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毒冥神闪身拦住他的去路,亮声道:“老弟,不可绝望,如有困难,老朽愿尽绵薄。”
山海之王将他拨开,黯然地说:“如果是要害人,我会找你这天毒冥神,可惜我要救人,找你不啻问道于盲。”
天毒冥神急退两步,仍挡住他说:“我天毒冥神不全是害人的人,也可救人。告诉我,我或许可以尽力。”
山海之王站住了,凄然地说:“一个女孩子,被阴司恶煞派手法所制住—…”
“九阴绝脉手法,化解不难,老弟,你也该办得到。”
“已有近二十日之久,怎能办到?”
“哎呀!你说是近二十日?”
“是的,近二十日了。”
“九阴绝脉只能拖九天,怎么……”
“用药物拖下了;加以她本质异于常人,故能拖如此之久。本来仍可拖四天,可是经地底宫殿的惊恐,只有十二个时辰可活……不!生机消逝极快,随时皆有丧失生命的可能性,我恐怕她拖不了四个时辰。”
“人呢?”
“在下面一间石室中。”
“带我前往一观。”
“不必了,即使能找到出困的门户,也来不及了。没有玉麟丹,任谁也救不了她。”
“老弟,我可用毒药暂保她的元气。”
“谢谢你了,要毒药,白骨神魔就有一颗,我不能用。”
说完,虚弱地走了。
独目狂乞一言不发,默默地跟随他举步。
天毒冥神举手一招,一名老人掠到献上一个小革囊。他纳入怀中,向南荒七煞喝道:“你们可走了,有生以来,我不曾发过慈悲,你们今天异常侥幸。”
追生大煞冷然一笑道:“姓马的,咱们走着瞧就是。”
天毒冥神冷酷地道:“老夫即将重出江湖,随时恭候,只要我能活着出去,会遇上的。送客,”
过来两名大汉,伸手虚引,往西南一座木门走去。
南荒七煞并末移动,追生大煞道:“姓马的,你不带咱们出陵?”
“老夫也无法出去。”
“你说谎!”追生大煞怒叫。
天毒冥神发出一声尖叫,迳自钻出洞口,追随山海之王身后走了。两头人熊齐发怒吼,站起向南荒七煞走去,四只铁爪分张,象两座山压过。
除了吃血六煞,六个人全撤下了黑色弧形刀。
一名老人冷冷地道:“这两头异种人熊毛滑如油,皮竖逾百炼精钢,宝刃不伤,可力折尺长儿臂粗钢棒,兽殿塌下也未将它们震死,可知厉害的程度。它在送客,你们如恼了它,七个人大概可以让它们吃两天。”
七煞果然吓住了。南荒也有人熊,但没有如此庞大,亦能不畏刀枪,可生裂虎豹,绝不是空言恫吓,所以他们只好乖乖走路。
山海之王亮起龙犀珠,循着神刀所刻痕迹往下走。老花子在后紧跟,三丈后是天毒冥神。更后十余丈,却是曾出现在如黛所隐的石室,那巨大的黑色怪影。
一行人到了石室,山海之王站在石室门外,几次伸手去推石门,可是又再缩手。伸出的手,愈来愈颤抖,他感到,他要推的不是石门,而是地狱之门。
一双大手按上了他的肩膀,响起了老花子沉重的语音:“老弟,勇敢些,要来的终要来了,看开些吧!”
“老丈,我怎能放得开?我已拾回了神魔洞的一段记忆,这段记忆目前却成了一把尖刀,唉!”
“不管如何,你得坚强些。”
“我希望如此。”
“如黛姑娘到底能支持多久?”
“十二个时辰,但随时可以永别人间。”
“去吧,伴在她身旁,不可泄露心中的秘密,让她平安地离开你。”
“唉!”他以手抚额,吐出一声深长的绝望叹息。
“老弟,我在这儿等你。”老花子黯然说,用力按了按他的肩膊,转身举步。
天毒冥神拦住了老花子。轻问道:“邝老弟,要救的人是谁?”
“他的爱妻。”老花子摇头轻声答。
天毒冥神走近山海之王,从小革囊中取出一颗手指大的金色丹九,塞入他握珠的掌心内,说:“老朽不敢劝你,一切全凭你的卓裁。这丹丸可以保住心脉,在五天之内可保无虞。”
“后果如何?”山海之王低声问。
“丹丸入口,即无解药,注定有五天的寿命,死后骨肉即化。”
“不必了,老丈,我不要这五天的时间。”
“白骨神魔的丹丸我知道药性。”
“后果呢?”
