好……唉!大哥!这年来,我可真够了,这个芝麻官,我也真够了。大哥!我真想跟你一块去闯江湖!”
照夕苦笑:
“我也够了!”
青砚这时已揭帘子进来了,跪下向照夕请安。申屠雷一瞪眼:
“你愈来愈胆大了,管大哥来了,你怎么连通知我一声也不?居然还敢叫大哥给我端茶?看你是讨打了。”
青砚吓得脸上变色,照夕忙笑道:“好个县太爷,当真是铁面无私。不过,你可是太冤枉他了,这都是我叫他这么做的,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申屠雷微微一笑:
“既是大哥自己甘愿,也就不去怪他了!”
说着笑对青砚道:“还跪着干嘛?还不给大哥去倒茶去,再关照厨房,多弄几个菜,给大哥接风!”
青砚爬起就跑,照夕这才含笑看着他:
“兄弟,你可好?”
申屠雷一只手端起了灯,另用铜尺把公文镇往了,闻言微微笑道:“倒不曾病过,大哥!你来了,我们要好好细谈谈,走!我们到后面去,这里冷。”
照夕摇头:
“我可不怕冷,只是,你为什么也穿得这么少呢?”
申屠雷拉了一下衣服:
“我们练武之人,用不着穿这么多。大哥!你是一个人来的么?”
照夕一笑,不明白地问:“怎会还有别人呢?”
申屠雷笑了笑:
“我是说大哥还没有成家?”
照夕哈哈一笑,略带着伤心的意味摇了摇头。申屠雷不由剑眉微微一皱:
“听说那江姑娘失踪了,楚少秋也出走了,这事情闹得北京城人人俱知,我还以为……”
他说着顿了一下,才又窘笑了笑:
“原来你没有见着她?”
照夕点了点头:
“见是见着了!唉!兄弟!一言难尽……等会儿饭后我再慢慢给你说……还要你为我担忧呢!”
申屠雷长叹了一声:
“我看大哥什么事都好,都放得好,只有这情之一字,大哥,你也太……”
照夕经申屠雷这么一提,不禁悲从中来,怅望了一下窗外,苦笑着摇了摇头。
“兄弟!你是不明白!”
申屠雷又搁下灯,正想详问经过,青砚却自内跑了进来,向二人请安开饭了。二人把臂而出,偌大的饭厅里,平日只申屠雷一人用饭,今日虽只多了一个管照夕,可是看来竟是热闹多了。
照夕见桌子上,摆了四个拼盘,还有一个白铜火锅,炉火正炽,煮得锅子咔咔直响,香喷喷的煞是好闻,一时不由食欲大动。
他二人也不客气相让,彼此对面坐下。三杯酒下肚,这位一世情侠,不禁触动了伤怀,一时把盏向申屠雷道:“兄弟啊!我这一腔心事要是再不对你吐一吐,我可要闷死了!”
申屠雷诚挚地道:“大哥!你慢慢说吧!时间长着呢!”
说着他遂招呼听差道:“你去热一壶花雕,把冻鸡糕切一大盘来,叫厨房切一盘兔子肉来,好下火锅!”
照夕浅浅一笑:
“兄弟这是为何?”
申屠雷笑了笑:
“不为什么,只是和大哥久别重逢,大哥兴浓,我们就畅谈一宵,也未尝不可!”
照夕说:“好兄弟!今夜我真高兴,我这些牢骚是要发一发了!”
他说着长叹了一声:
“兄弟,你还记得那个丁裳么?”
申屠雷点了点头,马上又皱眉:
“是丁……尚吧!丁三弟!”
照夕摇了摇头,脸色微红:
“兄弟!她真正的名字是丁裳,衣裳的裳……”
申屠雷一愣:
“那是一个女孩子的名字啊!怎会?”
“是的!她本来是个姑娘啊!”
照夕苦笑着点了点头。
申屠雷张大了眸子,咦了一声,注视着照夕,半天才道:“什么?她是个女的!”
照夕点了点头,申屠雷惊异的又重复了一句:“你说是救我们出来的那个小兄弟,他是个女的?”
照夕笑了笑,点头:
“是啊!她是个姑娘……只是你一直不知道就是了!”
