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海风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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霸海风云- 第2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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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生大煞的手,渐变赤红,虚空摊吸摇震,他用了全力,衣袂无风自摇,须发猬立。  

山海之王神情肃穆,掌心不见,只看到屈曲如钩的三个指头,和前伸的食中二指,缓缓地移动。  

半盏茶时分,两人的大汗如雨般从头面洒落,衣衫背胸肋一片汗渍,渐向外扩张。  

其余的六名凶煞,与这一面的独眼狂乞,全紧张得瞪大双眼,手心淌汗。没有人做声,似乎他们的呼吸也全部停止了,空气也凝结不动了。  

匕首终于到了中心了。  

所有的人全明白,山海之王的功力,比追生大煞要高得多,他只能引匕首由指定之处切下,对方却可随意转运,先天上就吃亏太多。  

独眼狂乞不仅大汗淋漓,更惭愧无比;看了年轻的山海之王,功力之深几若瀚海,他自己枉活了近百岁,相去不啻千里,他怎能不惭愧?  

在众人凝神注视之下,山海之王俊目中异彩大盛,浑身肌肉一阵颤动,摹地发出一声沉喝:“下!”  

他五指一收一带,手肘猛收,“嗤”一声响,匕首着一沉一带,划向了肉片,没入桌边尽偃方停。  

他神色一舒,拭掉满脸大汗,逐步走近,吸人一口长气,摇摇头,有点倦意地说:“老前辈,你是在下一生中,所逢的第一个劲敌。”  

追生大煞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仍强打精神说:“老夫也有同感,你胜了。”  

山海之王走近桌边,拔起匕首,插入左边肉块上,说:“该吃肉了,是么?”  

“正是,该吃肉了。”追生大煞紧张地答。他打错了主意,满以为山海之王定然是吃这一块。  

“这块给你。”声落,肉已飞出。  

追生大煞这才知道上当,伸手将肉接住,说:“两块都有毒,非死不可……”  

“死也得吃,咱们愿赌服输。”山海之王冷然答,抖掉小蛆抹去血迹,一口咬掉一大块。  

追生大煞“叭”一声将肉丢下,沉声说:“你胜了,滚!”  

“不用吃完么?”  

“悉从尊便。”  

山海之王扔掉肉,撩衣袂擦手,说:“这肉不新鲜,不吃也就算了。”  

追生大煞阴森森地说:“记住:你如妨碍咱们的手脚,老夫要追你的小命。”  

“不见得,咱们前途见。”      

霸海风云(第二部)八    

山海之王徐徐倒退,到了独眼狂乞身边,低声说:“老丈,准备速退,我已力竭,拖我一把。林中确有两个人匿伏,不知是敌是友,咱们得赶快离开。”  

老花子心中一凛,一手架住他的右臂,便待退走。  

毒命二煞突用乍雷也似的嗓音,向林中吼道:“朋友,滚出来!你看够了。”  

林中突然爆发出一阵喳喳狞笑,声如粟啼,十分刺耳,令人闻之毛发直竖,头皮发炸。  

一蓝一灰两条修长人影,飘然而出,不向中落,竟向斜飘,挡住了老花子退路,两人身法不快,似乎离地半尺,随风飘掠,像两朵浮云,悠然飘荡。  

“如此高明的御气踢空轻功奇学,咱们裁定了。”山海之王黯然轻喟。  

“是的,咱们栽定了,是蓝衫隐士段伯升。”老花子也说。额上直冒冷汗!  

山海之王一面站稳身躯,准备调息,一面说:“只消争取半盏茶时分,我可恢复疲惫,蓝衫隐士无奈我何。老丈,一切全靠你了。”说完,吸气调息,心无旁鹜地行功。  

老花子退在一旁,面向蓝衫隐士横杖戒备。  

追生大煞坐在地下行功,他站不起来了。瘟蛊七煞已服下解药,将余毒迫出体外,这时已精力全复,缓缓站起。  

七个凶煞看了来人露出御气蹑空绝学,全部心中暗凛,瘟蛊七煞从腰带下取出一只蓝色葫芦,掀起塞子,一群蓝色小点嗡然发声,瞬即在他周围飞旋转舞。  

蓝灰两条人影脚踏实地,背着双手,举步如行云流水,迳向山海之王和独眼狂乞走来。  

山海之王真力已竭,老花子正想带着他脱身飞撤,突变已生,身后退路已被蓝灰两条人影睹住了。  

两条人影飘然向老花子走近,面貌清晰入目。  

蓝衣人袍袂飘飘,头戴便巾掩住头发,脸型椭圆,凸眉深眶,三角眼冷电外射,鼻梁挺直,鼻翅外张,三绺白须拂脚。头巾是蓝,长袍是蓝,脚下半统薄底快靴也是蓝,全身上下一色蓝,连他那脸色也泛着隐隐蓝光。他手中,握着一把白玉方尺,有一半笼在袖中,手上的肌肤,也泛着隐隐蓝光。除了白玉方尺和胡子是白色外,其余全是蓝,蓝得令人心中发冷。  

灰色的人影也怪,浑身上下也是一色灰。个儿瘦长,头面手的肤色泛着死灰色。灰眉尾端上挑,金鱼眼,鹰勾鼻,瘪嘴唇,灰色山羊胡,灰色面膛皱纹密皮,年纪确是不小了。身上穿着土灰布长袍,脚下是多耳麻鞋。他手中,是一支金光闪闪的三尺紫金旗杆,金色天蚕丝所织成的旗面,卷在杆上。  

老花子趋前三步,植杖行礼道:“晚辈邝昭,参见二位前辈。”  

蓝衫隐士站住了,冷冷地说:“你知道我们是谁?”  

