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那是我包好要带回去的,你要吃,那边还多得是!”
不想这老道状同无闻,依然伸手其内,似抠又掏,继志见他那手又黑又脏,还留着五六分长的指甲,可不像师父所留的指甲又白又净,而是内中一半存有陈年垢泥,颜色漆黑,其肮脏程度可想而知。
继志见状大怒道;“你这道士是怎么回事?你也不看看你那手脏到什么分上了,你这么模来摸去,人家还吃不吃?”
老道闻言停手,抬头朝石继志看了看,继志这才看清这老道好一副尊容,一脸皮包骨头,尚留着三绺羊须,二目却炯炯有神,倒像是个内力有相当功夫者。
这老道眼见目前少年,神光外溢,英气勃勃,不由也暗暗吃了一惊,冷然道:“你这娃娃说话怎么如此无礼,我因多年患病,非食上好王蜜不治,近听人说这五元峰有黑蜂出现,这才不辞千辛万苦上得此峰,却不料让你这娃娃占了先。我也不和你这小孩一般见识,今天你把这王蜜给我留下,我们什么麻烦也没有,你要敢再罗嗦一句,你家祖师爷不打你个鼻青眼肿才怪!”
石继志见这老道一双三角眼,一对吊客眉,早就不怎么顺眼,不找他麻烦已是好的了,见他居然对自己说出这么一篇无理话来,不由勃然大怒,暗忖如今天下怎么尽出些无耻之辈,上午才碰见一个打了半天,这会儿又遇见一个,比那老头还会欺侮人!看他那一副皮包骨头,倒真像是得病的样子。暗思人家既是生病,我又何必再与他一般见识,想到这里强按火气含笑道:“你老人家也不要欺侮人了,这包好的蜜我是要带回去给师父吃的,万无送你之理,好在巢里面余蜜尚多,你一人怕搬还搬不完呢!你既是在病中,想必无什么气力,我就为你搬出几块,你自己包上,不一样吗?”
说罢正要往巢内钻入,突闻老道在外怪叫一声,尖声尖气道:“胡说八道!难道我不知里面蜜多得很,还要你来告诉我?这所有的蜜都是我的,你动都别想动!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讲理?是欺侮我生病是不是?”
石继志闻言简直把肺都要气炸了,心想怎么是我欺侮他?不由一竖剑眉道:“把蜜还给我!我也懒得跟你罗嗦,今天我脾气不好,弄不好也许揍你一顿,你又有病……”
话还未说完,老道已平空一掌当胸推来,口中喝道:“你揍我?”这一掌带着极大劲风,直朝石继志胸前推来,石继志不由暗吃一惊,不敢怠慢,运一口紫阳真气护住前胸,右掌八成劲向外一推,只听得“砰”一声轻震,继志身若磐石,那老道却通通通一连退了五六步才拿桩站稳,心中大骇,想不到这少年居然有此强烈内家刚劲,一时给吓愣住了。
石继志见状,面含浅笑走前几步,提起了地下蜂蜜,朝老道点头道:“里面蜜多得是,我再说一遍,要吃自己去拿,你既能发掌打人,搬搬蜜决无所谓!”
言罢把蜜向背后一背,吹着口哨往回路就走,才走不几步,见眼前黑影一晃,头上似有劲风扫过,停足一看,那老道又立在自己面前,所不同的是手中已多了一把青光四射的宝剑。这老道把长剑在空中一晃道:“娃娃!你看到没有?今天乖乖把蜂蜜留下,万事皆了,否则你难逃开祖师爷这口宝剑!”
石继志见他一亮剑,心中虽有点怕,但想自己习艺四年,功夫到底练到用何程度,自己尚不太清楚,只由师父口中得悉武林中已罕见,难得这老道向己挑战,正好使出那套“七禽掌”拿这老道试试身手。
想到这里,把蜂蜜和那条状长玉一并放在地上,笑对老道言道:“好!好!今天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我也不叫你失望,不过你家小爷手下不死无名之辈,你要是有名有姓就报上来听听!”
