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面露出一个尺余大小孔,隐隐传出老花子怒叫和乌竹击打石壁之身。
他将山石推倒,向穴中叫道:“老丈,由这儿出来,用缩骨功。”
“是老弟么?我慢慢钻出来,丢人透啦!”
山海之王知道石穴甚深,需要好半响工夫,便转用手在黑衣人背脊一阵揉动,说:“快走!九真观的高手来了。希望下次咱们没有再见的一天。”
黑衣人悚然而退,急急走了。山海之王等他消失在另一座假山之后,用传音人密之术问道:“谁是中原狂生夏津?”
蒙面人拉下面巾,现出英俊的面容,一躬到地说:“在下夏津,多蒙兄台及时援手,感铭五衷;不知兄台何以知道小弟有难,前来相救?请教兄台高姓大名。”
“我叫山海之王。独眼狂乞你可知道?”
“是邝老前辈么?”
“正是,他现在穴中。你们该走了,九真观的高手来啦,”
三四十丈外,花木掩映中,人影疾闪,正向这儿急射,速度奇快。
“在下还有一位同伴……”
“他死了,无法挽回。快走:你们如露出少林面目,将累及师门。走,注意地下,足踏尖石,不可沾动其他物体,由梅林越墙,快!”
“兄台珍重……”
“别管我,婆婆妈妈。”
两人行礼告退,如飞而去。
这时,一根乌竹杖已伸出穴口,老花子正以缩骨神功,爬上了五丈深的石穴,头一露出,便脱口狂笑:“哈哈!真他娘的晦气,我……”
“别叫,老夫,九真观的人到了,咱们如果不想暴露身份,你就闭上嘴。再不,咱们闹一声。”
“闹?”老花子叫。
“但我为了救人,已答应不损九真观一亭一阁。”
老花子一跃而起,低身说:“那就拉倒,不闹了。”
“来人留步。”一群老道已接近至五丈外,有人大喝。
山海之王挽住老花子的右臂说:“提气轻身,别沾地,走!”
两人像幽灵一般,直飘梅林,只刹那问,便将追来的老道们抛后七八丈。
“打!”老道们叫,暗器锐啸着射出。
山海之王哈哈一声长笑,木棍向后一振,一股罡风后卷,人已到了零落的梅林。他放下老花子,两人越林梢而过,站在围墙上了。他变着嗓子大吼:“多蒙相送,后会有期。接着!”
喝声中,左手一扬,手中信手抓来一把梅枝,以满天花雨手法洒出。右手一伸,手中木棍脱手飞射,挟殷殷雷鸣,射向最先扑来的一名老道。
“哈哈哈……”在长笑声中,两人一闪不见。
“哎……哎……唷……”响起了数声惊叫,有几个倒霉鬼被梅枝打得鬼叫连天,坠落林下。
最先的老道,正是气极道人。今晚四面警讯频传,但来人一一先后入伏被困,他们太过自信,未出动赴援,专等强敌出现。等到逃得性命的两个门人发出警讯,赶来已晚了一步,强敌已脱因而遁。
来人的轻功,吓了他们一大跳。气极奔得最快,武当的天权子功力不输于他,甚且过之,但不能强宾压主,只错一肩在后紧跟。
木棍挟杖雷而至,两人并未撤剑。为了面子,他们不能不接,同声大吼,四掌齐推。
“砰砰……”罡风一涌,八方并射,两人向后飞退,木棍向上一飘,悠然坠落。
两老道只觉掌心发热,反震力奇大,身形飞退五尺,方能稳住向下飘落,心头一震,依然而惊。
人一落地,气极变色而叫:“好厉害,武林中竟有这种旷世高手,怎么从未听人说过?这人是谁?”
天权子更是心惊胆跳,倒抽一口凉气说:“咱们四掌之力可摧山裂石,却未能把袭来的木棍击碎,这人如果真冲九天玉凤而来,后果虑虞。”
两人走到木棍落下处,拾起细察。木棍迎着掌风真力所聚处,四段腐蚀一半的创痕清晰可辨,但仍然有一面未受损伤,所以没断。
山海之王与老花子长笑而去,在四更正赶回客店,两人同住一所大房间,各据一榻。两人没掌灯。老花子向床上一滚,叹口气说:“不管是斗智斗力,我花子水里火里全不在乎,要斗这鬼奇门遁甲,唉?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今晚要不是有老弟你,这乱子闹大了,老花子的花子帮势必完蛋,少林派也将鸡飞狗走。”
山海之王卸了装,坐在榻上问:“老丈,你是怎么落人那小穴中的?是自己用缩骨功滑下去的么?”
“见鬼!谁那么傻,我一落林下,便受到四个鬼魅般的人围攻,只挨打,我攻出的招式全击在树上,不久便神智昏乱,只知盯住一个黑影;突然人影消失,我也醒了,发觉处身在那该死的密闭石窟中,里面还有五具白骨,可把我快急疯啦,”
“老丈,我不知怎地,似乎对这些玩意有点熟悉,却又茫然,也许我曾经学过这些玩意,但却又想不起来,怪!”
