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甑胸口如受棒击,他心慌神乱,忙一把拉住锦儿,急道:「你……你今天怎么了,我做何错事,便这般分手?」锦儿羞道:「男女授受不亲,你,你快放手,拉着我干什么!我还要回去给小姐做饭!」张甑好没来头,怎肯放手,大声道:「没来由,如何便要分手?你且说个明白,若是我做错了,你万般责罚便是!」锦儿流泪道:「你没错,是我错了,从今之后,你休再以我为念……」张甑急道:「这,这却是为何,你不说个分明,我死活也不放手。」锦儿叹一口气,一咬下唇道:「也罢,你既然想知缘由,今夜戌牌时,在牡丹园相会,我自会说个明白。」言罢一甩手,泪奔而去。 张甑呆立半晌,如坠地狱。他失魂落魄,回屋倒在床上,心绞般伤痛,不由昏睡半日。待午时醒来,忽转念一想:「锦儿平日甚喜捉弄旁人,这回定是试我诚心。想前日与她定情时,竟忘送她定情之物,故惹她生气。若真要分手,为何又约我去牡丹园厮会?」想罢,坐起身来,兴冲冲取出家中银两。他不甚有钱,却取了十两大银,跑到鼓楼名家铺子,买了一条黄金嵌玉簪子。一路小跑还家,心道:「这条簪子,甚是精美,权做定情之物,锦儿必然喜欢。」吃过晚饭,刚过酉时,他便耐不住了,两步并一步,去牡丹园等锦儿来。 此时夕阳正红,又适逢初夏,那东京牡丹园中,绿林参参,群花争艳,当真是金明池上三春枊,小宛河边四季花。霭霭详云笼紫阁,融融瑞气照楼台。 他在牡丹园来回跺步,心中叨念:「我曾在此间对牡丹仙子立誓,若负锦儿,便死在牡丹花前。我既立此誓,定娶锦儿,终身不负!」不觉之间,天色渐晚,一道残阳坠去,暮辉尽散。牡丹园中,月上枝头,夜虫唏吟。张甑正反复诵颂那誓,忽听小宛河边牡丹花林内,传出一女子声音:「妈妈,蔡师师这名姓实是不妥,不如改作李师师吧。」这声音清清扬扬,如晓风抚柳,如清泉润肺,直渗入他周身经脉,全身似要飘了起来。张甑正求牡丹仙子赐福,心里惊道:「天下竟有这般动听之音,难道真是牡丹仙子现世,可折杀我也!」他转眼便向小宛河边瞧去,但见花林之中,萤虫扑烁,隐隐约约,立一红衣女子,容貌只是隐现,但那亭亭玉姿,卓卓不群,已令牡丹失色,只看得张甑挪不动半步! 有诗为证:芳年声价冠汴梁,玉貌花颜赛罕俦。要教龙颜贴香体,欲引群雄尽折腰。 那女子是谁?正是:说开月闭花羞合,道破雁落鱼倒游! 话说药郎张甑赴锦儿之约,夜候牡丹园,正向园中牡丹仙子诵颂情誓,忽听河边花林之中,传出一女子声音。这声音如玄女降瑶池,令他心神激荡,不由转眼瞧去。但见林中萤虫飞舞,围一绝色女郎。那女郎侧身立着,他虽看不甚清,但见红妆玉颜,卓然不群,身姿似非凡类。只这一眼,已看得他挪不动半步。他自惭形秽,不敢逼视,只竖耳倾听。 听那林中深处,又有一妇人说话:「蔡师师有何不妥,女儿为何要改本姓?」这声音,却是一个上了年纪之人。 那红衣女郎轻叹一声,回话道:「那位太师爷位高权重,不也姓蔡吗?李妈妈,明日女儿开楼,牌上书这名字,莫叫客人笑话,惹祸上身喃。」张甑听得暗自纳罕:「太师爷?莫不是蔡京蔡太师?她如何为了开楼,便要更换本姓?真是奇了!」又听李妈妈言道:「女儿说得也是,既要在京里立万,便须处处小心。但为何要姓李?」那女郎道:「公孙道人早年告诉养父,说我姓蔡,但不说我生父是谁,只说我因孽而生,与江山社稷有缘,来日必得善果。我既是孽生,养父姓李,妈妈你也姓李,便叫李师师吧。这名甚是顺口,听着让人喜欢。」李妈妈喜道:「女儿国色天资,艺技无双无对,今个又取这好名字。明日开楼,我与你招客,必叫那些好色男人,趋之若鹜,让李师师之名,红透东京。」张甑听到此外,心中顿时一凉,羞红上脸,暗叫惭愧:「什么牡丹仙子,原来是个卖艺妓女,惭愧啊惭愧!」却听李师师言道:「世俗的,我却不接不见。公孙道人法术通神,做不得假的。女儿既与社稷有缘,便不为钱财卖艺,定要在东京打下一片天地。妈妈你且听好,女儿只去会那王公贵族、英雄好汉、重情重义之人。非此三者不见,不可堕了身价。还有一则,来者无论是谁,需绘得一手好画!」李妈妈叹一口气道:「都怨那道人说道,你又何必与钱财过不去?那三者,加一手好画,你倒哪里去寻?」言下甚是不喜。
