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枝梅扬了一下秀眉道:“干嘛!这会当着人考我呀?”
叶彤嘻嘻一笑道:“不是的!是你应大哥不服气你,说等会儿要给你比武呢!”
向枝梅闻言不禁笑了,她瞟了应元三一眼,应元三有些紧张地吃吃道:“不是……
是这样……”
向枝梅却抿嘴一笑道:“我早知道你不服我,因为我打了你两棍子,可是我也不是有意的!”
应元三急得摇手道:“姑娘不可误会,愚兄岂敢!唉!”
他急得头上直冒汗,脸也红了,枝梅格格笑道:“我是随口说的,你不要见怪。你和我要比武,我绝对奉陪就是,不过要请你手下留情。”
应元三尴尬地道:“愚兄并无实学,姑娘你才要手下留情呢!”
向枝梅向着师父笑了笑,因为她觉得这位大哥说话有点颠倒,既如此谦虚,又何故要约我比武呢!
她咬着下唇,转着眼珠,把那口平窄的足尖翘了翘,微微笑道:“我们是怎么个比法呢?”
生死掌抱拳道:“愚兄愿听姑娘指示……”
向枝梅看了她师父一眼,脸色微红道:“现在就比么?”
应元三连连摇头道:“不是!不是!”
他一面说着,心中暗恨黄山异叟这个办法真缺德,既称比武,少不得彼此拳脚相加,要是我伤了她,于心何忍?再说女孩子都好胜,真要赢了她,恐怕就许恼上了我,可是这种比武,可不比平常,这是只许胜不许败的玩艺儿。我要是手下留情,婚事却又成泡影,这可真是一件讨厌的事!
想着不由紧紧地皱着两弯眉毛,脸上是黄一阵白一阵。黄山异叟这时含笑道:“现在自然不能比,雾太大,一不小心翻落山涧,你们谁也别想活命,只有等明天早上雾散了再说。”
冷魂儿向枝梅随师苦练了多年武艺,却是从没有与人动过手,素日只是同师父打坐玩玩。虽然屡蒙师父夸赞为难得的奇才,总是似信又疑,难得今日上门的这位应先生,居然想和自己比武动手,她不禁又惊又奇,满心想拿他试试身手如何。
再者应元三仪表不凡,人品不恶,虽然对他还谈不上什么深厚印象,可是决无恶感,能和此人动手过招,也是自己乐意的事。
她含情脉脉地看着应元三道:“应兄之见如何?”
这一句“应兄”,听得应元三心中一喜,他不由暗忖道:“啊!改了称呼了。”
当时几乎有点茫然,不禁连连点首笑道:“只要姑娘认为好,愚兄是没有意见的,老前辈说得极是,此刻雾是太大了!”
黄山异叟吸着手中的旱烟,看着这双小儿女说笑形态,他心中不由想道:“这二人如果真能结为美眷,倒是很相配,虽然应元三大了一点,可是一个男孩子大一点也无所谓。只是不知他武功如何,是否能配上我这徒弟,明晨我倒要好好考察他一下……可不能委屈了梅儿!”
想着含笑道:“比武是明天早晨的事,吃饭是现在的事,还是吃饭要紧,我们先去吃饭吧!”
应元三不由微微一笑道:“弟子打扰了!”
叶彤挥手一笑道:“谈不到,老弟你请!”
应元三也知道这种武林奇人,最忌讳的就是世俗客套,当时一抱拳,遂率先而行。
黄山异叟随后而行,不想才一举步,却为枝梅把他袖子拉住了,他怔了一下,却见徒儿做红着脸,抿着小嘴小声笑道:“师父,他干嘛要跟我比武呀?”
叶彤微微一笑道:“明天你就知道,还是先不告诉你!”
枝梅喜上眉梢地道:“你老明天看吧,我不给他几手狠的,看看他还敢小瞧我不?”
黄山异叟心中一动,正想出言,可是转念一想,却又把到口的话顿住了。他只含笑地点了点头道:“好吧!这是你的事,我不管。”
枝梅哪里想到师父这句话含有深意,当时叉着腰笑道:“我要拿他试试我所学的这套蝴蝶散手,看看是不是如你老人家所说的这么有威力。”
黄山异叟身子本已转回,闻言不由怔了一下,他回头微微皱了一下眉道:“这是一套很厉害的功夫,你……”
枝梅翻了一下眼珠子道:“你老人家放心,我和他又没冤没仇,干嘛要伤他?只是叫他尝尝味道就是了!”
说着笑了笑转身而去,黄山异叟看着她背影,不由长叹了一声,暗忖道:“应元三!
你虽是一时英豪,只怕你那三阴绝户掌火候不够,难以在我这蝴蝶散手下讨得好去!这也怪不得我,实在是你命该如此……”
想着又叹了一声,慢慢走向家门,却见枝梅正指着漫天大雾,在与应元三谈话,样子很亲热,叶彤不由又是怔了一下,心想她以前并不是如此的啊!怎会对这陌生的应元三变了呢?