“老弟,你是怎样逮住那个黑衣老道的?”
山海之王便将前事一一说了,叹道:“崆峒派的人,也太过份了,他们该问清内情的,我对那枉死的老道,十分抱歉,日后见了气极道人,也许仙海的一份情义,将付流水。”
“咦!你与气极老道有交情?”
“也算是的。”他便将当日救四老道的事说了。
“老弟,真有你的。老花子第一眼便看出,你不是心狠手辣之人,内心常存慈念……”
“哼!慈念,总有一天我会慈悲一些人,尤其是喇嘛僧和那什么苍龙二老。”
“怎么,你和苍龙二老结了梁子?他们又在中原出现了?”
“半点不假。”他也将兰州府五泉山之斗,险些丧命的始末一一道出。
老花于摇头道:“这两个老鬼重出江湖,麻烦大了,武林三杰又将增加两个强敌。”
“为什么?”
“九天玉凤刚出道时,大闹华山,把华山五丑全宰了。华山五丑正是苍龙二老的弟子,两老鬼如查出内情,怎肯干休?”
“哼!下次撞在我手,我要拆了他们的贱骨头。”
“据我揣测,不久我们会遇到他们的。武当的老道们也将倒霉了,两个老鬼定然闻风赶来,索取九天玉凤,不信咱们等着瞧。”
“但愿他们来,还我一掌暗袭之价。”
两人各自安歇,老花子却定不下心,他的手下散处天下各地,根本无法召集,光是陕西这几个人,派不上用场,势孤力单,未免有点心中苦闷。幸而遇上了山海之王这个旷世奇才,不然……
想起了山海之王,便凝神向对面看去。天气热,窗户未关,月色从窗外洒落,房中景物依稀可辨。
山海之王上身精赤,坐在榻中,混身肌肉隐隐生光,呼吸像是静止了。
老花子在心里叹息,付道:“这小伙子精力过人,经半夜激斗,仍然不忘练功,他能有此成就,当非偶然;我好惭愧啊,”
第二天一早,两人结帐动身,出店门不远,劈面遇上一个小花子,远远地向老花子拱手,转身缓缓而行。
老花子跟上了,一面走一面低声问:“怎么了,他们上路了么?”
“不曾,目下群雄伺伏四周;爷如果前往,势必泄露行藏,可否等会儿跟上?”
“我理会得。”
“河南府的刘爷已应召赶到,爷是否召见?”
“不必了,教他留意些。”
“是,爷还有吩咐么,”
“有重要消息,随时禀报。”
小花泰然走了。老花子向山海之王道:“老弟,气极老道既然与你相熟,何不掩去脸目?”
“不必了。”
“假使你换穿劲装,梳起发结,刮掉八字胡,谁认识你是山海之王?”
“我就是这窝囊劲,让苍龙二老两个老狗来找我。”
“老弟,这年纪最多二十出头,何必装成未老先衰的模样,你该换装的?”
“老丈如果不高兴,我自己走。”山海之王有点不悦。
“哈哈,老弟别介意,我说的是真心话。其实,你这副装扮,和老花子走在一块,才是真的相配。老弟,你成家了么?”
“成家?我的家在山上,目前有一头大豹替我守洞。”
“呵呵!我是说,你可有了妻室?”
山海之王摇摇头,笑道:“别废话了,走吧?”
九真观之前,马车奔回长安,没有人护送。而观前却换了一顶山轿,一行人束装待发。
由长安到湖广,二百六十里到商州,出武关分道,一走富水关到南阳,一走紫荆关沿舟江下行,合汉水便到了武当山的势力范围。
长安到蓝田这段路,算不了什么。过蓝田九十八里是蓝田关,进入了秦岭山区,也就是寸寸生险之地了。
马车一出五里外,便被人拦住了,车中没有人。据车夫说,客人回了马车,不需要了。
这证实了牛鼻子们定然走蓝田关,如果走河南府,必定用车。走蓝田关固然可以用车,但太费劲,除了兵车,通常的车不走这条险道。当年刘邦引兵入秦,如果不是用金珠收买绕关——即蓝田关——的守将,乘乱突击,他就进不了咸阳。可见这条路真不好走。
等到九真观前出现了山轿,四周的群雄便先自往蓝田赶,到前面恭候牛鼻子们的仙驾。
太叔权鬼精灵,他直等到第二天午后,确知九真观没有人再出,方向蓝关赶。
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在老道们后面三五十里缓行,走在群雄之后。他们料定,在蓝田以北,群雄绝不会动手;即使动手,也不会在一两个时辰之内解决,不用着急,所以走在最后。
护送山轿的人,浩浩荡荡一大群。最先是五六名俗装大汉,在里外探道。稍后是崆峒的气极、气真,和武当的天机子、天权子,还有十来名老道。山轿前后,是武当七子的老大天旋子,他号称武当第一剑,在武当山的老道中,确是第一。还有天枢子、天衡子。崆峒的气虚、气罡。另外十来名武当的老道和俗家门人,实力极强。
后面半里地,是武当的开阳子、摇光子,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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