“前辈定然是蓝衫隐士段公伯升。那一位前辈手上有金龙戏日旗,定然是百年前武林盟主九州剑客樊公佑安之后,今隐终南,人称金旗令主樊前辈光昶,不知是与不是”  

“邝昭,你果然名不虚传,不愧称老江湖,端的视闻广博。你知道老夫的来意么?”  

“晚辈愚鲁,尚请明示。”  

“我与你无仇无怨,与你无关,只是早些日曾听老友苍龙二老言及,在兰州府出了一个少年狂人,叫山海之王。刚才老夫已看过听过,他定然是兰州出现过的山海之王了。你走开,我要带他走。”  

老花子吃了一惊,说:“前辈明鉴,目下他久拼内力元气未复,可否稍等……”  

“走开,我有大事待办,岂能等他?我马上得带他走。”  

“前辈是世外高人,该知他此时行动,乃是最紧要关头,如稍有触动;势必真气走岔……”  

“走开,那是他的事,与我何干?我必须带他……”  

话未完,六条人影已经在一侧排开。夺命二煞冷笑一声,阴森森地说道:“姓段的,你该问我们肯是不肯。”  

蓝衫隐士三角眼一翻,转首冷冰冰地说:“嘿嘿!你认为老夫该问你么?”  

“你说对了,老夫正是此意。”夺命二煞也老气横秋地答。  

“其理安在?”  

“小伙子为人如何,你刚才已看到了,南荒七煞虽然人性涡灭,仍然敬重这种有骨气有胆识的真正英雄。他赌胜了我们,我们有权保护他安全离开,在思乡城废墟,不许你动他一毫一发。”  

“喝!南荒七煞恢复了人性,异数。告诉你,老夫人是要定了。”  

“要与不要,那是你的事,在这儿,我教训你,你不可动他。”  

“老夫不信。”他向前踏进一步。  

夺命二煞冷笑一声,也踏出一步,说:“你不信,老夫偏教你信。”  

瘟蛊七煞突然厉叫道:“姓段的,到这儿来,看你的骨头会不会埋在这儿。”  

金旗令主喳喳一笑,说:“你那千百只小蛊蚋,不够老夫一扫。”  

“狗东西,你来扫扫看?”  

金旗令主一声长啸,手一拂,金旗乍展,人如电闪,冲向瘟蛊七煞,旗动处,像刮起一阵狂风,雷鸣殷殷,一闪即至。  

瘟蛊七煞喳喳笑,一声尖啸,黑色长刀出鞘,随着啸声,金蛊蚋突然发出刺耳的嗡嗡厉鸣,四面八方一散,随即漫天澈地而至,劲烈无匹道可拔树摧枝的旗风,仅能将真力所及处的蚋群,荡退丈余而已,无法将其震死,飘退丈余,突又回头反扑。  

金旗令主这才大惊失色,他怎能防范漫天澈地而来的蚋群?在厉吼声中,护身真气进发,舞起金旗自卫。  

金蛊蚋乃是南荒最毒的小异虫,其大如豆,比常蚋大了二三十倍,浑身蓝身,仅头部是金色的,十分抢眼,它口中的金色针刺人人畜肌肤,创口立即肿起拳大,毒一入脉,浑身便僵,中有小蛊游行于经脉,至血尽再裂肌飞出,其毒性之烈,极为霸道,所以名之为蛊。  

金旗令主心中大为焦急,那被金旗击中的金蛊蚋,为数不多,有些被击中后,仍能在地下爬行,如被爬上裤管,那还了得?  

瘟蛊七煞在一旁倚刀冷笑道:“只一种小玩意,你也无法招架,哼,金旗令主,如此而已,等会儿,老夫让你大开眼界。”另一面,情势大变,夺命二煞已欺近蓝衫隐士,即将动手生死一拼。  

两人所立处,距老花子只有八尺,老花子的背后之人,是正在调息的山海之王。  

山海之王仅是调息而已,并非行功攻穴疏脉,根本毫无关系,他只想抽暇恢复疲劳,却把老花子急坏啦:  

蓝衫隐士仍背着手,向夺命二煞冷笑道:“你这南蛮未免大言了,凭什么你叫我信?”  

夺命二煞面色阴沉,逐渐接近,双手叉腰,说:“凭手底下的真功夫。”  

“老夫一只手,也教你晕头转向,你那点三脚猫功夫,登大雅之堂?免了吧。”  

“吹大气不犯死罪,等你埋骨此地之际,方知是怎么回事。老猪狗!冲我来。”  

蓝衫隐士被他骂了一声老猪狗,无名火起,一声冷哼,踏出一步,左大袖突然向前一抖。  

夺命二煞也冷哼一声,也同时左足踏进,左掌谈吐。  

“啪”一声暴响,两股柔和的阴劲相接,双方相距不足八尺,这一记硬拼几乎毫无躲闪取巧余地,如山暗劲一接,罡风倏爆,潜劲尽发。  

蓝衫隐士上身略晃,屹立不动,夺命二煞双足贴地后滑,退出八尺外,左手颓然垂下,山羊眼中攥出了火花。  

独眼狂乞被两人的无穷潜劲一进,立身不牢,他用千斤坠定下身躯,但力不从心,登登登连退三步,半尺之差,便撞在山海之王身上了,地面上留下了三个寸深的足印,左脚的破草鞋断了一只耳朵。  

他骇然一震,脸上变色,勉强向侧一闪,想让开身后的山海之王,以免撞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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