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太监是太子宫里的,名叫小易——是月西泱指派着伺候月西澈的。小易跑到月西泱近前,跪下身道,“六殿下。”
“怎么?太子又不肯吃饭了?”月西泱已经习以为常,淡淡地看着那名已经断气的奴婢被人抬了下去。
“回六殿下,太子他吵着要见您,您看…”
“那么就去见见吧。”说着,月西泱便抬步朝盛羽殿而去。
这边盛羽殿中,月西澈一脸苍白地靠在床头。多日来身子无力,长卧床榻。即便是本就无病之人,如今也快得病了。
想到那夜,月下品酒,西泱主动献身。自己多少欣喜。本倒是多年纠缠终是换来一个好的结果。却不想次日醒来面对的却是西泱冷嘲热讽的言辞。
原来一夜献身为得却是谋取权势。说自己不心寒那是骗人的。从没想过看起来一脸纯真善良的西泱,会因权势而主动献身。
一直以为这皇宫之中,他是那最后的一抹净土了。却不想原来是他隐藏地太好,自己没有看透罢了。想到这里,月西澈惨淡一笑。这事该如何收场呢?
月西泱缓步踏进盛羽殿的时候,便见月西澈苍白着脸靠在床头,静闭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旁的红木雕花桌上放置着未动过的饭菜。
月西泱移步来到桌边坐下。似是听到了进来的声音,月西澈慢慢睁开了眼睛,多日睡眠床榻,眼眸有些浑浊。努力压抑住怒气,月西澈尽量平稳着声音道,“西泱,你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月西泱闻言轻笑,淡淡扫了月西澈一眼,声音平静地道,“二哥觉得我是在胡闹吗?我以为我是在为自己争取呢。”
“西泱,趁还来得及,你早日悬崖勒马吧。我会向父皇求情。也许父皇会网开一面的。”月西澈急言道。
“二哥觉得我必会败吗?也许吗?也许父皇不会饶恕我的。那么我何必再回首呢?二哥,我早就没有回头路了。”月西泱淡淡扫了眼桌上的饭餐,对着小易道,“重新去端些菜上来吧。”说着,月西泱便站起了身。
月西澈见状猛然坐起,脚刚踏地,身子便无力地倒向了一边,幸亏伸手及时,才又斜斜地靠在了床上。月西泱闻声定住了身形,却是没有回头。
盛羽殿中只余下月西澈粗重的喘气声。好不容易平复了气息,月西澈才道,“西泱,你恨我可以冲着我来。别毁了自己。”
“那我若恨这个大盛宫廷,是不是该冲着这大盛宫廷而来呢?”月西泱轻轻一笑,便踏步离去了,没有回头看一眼因此话而呆愣当场的月西澈。
盛宫舞
大盛王朝的皇宫内,青石玉瓦的回廊下,月西泱踱着缓慢的步子静静地走着。从盛羽殿到自己的旻央殿路程不远,不过到那琉璃殿却是有一段距离。
秦淮那边至今没有消息,怕是出了什么事端了吧。自己与萧若离虽说是相互利用的关系,但是即为一条绳上的蚂蚱,他若败,那么自己便也输了。
不除去月重天,自己也无法顺理成章地登上皇位。说到底自己控制地不过是个夜华,而非整个大盛天下。
低首看了看自己嫩如白玉的手,月西泱淡淡一笑,“毕竟年少,到底有些不自量力了。不过这路既然是自己选的,那么也没有后悔的必要了。”
秦淮没来消息之前,自己也只能继续在这里等待了。反正那么多年都等过来了,又何必在乎这区区几日呢。若是输了,也不过一死。
想到这里,月西泱已是释怀,抬首看去时已经来到了琉璃殿前。琉璃殿中主人虽离去颇久,可殿内一景一物却是未有分毫移动,就连薄灰也不曾染上半分。
到底是父皇宠爱的儿子,即便失了外家的帮助,也依旧能得到如此丰厚的待遇。月西泱伸手轻轻拨动着烛台上的一颗夜光珠。西楼你的确令人嫉妒啊。可是因为是你,所以我却狠不起。
不知他**我可否会再见上一面呢?月西泱淡淡一笑,回身来到了桌案前。桌案上放着一盏河灯,河灯内却是没有名字,只画着一朵牡丹。
牡丹,如此圣洁之物,倒是也配得上西楼你。月西泱拿起河灯放在手中静静观赏,忽然荡开一抹浅浅的笑容。西楼,若是成王之日,有你相伴,那么此生足矣。
轻轻放下河灯,月西泱细细环视了琉璃殿一眼,便又踏着步子离去了。似乎已经养成了习惯。每日里总是会来此处走上一遭。
月西泱来到凌曦殿的时候,景澜正恭候在那里。淡淡扫了一眼,月西泱坐到上位时,才开口道,“秦淮那边有消息了吗?”
“回六殿下,秦淮那边暂时还没有消息。不过属下让秦淮那的探子带回了一人。”
“何人?”
“晴菀。”
此言一出,月西泱一震,随即敛了神情,垂下了眼帘。脑中思绪不断。当日晴菀已死,西楼奉命送其骨灰回乡,后又去了秦淮。虽这其中已生了变故,却是如何也没想到晴菀竟还活着。
“怎么回事?”