这老首乃天山三怪掌门大弟子,姓黄名明冲,人称玄衣道长,所练“红印”掌功,实乃江湖上罕见的功夫。暗忖天山三怪之声望,武林中提起谁不怵目惊心,自己年岁已六旬左右,尽得三怪真传,如今江湖能敌自己的已不多见,这少年人和自己一对掌,功力之强简直不可想像,哪能不惊。因他方才轻敌,发掌只用了五成劲,如此心中虽惊吓十分,到底不服气,见这少年提蜜要走,不由大怒,抬手抽出背后长剑。
这剑名“霜潭”,为自己恩师三怪中行二的沙梦斗当年的镇山之宝,因沙梦斗年岁太高,久居天山,不欲出世,故把这剑赠予黄明冲,并将自己最擅长而独霸江湖的“红印掌”,也传给了他。
因此这玄衣道长黄明冲,自下山后开山立寺,广收门徒,所辖玄衣派在江湖上并不后人,近因到苗疆收蛊,不慎被一种金钱虫所伤,差一点连命也送掉了。
这金线虫乃众蛊中最毒者,体大如蚕,白首金身,被它咬上一口,不死的简直罕有。
一来这玄衣道长功力甚高,而且本身对于蛊性悉知最详,一被咬后即速封穴止血,返山后采药治疗,幸保不死,但却成了一种隐疾,每月必有四次发作,发作起来遍体紫黑,全身上下内外就像是被万虫嚼食一样痛苦,不痛时却健若常人。这隐疾四年来把玄衣道长折腾得不成人形。
玄衣道长万般无奈之下,遍踏江湖访问名医,食药无数而罔效,不得已亲上天山,面谒了三位恩师,沙梦斗兄弟子如此模样,也是痛心已极,一按他脉门,知道如不迅速医治,至多尚有三年寿命,不由焦虑十分,玄衣道长自然更是心似刀绞。
那沙梦斗告诉弟子,能医好此症者,江湖上仅有二人,一为续命神医严中圣,一为苗疆中之蓝马婆,但此二人都是行踪飘忽不定,难觅其处,而且禀性高傲,从不轻易为人医治,但眼见自己一生仅此一个亲授弟子,武技又得自己真传,何忍见他一命呜呼。
凑巧一指魔莫小苍又亲派人再三请沙梦斗下山为其主持镇教大典,于是他为了爱徒不惜卖卖老面子,亲至苗疆,访到了蓝马婆,说明其意,请授以治法。
这蓝马婆本是一百岁高龄苗妇,一向自尊自大,所饲蛊虫样式繁多,其中也有金线虫,但各样蛊毒她均有解药可救。唯独这金线虫其毒大剧,连她目己所配解药也是无效,但告以唯有一种黑蜂所酿王蜜可治,但这种黑蜂稀少已极,自己遍访五岳才收得数十只,养于后林,因无蜂王,众峰不产王蜜。
蓝马婆别出心裁,在苗疆中找了一种叫天蚁的毒虫,这东西长得极像黑蜂。蓝马婆费了好大心血,才找出天蚁王。
这天蚁王平日生性几乎和黑蜂蜂王一样,长相也俱是小头大肚,蓝马婆把蚁王得手,再修饰一番,居然甚似黑蜂之王,于是乘众蜂外出之时,将它置于巢中,企图鱼目混珠,以假乱真。
众蜂返后简直出乎意料之外,一时不辨真假,马上替这假货造一居室,敬若神明一般。
这天蚁王倒也能顺应时局,不能作主大国,在这小国中为王也觉不错,何况自它来后,众蜂团结力渐强,也较以前有秩序多了,并且从即日起,就开始吐制王蜜,奈何这雌蚁猴戴帽子,初食美食,也不知这东西名贵之至,人家造多少它吃多少,众蜂本来为数不到一百,哪能供应它如此食量,直累得日夜工作不停。
蓝马婆计划虽实现了,但却平白养胖了这天蚁,自己等了三个月,含着笑脸,乘众蜂外出采蜜时潜入蜂巢,想取点王蜜来自己滋补一下。
可笑她追觅蜂巢毫无所获,最后只见有雀卵大小一块王蜜,却在那天蚁抱中,蓝马婆一气之也,差一点打死那天蚁,总算这东西寻来不易,自己强忍怒火,暗想只要众蜂没发现它是假的,以后定有游蜂来投,黑峰一多,定有王蜜可剩,想到这里,硬从那天蚁怀中把那雀卵大小一块王蜜抢回,自认聊胜于无,怏怏而返。
不想这天蚁王好景不长,一年后群蜂倒招聚了不少,为数已达二百,数目一多,可不太好控制,而且身为一国之首的蜂王,非要有统治之力才行。这蚁王也不能说没有领袖的能力,只是管教的方式可不同,这平日管天蚁管惯了。对黑蜂简直不知如何管束,它连传统的礼节也不懂。
譬如人家吃饭时,它也以为自己该吃了,迫不及待先爬出来,也不论好坏,是不是自己该吃的,先吃它几口再说。
这样使群蜂感到极不自然,因为它一出来,大家都得肃立一旁,谁还敢吃?偶尔一次还无伤大雅,谁知天蚁王却习以为常,每餐必出,弄得众蜂乱了章法,吃饭的时候不能吃饭,自然工作也无定时了。
这还不说,到了交尾季节,众雄蜂在闺门外振翅求爱,天蚁王是来者不拒,人家跳舞,它也夹在里面跳,姿势可满不是那么回事。一跳就是一天,也不叫停,第一次它跳得不能跳了,回去睡觉,可怜那数十只雄蜂,蜂王不叫停,它们是至死不休。
第一次求爱,光跳舞就跳死了好几十,下次谁也不敢来了。
蓝马婆眼见黑蜂来投不少,满以为这一下总会有王蜜可盈余了!又停了几月进蜂巢看看,这一看简直气得暴跳如雷。
原来黑蜂死了就有好几十,别说剩下王蜜了。按说应有王蜜可剩,但这位新王做法不同,吃不完都分飨众蜂,如此一来简直比上次还不如。
蓝马婆一气之下,隔空一掌,那假蜂王当时了账,自此众蜂愈发散乱,虽仍有百余,但却不产王蜜了。
这一日沙梦斗携玄衣道长来访,蓝马婆见沙梦斗亲来,当然恭敬十分,问了病因,才知为金线虫所伤,想起自己的黑蜂来,不由一阵伤心,那丢脸事也不提起,只告之非那黑蜂王蜜不治。沙梦斗无法只好告退,嘱告黄明冲务必要设法找到那王蜜,才能获救。
自此这玄衣道长四处寻觅,逢人便问是否曾发现有这种黑蜂踪影。
好容易寻到峨嵋山,在大方寺中见一方丈,询以是否知道有此种蜂。这方丈名唤知觉,闻言想了一会儿,告之数年前云游至大元峰,曾发现这种黑蜂踪影,想必大元峰上定有蜂巢。
玄衣道长一闻此言,直如久旱之获甘霖,大喜过望,当时就起身往大元峰赶来,找了三天仍毫无发现,正自灰心,无意间在雪地里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