他想把实话先透露给枝梅知道,可是转念一想,一来她一个姑娘家,怕羞了她;再者她知道是为此比武,就许不比了,或是存心让了他。
当然,黄山异叟是决不希望她会存心让他,因为他认为,一个作丈夫的,就应该比妻子强些,这是一种不成理的定论。
虽然在他下意识的感觉里,又想应元三能胜过他徒弟,可是再一想到,向枝梅的所学,也就是代表着自己的一切,自己苦心造就出来的徒弟,一开头就输在人家手上,那是一件很丢人的事情。
他内心为着这件事很懊恼,这是一种患得患失的心理在作崇。
他轻轻由二人身旁走过,进到房内,室中已点着三支松油火把,火光把室内的雾气蒸发了,显得很光亮。桌子上摆着丰盛的菜肴,那是徒儿为着这位新来的客人所作的,叶彤微微一笑,自己坐上了位子,眯着一双眼,看着仍在侃侃而谈的一双青年,不知如何,他心中有一些说不出的酸酸的感觉。
他忽然认为平日最亲密的徒弟,今天似乎已经不再是属于自己的了。
他又想到了苍老,才感觉到自己的确老了,一个可怜的老人!
一个老人是不能没有依靠的,在枝梅天真的笑声里,自己打发了无数春秋,也从未曾想过老字。可是今天枝梅只对别人稍作亲近,却令他突然意会到一个数年来未曾想到过,而确是现实的问题。
这位一世奇人,武林怪老,这一刻竟有些伤感了,有一种自私的意念,作祟着他,令他突然想到,自己是需要这个徒弟侍奉身侧的,万一要是失去了她,那么今后的岁月,将是不堪设想的。冷漠、孤独、彷徨与流浪在街头的异乡老人是一样的!
想到了这里,他不由感到一阵说不出的恐慌,几乎坐不住了,他迅速地用竹筷敲着碗,发出叮叮之声,一面笑道:“吃饭了!吃饭了!”
二人这才惊觉,一齐转过了身子,相继走入,枝梅脸色微红地笑道:“师父真坏,进来也不叫我们一声。”
这“我们”两个字,听在二人的耳中,各有不同的反应,正是一喜一愁,可是在外表,谁也看不出来。应元三连声赞叹着枝梅的手艺高明,乐得枝梅眉开眼笑,一筷子一筷子往他碗里夹菜。
这席饭在夜色苍茫之中结束了,饭后枝梅把杯盘撤下,黄山异叟叶彤微笑道:“寒舍地方太小,老弟今夜只好在这里委屈一夜了!”
应元三长揖道:“弟子实在太打扰了!”
于是,他就在这房子里留了下来,枝梅为他用木板临时搭了一具床,道了晚安,遂回到她自己的房中去了。
她是住在和应元三侧对面的一间小房间里,除了扇门以外,还有一层厚厚的帘子。
夜晚,由那房中,传出轻盈的歌声,虽是山歌小调,可是听在应元三耳中,不啻是仙女之歌。他辗转床榻,心中想着明天的事情,忧一阵,喜一阵,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天尚有些昏黑的时候,三人都已起来了。
应元三洗漱完毕,见向枝梅早已打扮好了。
她身上穿着一套紧身的紫绸子衣裤,用青绢紧紧地扎着云发,显得更是俊秀,亭亭玉立。
黄山异叟叶彤,穿着一身黄葛布的肥大衣衫,手中拿着他那支从不离手的旱烟袋,对着应元三点头笑道:“早啊!”
应元三忙躬身为礼,他显得有些紧张,目光不时瞟向枝梅,向枝梅这时姗姗地走过来含笑道:“你不是要跟我比武么?我们现在走吧!”
应元三点了点头,脸色微窘道:“我们怎么比法呢?”
枝梅笑着拉着叶彤的袖口道:“你老人家给我们做一个公证人如何?”
黄山异叟点头笑道:“使得,只是你们要如何个比法呢?”
枝梅目光向元三一转,笑道:“还是应兄你说吧,是你约我的嘛!”
应元三想了想,点头道:“以愚兄之见,既为比武,总要在内外轻各种功夫上印证一下,方可窥得武功全貌,不知老前辈及姑娘以为如何?”
向枝梅不由笑道:“这样最好,就请应兄你划下道儿来吧!”
黄山异叟不由眉头皱了皱,但他仍然含笑地点了点头道:“老弟!你要如何个比法呢?”
应元三这时微微一笑,他就说道:“我想同姑娘比一阵掌法,比一阵兵刃,另外再比一阵轻功,姑娘可有异议么?”
向枝梅暗想这三种功夫,自己都很自负,今天倒真要给他一个好看的了。
想着笑睨了师父一眼,遂看着应元三点头道:“好!就是比这三阵,你等着,我还得去拿宝剑呢!”
说着转身进房而去,应元三这时却对叶彤微微一笑,道:“老前辈以为如何?”
叶彤喷了一口烟,笑道:“难得你想得如此周到,这倒是怪热闹的事,只是……”
他笑着伸出了一只巴掌,点着头道:“一切都照昨夜所说,我们击掌为誓。”
应元三毫不考虑地在他掌上拍了一下,却不想他这一掌方自击出,却觉得一股极大的潜力,自黄山异叟掌中传出,顿时机伶伶打了一个冷颤。元三不由大吃了一惊,可是再看对方,仍然是脸上含笑,像无事一般。
他怔了一下,并没觉出什么不适的感觉,只以为是自己神情紧张的缘故,当时并未怎么放在心上,遂也就置之一笑。
这时向枝梅已自房内兴冲冲地走了出来,她手中拿着一把剑,笑眯眯地问应元三道:
“你的兵刃呢?”
应元三方要开口,黄山异叟已呵呵笑道:“人家是用的软兵刃,大概是藤蛇枪吧?”
应元三不由心中一惊,暗想这叶彤好厉害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