申屠雷捶了一下桌,张着眼睛道:“那!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再说大哥,你又为什么一直不告诉我呢?”
照夕叹了一声:
“这是她的主意,再三关照我,叫我不可对你说,另外……唉!”
申屠雷眨了一下眼睛:
“另外又为什么?我还一直不知道呢!唉!大哥!你可是叫我丢大人了,我还一个劲拉她手呢,这可真是……”
他说着,一时连脸都急红了。照夕也不由笑了,他摇了摇头:
“兄弟!你不要急,其实当初,我是怀有深心的……唉!不过,现在什么都别谈了。”
申屠雷皱眉:
“你就别卖关子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可是急坏了!”
照夕又长叹了一声,举了一下杯子:
“兄弟!干了这杯酒,我们再说,反正是一言难尽。”
申屠雷一仰头,咕噜一声,干了杯,照夕这才由自己如何离家,如何投洗又寒为师这一段说起,说到兴奋时,眉飞色舞,悲伤时,也不禁嗟叹声声!
申屠雷也听呆了。一会儿菜来了,二人又吃了些饭。申屠雷连连追问下情,照夕苦笑了笑。
“再往下,可就言归正传了,只是兄弟!你可不要笑我。唉!说起来,我也是有些自找的!”
申屠雷连连点着头:
“你快说吧,大哥!”
照夕这才又把如何练蜂人功;如何邂逅丁裳;如何随丁裳回去,救其师鬼爪蓝江;蓝江如何以玄功点伤了自己无畏神枢,事后丁裳才告之;洗又寒之心怀叵测。谈到此申屠雷不禁吓得脸上变色,他一直静静地听着,一句话也不打岔。
倒是照夕这一谈开了,直如滚滚江水,一发即不可收拾。他把自己和丁裳之间的纯洁感情,一点也不隐瞒,句句真诚,就连申屠雷也不禁为之一洒同情之泪。
于是话锋一转,由洗又寒如何试其功夫,令其下山;自己怎么狼狈下山;以后丁裳也偷偷后随而下;如何又在河南开封附近住店吃饭;如何又遇到了白雪尚雨春主婢二人。
听到此,申屠雷微微一笑:
“这真是愈来愈精彩了。唉!大哥!你真是走了桃花运了!”
照夕重重叹了一声:
“兄弟!你再往下听,你就知道桃花运是不是福气了!”
申屠雷笑了笑:
“那我们快些吃饭,今夜,我们来个秉烛夜谈。我倒要听听,什么事把你愁成这样?
大哥!俗语云身在福中不知福,我看你正是如此啊!”
火铁都快煮干了,发出“吱吱”的声音,照夕忙挑开了盖子,加了些汤,把粉丝白菜加下去,看来更是愈发的好吃了。
二人就着锅子,吃了一饱,这才回到申屠雷卧室之内。一张大床上,青砚早铺好两副枕被。申屠雷迫不及待地追短问长,照夕说了一半,更如骨鲠在喉,非一吐为快了!
于是又接下去,把认识尚雨春的经过,从头到尾,说了一个清楚。申屠雷听入了迷,听到好笑时,更不禁纵声大笑了起来。可是一转到丁裳的再次出现,他的眉毛立刻皱起来了,不禁叹了一口气:
“这姑娘真痴心,她太可怜了!”
照夕也叹息了一声,苦着脸道:“兄弟!可怜的是我啊!”
于是,他才又接下去,如何至尚雨春处还钱;如何为雨春退敌;尚雨春不幸中箭,自己如何救治;怎么在她那里过夜;丁裳又如何午夜来访,至生不快。说到此,笑的时候就慢慢少了,反而是一字一叹,现出满泪愁苦之态。申屠雷倒真是他的兄弟,照夕笑他也笑,照夕叹息他也叹息。有时候到了最伤心处,他流泪,他跟着唏嘘不已!
再接下去就说到,自己因恐对雪勤不起,才半夜留条而去。
说到此,非但照夕连连摇头伤感不已,申屠雷也不胜叹息,深深感到感情之弄人。
照夕一口气说到这里,只是望着窗外苦笑不已。
申屠雷忍不住又问:“大哥!以后呢!以后又见着她们没有?”
照夕点了点头,淡淡地一笑,看着他这拜弟:
“贤弟!我过去曾略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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