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声音竟变得发抖,又走前两步接道:“老弟,愚兄真是老糊涂了,居然恬不知耻地一再迫你比试,若非老弟手下留情,愚兄此刻怕早就一命呜呼了!老弟,你能原谅老哥哥么?”
石继志本来还似对这沙俊心存不满,见他竟当着一班儿孙之辈,以长者之尊向自己赔罪请谅,闻言后不由大为感动,跨前一步,面现真挚之容,执起沙俊一手道:“沙兄言之过谦了,此二阵比试,多蒙老人家手下留情,小弟虽未落败,何敢居胜?今后尚要向沙兄求教观摩一二呢!”
沙俊闻言面现苦笑道:“老弟,你这身功夫果然是得自名师,愚兄自愧不如,以后只有请老弟你多指正,我……”他说着不由叹了口气,那双老眼内竟透有泪痕。盖因此老一向自负过甚,想不到今日一败至此,众目之下难免有汗颜之感,其女沙念慈上前,将其父劝过一旁。
经此几阵比试后,这些在场之人,无不把石继志惊为天人,相继至前说长问短。
石继志虽连胜二阵,但心中决无一丝骄傲,反倒于心不安,觉得不便再在此久留,遂向在侧几位老人家抱拳辞道:“小弟因甚感疲惫,想回室暂息,就此先行告退了!”
为首老人姓秦名良,乃三老中白发王秦勉的次子,岁数也有五十多了,闻言后自然不便多留,笑对一旁的郝大鹏道:“既然你石师叔累了,你就送他先行回去吧……关照司明一声,令他小心侍候着!”
丹鲁丝本也想走,却被沙念慈一力留下,只好目送石继志随那郝大鹏出演武厅而去。
其实石继志一半是不好意思再在那演武厅多停留,最主要的仍是脑中一直惦念着那居室内画壁上诸多奥妙之处,想多抽些时间去体会一下,如果能从那两仪图窥出一些奥妙,实在是不虚此行。
他一路疾行,那郝大鹏一路上不停地问长问短,无非是仰慕他的武功,石继志只好随口应着,须臾已绕过一条花廊,来至后院。
一踏进院中,那小童司明已笑着跑出道:“公子回来了?我正好给您泡了一壶好茶,你来尝尝吧!这是我们大爷新由云南托人带来的普洱茶呢!”
石继志方立足含笑称谢,郝大鹏却对司明道:“石师叔今天很累了,你泡好茶,准备些点心,可别去吵他!”
司明答应着,郝大鹏遂向石继志一笑道:“本想偕师叔去一赏梅花,既然师叔累了,改日再赏也是一样。”
石继志被对方一口一个师叔叫得面红耳赤,只是又不便改,只好厚颜任之。
别了郝大鹏后,随司明拾级上了平台,推开长窗,进了暖厅,才一落坐,司明已把新茶端上,石继志端起闻了一下,呷了一口,不由赞道:“果然是好茶……”
司明又笑道:“公子请等一会儿,我这就去给您端点心去!”
石继志闻言忙阻止道:“我此时还不饿,只想多睡一会儿,待我醒后再出来唤你就是了。”
司明一笑道:“相公!您答应教我的功夫呢?”
石继志不由哦了一声道:“我都忘了……这样好了,晚上我再教你,你想着提醒我一声。”
司明笑得合不拢嘴来,闻言道:“相公快去休息吧!我也不吵您了,下午我来看看,大概相公也差本多该醒了!”说着笑嘻嘻地出室而出。
石继志待其走后,忙把暖厅门关好,自己一个人进入里间,将外层镜门封闭,对着那四壁各式图像又发了好半天愣,仍是白费心力,莫测高深。
他不由叹了口气,自认坐失良机,向那大蒲团上一坐,跟着横身躺下。
本想闭一会儿眼,再细心想想,不想才一躺下,又看到室顶上那些大小圆圈,由不得又细心端详起来,忽然心中一动,暗忖这屋顶圆圈整齐如一,又正与下面蒲团相对,别是暗示什么机密吧?
他由那蒲团之上一翻而起,脑中不由暗想到,莫非尚有另外门户不成?
而这室中各处自己都细心察过,只这蒲团未曾动过,又有圆圈对照,也许秘密就在这蒲团之上?
他由是心念一动,顿触灵机,两手推了那大蒲团一下,不料竟像生了根似的,又重又牢,因蒲团系草织而成,又恐手重损毁,不敢过分用力。
他手按在蒲团之上,上下观察了一阵,愈看愈奇,正想不出好主意,忽然灵机一动,手托团边,试探着往上一抬,无意之中,双手力未使匀,往右侧一歪,带了一点推力,竟觉那大蒲团似微微动了一下,同时目光到处,瞥见屋顶上圆圈也似相随微微一转。
这也许只是错觉,但石继志不由心中一动,情知有故。
于是他改变了方法,双手按定边沿,先往右转,纹丝未动,再往左一推,却随手而转,不由大喜,心知机钮定是在此无疑。
于是他又仰首看上面那些圆圈,忽然他喜得开口笑道:“这就是了……这上面那些圆圈,一定是暗示这机钮的开法!”