李师师道:「妈妈不必多言了。明儿便传话出去,就说女儿初来东京,不求黄金白银,月楼设帘,只会有缘人。当真有缘,可得入帘见我身上花绣。到时女儿自行选人,妈妈只管迎客便了。」李妈妈道:「若你选不对人,那《清明上河图》不白献了?」李师师道:「我心中有数,不见到上上之人,不献那图。」李妈妈念叨道:「也不知那道人,所说可准?莫骗了女儿,到头一场虚空?」李师师道:「妈妈,天也晚了,我们回去吧。明早御街楼前,就挂李师师牌匾。」张甑听到《清明上河图》吃了一惊,心想:「那可是当年张择端大师手笑,蜚声天下,这李师师,可真有些来头!她这番卖身,端的与众不同。虽在青楼,却志存高远。」想时,红衣隐去,不见踪影。他正寻思李师师之语,只听背后一女叹道:「唉,你还是来了,可候得久了……」正是锦儿。 张甑激动之下,转身便将锦儿揽入怀中,锦儿却推开他,冷言道:「不可,你我缘分已尽,此生勿再以我为念。」张甑听她口气坚决,甚是惊讶,呆了半晌,忽然想起一事,从怀中取出那嵌玉金簪,递与锦儿手中,笑道:「锦儿,你莫唬我。这条金簪,虽不是罕俦,但也甚是精美。你且戴在头上,原谅小生这回。」言罢作一长揖。 锦儿低头瞧那簪子,突然痛哭道:「你……你又何必如此……我已是残花败柳,不干净的人……你,你忘了我吧……呜呜」张甑听得如中雷击,颤道:「锦儿,何……何出此言?」锦儿一咬下唇,泪眼瞧他道:「千真万确!我是不洁之人,自己都不瞧不上自己,你这回晓得原由了!」言罢转身就走。 张甑一把拉住锦儿袖摆,急道:「却是因何不洁,今儿你务必说个明白!」锦儿立住身,抽泣道:「我已非处子,这下如你意了!」接着,便将遭高俅之子强暴一事,告诉张甑。她只说自已被高衙内女使骗入太尉府,却将林娘子之事,略过不提。 张甑听得脸红一阵,青一阵,咬牙切齿,心中直把高衙内骂了千万遍,待锦儿哭述完要走时,内心早已下定决心。他拉过锦儿双肩,也哭道:「锦儿,你当真受苦了!万般不是,只怨高衙内一人!我张甑孤儿一个,自与你相交,便定下志愿,非你不娶!此间多说无宜,走,你这就随我回去,我与你成亲!」言罢,也不顾锦儿意愿,拉着她便往家奔。 牡丹园离张甑药铺也不甚远,俩人不时即至,张甑推开铺门,拉着锦儿迈入内堂。只见卧房内除一床一桌,也无别物,只一神龛挂于床边墙上,供着神农塑像。 张甑拉着锦儿站在神农像前,突然双膝跪地,磕头道:「神农在上,受小生一拜!你尝尽百草,知人间苦味。小生与锦儿,自小孤苦,两情相悦,不求显贵,甘作贫芸荟草。小生无论锦儿受何委屈,绝不嫌弃于她,诚心相待,此身不负,若违此誓,天地不容!」言罢连磕三头。 锦儿听那誓言,顿时泪如泉涌,俯下身子,抱起男首,痛哭道:「我失节失德,你为何……为何对我这般好……」张甑轻捧臻首,见锦儿泪颜如花,玉唇如兰,色怜生香,再忍不住,伸手抚乳,张口便去吻他。 锦儿丰乳受袭,一惊之下,忙推开他,避过臻首。她茫然地回望眼前男人,见张甑一脸愧疚,但一对眼睛盈满着温柔,正怔怔地和自己对视。 「张甑,你……」 锦儿低语一声,见他一脸羞愧惶恐,心想他既深爱自己啊,一时憋不住,做出踰越事来,实是人之常情。让她不忍说出半句嗔怪之语,心道:「难得他如此有情,我已是残花,今夜便随他一回,权当报答,也不妄他一番深情!」想时,一只丰满绝伦的乳房又落入他手中。一惊之下,她本能地张开嘴巴,轻呼了一声。张甑藉此良机,一根火热的舌头闯进香腔,将她顽抗呼声全然封闭住。锦儿不由娇躯发烫,终于展放樱桃小口,与他吻做一处。俩人情恣意切,一边吻着,一边双双站起身来,搂成一团。 长吻多时,锦儿纤手轻推,嗔道:「你且闭上眼睛,我自报答你。」张甑听言,一颗心怦怦乱跳,即刻闭眼。锦儿收泪,一咬下唇,下定决心,轻轻解开衣带,片刻间,衣裳尽去,竟不着片缕。 待张甑睁开眼时,惊见整具完美无瑕的身子,完完全全赤裸在他眼前。但见她腮儿红通通,脸儿粉莹莹,胸儿奶翘翘,腿儿白生生;又见锦儿那羞处,窄湫湫、紧搊搊、红鲜鲜、黑稠稠,不知是什么妙物。他初见女子胴体,不由全身热气蒸腾,如受火炙。
时间过了老长,锦儿见张甑仍无动静,她吊在半道,不觉略感不满。待从激情中恢复过来,发觉张甑已不再爱抚她身体。 「唉。」 她叹了口气,心道:「我已报得他的恩情,还多想什么。我是不洁之人,只此一夜,终不能与他厮守……」她看了一眼身旁熟睡中的男人,偎依在他怀里,与他双双沉入梦乡。 古人有首《还情诗》单表这场恩爱:青山隐隐水迢迢,夏初春深花献娇。 淫情汲汲身俱醉,爱液滋滋欲难消。云雨蜜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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