“回六殿下,当日晴菀假死,乃是西楼使计,为了撮合我二人。如今将她掳来,也好方便对付西楼。毕竟他与皇上是一路的。”
月西泱眯了眯眼,冷冷一笑,什么也没说,便挥了挥手示意景澜退下了。这样的一个人还真是留不得。西楼当初这般帮他,他反咬一口也就算了,还欲害其,当真是狠毒得可以啊。
小落来到月西泱身后伸手技巧地为其按摩。月西泱闭上了眼睛道,“秦淮那边当真没什么消息吗?那么夜华呢?”
“主子,秦淮那边确实没什么消息。夜华城内也没什么动静。估计宇宸已经不在夜华城中了。”月西泱想想也是。焰绯的尸体已经在城门口悬挂了多日。依照宇宸与他的关系,不可能对他不闻不问。除非他人已不在夜华城内。
“小落,你再飞书去秦淮看看。还有让景澜加强守备吧。若是秦淮真出事,那么夜华城被进攻也是不远了。”
“是,主子。”小落领命,退出去时又回首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月西泱淡淡道,“还有何事?”
“主子,太子那边…”
“他还是不愿吃饭吗?”
“是,都换了好几次了,太子还是不吃,说是要您过去。”
“恩。你下去吧。”
“是。”小落退了出去。凌曦殿中又是一片寂静,月西泱睁着眼眸静静地看着这座平日里月重天批阅奏折的地方。记忆里这个地方自己甚少来,即便这些时日都在这里处理奏折,似乎依旧陌生。
当真走出这一步的时候,忽然觉得权势似乎也非自己所愿啊。月西泱苦笑,执起狼嚎在纸上写下二字:西楼。
第2章 形势
逍遥楼中,西楼倚楼而立,眼神茫茫望向远方。月重天已经离开三日。这三日来自己的大脑似乎依旧有些浑浊。
大概近来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吧。眼看着一年已快至年末。这一年中发生的事情似乎很多。尤其是自己从夜华下秦淮以来。
先是景澜那么一出。本倒以为是帮了晴菀,却不想是被景澜利用。接着是幕蓉宁一事,撮合了唐礼和雅风。本道是桩喜事,可如今两人已不在人世。这秦淮城似乎也越发清冷了。
之后是立言一事,也因此与这暗庄结下了一段渊源。看舞夜与锦宵二人这一路走来,倒算是个好的结局。
然则便是凤卿。江南酒肆初识君,当真是一见如故,本道会是一生知交,却不想是敌非友。天景城中初逢萧若离,一夕相处,好感顿生,似曾相识,却不想原是故人。
凤卿,萧若离,原是同一人。若是此生没走上这一遭,该有多好,也许就不会有诸般是是非非。只可叹人生素来无后悔。
罢了罢了,秦淮事皆已了。尘埃落定,落叶归根。虽然月重天让自己好生在这里反省,待年满后再回夜华。不过两人间的疙瘩还未解,即便要反省也该回夜华去反省。
夜华城必定出事,若不然以月重天对自己的宠爱,也不会如此执意。既然曾言过同进退,那么没道理自己留守此处了。
主意已定,西楼淡淡一笑,朗声道,“陶淘…”
陶淘闻声,匆忙着脚步跑上了楼,来到西楼身后道,“四少,有何事要吩咐?”
“陶淘去准备准备,我们回夜华吧。”陶淘闻言一愣,随即淡淡一笑,便应声去准备了。
时已入冬,天气便有些寒冷。晨时的阳光还没有出现,山间越发显得阴冷。西楼站在一方青冢面前,定定看了一会,便回身上了马车。陶淘伸手擦了擦眼泪,也随同着上了马车。
盛宫舞
月重天坐在马车内,闭着双眼,慵懒地靠在矮塌上,从他平静的表面看不出其心里的想法。宇宸坐在一边,轻声道,“皇上,有一事臣忘了说了。“
“何事?”月重天声音很是平静,脑中想的却是西楼。不过分别几日就有些想念,看来当真是欢喜入骨了。
“那次臣从夜华城出来时,见到了一个人。那人便是景澜。”
月重天闻言,猛然睁开眼睛,又微微眯起,冷笑道,“倒是没想到他去了夜华。怪不得越发找不到他了。”
“若是没有猜错,他不但去了夜华,更去了皇宫。”宇宸按着当时自己的所见言道。
“如此吗?西泱倒是真会用人啊。”月重天似笑非笑,眼中却是透露一抹危险的光芒。月西泱,这个从不被自己看好的儿子,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皇上。”卫敏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
“进来吧。”声落,卫敏便掀开车帘走了进来,跪到月重天面前双手呈上了一封信函。月重天伸手接过展开一看,不由轻笑。
“朕就知道他不会听朕的话。他哪是如此被动的人呢?”无奈摇头,月重天掌中施力,碎了信纸。宇宸心里一想,便知月重天口中的‘他’是何人了。
“卫敏,传朕口谕,日夜兼程。”
“是。”卫敏领命退了出去。
“如此一来。等楼儿到时,夜华大局应该已定了。”月重天若有所思道。
宇宸看了眼又闭上眼眸的月重天,本是欲言,终是什么也没多说。按照大盛律例,凡处置皇室中人,皆应由大理寺审讯,再判刑。如此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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