于是他又细心地数了一遍,那些圆圈一共是二十三个,他就照着往左一连转了二十三圈。转到最后,竟听见崩的一声微响,微觉这蒲团向下一动,竟自微微向下沉去。
石继志无意之间窥透了这天山三老所精心设置的大衍二三妙用与阴阳两仪相生之妙,居然福至心灵地触对了机关。
蒲团沉沉下降,低头一看,下现一洞,竟是一处地下室,似比上面还要大些。
他正自心喜,猛念及自身是客,无故开人机关,妄入地室,有法还原尚可,否则将如何处理?
一着急,便往蒲团中心跳落,待落地后,始见地室长约五丈,广亦有四丈许,作方形,最奇是两边壁上和上面一样,画着不少图谱,石继志细细观之,竟和上面一模一样,只是全是画在大小相同的十张挂幅之上而已。
另外还稍有分别,这些图形中人像和植物飞潜各式,不像上面是分开的,而是完全混合在一起画的。
室内有一长方青玉楠木案,其一端满堆着许多册页书籍手卷之类,地面上散置着三个大小相等的蒲团,别无他物。
石继志先是一心只在两壁图形上面,由北往南,挨个儿看了过去,一直看到头,终悟不出道理,不由暗恨自己弩笨至极,正想再由另头回看一遍,猛然发现那玉案正中的一厚厚册簿,像是散张叠着,为一玉尺压着,首页之上,墨笔书着“两仪真解”,不由喜得心内一阵急跳。
随手揭开一看,正是百思不解的那两壁图形解说,一式的工笔小楷撰写得清清楚楚。
再一看,非但有解说,竟连背诵口诀都在其内,不由一阵狂喜,如获至宝,忙携之往那蒲团上一坐,谁知那蒲团竟又微微沿壁而上升了。
石继志心想,上去正好,自己正愁不知何法方能使此蒲团复原,想不到人方一坐上,它竟自己升了上去,心中不由大慰。
待上来之后,忙盘膝蒲团之上,将那本“两仪真解”摊开,心想时间宝贵,也不知自己是否有此智力能将此旷世绝功于短短时间内习会?
石继志定神凝智,由首页细心看了下去。这一看,始知这本“两仪真解”,原来是三位老人家的手笔,每页注解之下都写明某月某日,某某某参解图谱第某式,始知原来这天山三者每日静坐此室,竟是分别以大智力参解这壁上图谱,各以所得心得记于纸上。
数了一数,共是四十二张,其空白张数尚多,知道虽穷三老之力,竟仍未能全部把这两仪图解习会,仅不过领会过半而已。
也许三人分工合作,至最后再合习,如果这种推测成立的话,那么他们三人各人所领会,恐怕只是这半本之中的三分之一了,而自己竟把他三人所研习精华荟萃全数得手,倘能习会是何其神妙之事……
想着心内直喜得通通乱跳,一面用心默记着那些口诀,一面祷告着,千万不要让人来。
及至看过十页后,忽然发现再七八图合为一章,一章有一章的妙用,他本是一智力绝高的少年,又因幼服芝果灵药,更是天资高人一等,这么一用心默记,竟被他将那前几页口诀背了个烂熟。
他不敢过份求快,以恐疏忽遗漏,差之毫厘,谬以千里。石继志一则福至心灵,再者天资极佳,似这样学一章记一章,不一会儿竟全部看完了。
他合上本子,慢慢闭上了眼,把方才背诵的默记了一遍,再开册对照,竟是一字不差。只是有些句子只会背诵,却不能十分领会其意,不由拿着本子,按着页上标明图形一一参对,这么一看,立刻参悟了不少。
有几处图形在他一对之下,似乎尚觉三老所悟处仍有不达之意,自然他所得更进一层了。
似如此,他捧着那书整整参习了一个下午,这一下午竟把天山三老总习的结晶领受了十之八九,所余不十分明了处,口诀也都熟记下了。因恐那司明进来撞见不便,忙又旋动蒲团降入地下室,将那册子放好,重新用玉尺压上,这才又跳上蒲团升上室来。
他心中高兴无比,正想再推敲一番,也许又能体会一些三老所未领会得到之处,不想方往壁边一举步,忽闻司明敲门唤道:“石公子醒了么?天可不早了,请开门用饭吧!”石继志忙答应着拉开壁门,不由一怔。
目光望处,外室灯光耀目,敢情天都黑了,自己不知不觉,竟在室内整整呆了一天。
展望庄内,华灯亮处,光明如昼,不由脸色一红,生怕司明见疑,方要说话,司明已笑道:“方才那位丹小姐和我们小姐来过了,我告诉她们说石相公太累了,还没醒呢!”
石继志不由讪讪道:“她们怎么说呢?”
司明耸了一下肩道:“那位丹小姐骂相公是猪。”
石继志不由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怎的,竟会一睡如斯,不是你叫我,恐怕我还不醒呢!”
司明一面笑着,一面张罗着由暖阁中取出食篮,石继志道了谢,一日未食,也确实感到饿了,这一席饭吃得盘碗一空,看得司明连连咋舌。
待食完之后,司明收好食具,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神光饱满的使目看着石继志,口中呐呐,欲言又止,石继志不由一笑道:“哦!我几乎忘了……是不是该教你武功了?”
司明面色讪讪地笑了笑道:“是……”
石继志点了点头道:“内功一道,其妙至微,不可一语道出。欲成其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