“也是五天,但尸身僵化,固能保存甚久,但有尸变之虞,相当麻烦。”
“我绝不能用。”
“老弟,人死如灯灭,这一天终须要来的,不论迟早。能获得五日的聚首,已是难能可贵。两种丹丸并用,药力可能中和,毒性可灭,死时一如常人,毫无痛苦。”天毒冥神说完,转身走向老花子,轻声道:“到我那儿去吧!五天后我们再来。俗语说:‘阎主注定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可是,咱们就有夺天地造化之机,可延五日。”
这些话,是说给山海之王听的,无非是想要山海之王用丹丸将人稽延五天。
山海之王转过头,点头痛苦说:“谢谢你,马老前辈。”
天毒冥神掏出一颗磷光石,与老花子叹息着走了。
黑影匿隐在另一处角落中,看清了一切,在暗中直摇头,大概他也无法可施。
山海之王蓦地一咬牙,将金丸放入怀中,颤抖着的大手,终于将石门推开一条缝,闪身入室。
珠光下,他看到了两个人。如黛已先抬起头,叫道:“云哥,你回来了……你……你的脸色……”她骇然瞪视着他。
山海之王脸上泛青,颊肉不住抽搐,她看得心中一凉,吓坏了。
山海之王转身拉开石门,向续渺春鸿低沉地说:“太叔姑娘,请你出去。”
太叔霓裳缓缓坐起,神色惨淡。如黛却一把拉住她,向山海之王说:“哥,有些事你不方便照料我,让太叔姐姐伴我吧,不要拒绝我啊!”
山海之王将珠子搁在石上,一步步走近。突然,他扑到在她身旁,将她紧紧地抱住了。在感觉中,她已经像在他怀中冉冉上升,他只能紧抱住她,方不至于让她飞走。千言万语,也无法道出他这时的心情,他的心在被撕裂,用低回抖切的嗓音轻叫:“黛妹,黛……”
她感到肩头旁渐渐潮湿,只感到一阵辛酸,珠泪也夺眶而出,良久,她幽幽地说:“哥,是否我们该分手了?”
“黛,你叫我怎么回答你呢?”他伤感地说。
“哥,时日无多,你请听我细诉……”
“不,我不要听,我受不了,我……”发狂地吻她。
缥缈春鸿只觉一阵惨然,悄悄地爬起,她是个心肠不够硬的英雌,看了这生离死别的景象,只觉悲从中来,忍不住悲酸,回避到隔墙,静静地泪流满面。
良久良久,如带突然浑身一阵痉变,呼吸不稳定起来,经刚才一阵狂吻,她感到天旋地转,眼前发黑,精力开始崩溃。她伸出颤抖剧烈的右手,轻抚他的脸面,用似乎来自遥远天际的嗓音,道:“哥,我眼前已看不清你了,可惜啊!我看不见你的原来面目了。想当年,你不是这般没人照料的落魄相的,你的胡子……”
他倏然坐起,拔出伏鳌剑,将胡子剃掉,将头发拢起挽成发结,收了剑,捧起她的脸,低声叫道:“带,我已是从前的我了,看看我哪,没变么?”
她的眼神似乎已散,茫然地视而不见,双手贪婪地在他脸上摸索,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说:“啊,这才是当年的你了,不!是我当年的云哥了;虽然我已看不清……”
他突然狂野地大叫:“黛!你说你已看不清我了么?怎会?怎会?天!怎会来得这般快?”
刹那间,她停止了颤抖,眼中重又泛起了光芒,瘦得只剩骨头的苍白削颊上,泛上一层淡淡的红晕。精神突然转旺。
山海之王痛苦得咬紧了牙关,在心中狂叫:“完了!回光返照,那是人死前的片刻清醒,这短暂期间一过,该是阴阳生死的时候了。”
她重新看清了他的脸容,喜极而泣道:“哥,果然是从前的你,我看得见了。”
他悄悄地捉住她的右手,伸右手去胁下拔伏鳌剑。
她突然微笑道:“哥,你是否要你的黛妹立却离去?要用真元度命术,你无法阻止我自绝的,你两手没空,也不能制我的穴道。”
墙角的缥缈春鸿,一听真元度命术,惊得尖叫一声,脱口叫道:“逸云,一误不可再误,不可!”
如黛幽幽一叹,接着往下说:“哥,一刻万金,你不会使你的黛死后痛苦,是么?”
他只好罢手,掏出两颗黑金色丹九,道:“既然一刻万金,吞下这两颗丹九吧!”
如黛接过丹九,突然信手掷向墙角,微笑道:“够了,人生自古谁无死,不必贪恋过久;虽然我舍不得立刻离开你。哥,抱紧我,听我说。”
山海之王含泪坐起,将她抱人怀中,伦然说:“黛,你说吧!”声音哽咽,泣不成声。
如黛吸入一口长气,往下说:“哥,火速返回大理,到百花谷思云阁接芸姐姐出阁,她太苦了。美红线甘姐姐,她将为你落发出家,你千万不可负她。还有,太叔姐姐不但爱你极深,而且可助你消除武林大劫,劝太叔盟主洗手改邪归正,善莫大焉,希望你善待她。我本不愿将你失记忆的往事说出,以免日后你恢复记忆之时,反而在一时刺激之下,走上极端。我想,你既然能记起我们在神魔洞的那段往事,而无任何变态出现,我该大胆地告诉你。”
“说吧!黛。”
“龙吟尊者老菩萨,已正式收你为南海门人,在你投入烈火之中,亲向爷爷替你求亲,爷爷慨然相允,却当着天下群雄之面,在火场前举行婚礼。所以你不但已获爷爷谅解,而且已是周家的孙女婿。我是你的妻子了,在我的墓碑上,可刻上华姓。还有……”
她已现虚脱气喘之相,眼神渐散,颊上红潮亦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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