术自负,想到自己从此不能使剑,一口气咽不过来,便甘愿自尽了。
裴叔度见他如此,心中也自为他叹息,想道:“麻翼赞倒不失为一条汉子,早知如此,我实该手下留情。”当下将麻翼赞身上那把剑鞘也取了过来,还剑归鞘,再去观战。
这时符谷二人与百忧、灭度,已斗了将近五百来招,百优上人自负绝世武功,料不到在符谷二人双剑合壁之下,竟是一筹莫展,好几度强攻猛打,都冲不破对方双剑交织的剑幕,本来就已有点胆怯,这时见麻翼赞一死,更为心寒,伏魔杖法的威力也为之大减,激战中符不疑忽地一声大喝,长剑一起,银虹疾吐,似是攻向百优上人,实是暗袭灭度神君,百忧上人回杖自保,灭度神君如何挡得住这等神妙的剑招,就在这瞬息之间,符谷二人,双剑疾发,交叉一剪,登时把灭度神君斩为三段!
百优上人好像受伤的野兽似的,蓦然大吼一声,一杖扫出,他急怒攻心,拚死决战,这一杖实是他毕生功力所聚,但见劲风起处,砂石纷飞,真有排山倒海之势,风雷夹击之威!剑光杖影之中,只见符谷二人凌空飞起,半空中倏的划过两道银虹,身法之快,招数之奇,连裴叔度这样深通这套剑法的人,也自目眩神摇,未曾看得清楚。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刹那之间,只见两道银虹交叉掠过,金铁交鸣之声兀自震耳欲聋,但这三大高手却已各自分开,各在一方站定,裴叔度眼光瞥去,但见地上有两截断剑,而百优上人的袈裟则已成了血袍。原来刚才在这一招之内,百优上人身上已是受了七处剑伤,而谷神翁的长剑也给他震断了。裴叔度见百忧上人在双剑合壁之下,受伤之后,突然还能够震断谷神翁的长剑,不禁大惊,他不知道百忧上人伤得深浅如何,生怕他狂怒反扑,急忙再拔出李逸那把宝剑,放在掌心,双指一弹,将那柄剑对着谷神翁平射飞出,同时叫道:“谷老前辈,请你换剑!”谷神翁接了宝剑,神色黠然,他与符不疑联成犄角之势,各自挺剑兀立,目不转瞬的盯着百忧上人,百忧上人横杖当胸,亦似珠无反扑之意,气氛静寂得令人感到特别可怖!
忽听得百优上人厉声叫道:“罢了,罢了!我平生无敌天下,不应为别人所杀!“呼”的一声,突然把禅杖掷出!符不疑叫道:“我们用的是优云老尼所留下的剑法,你是败给优云老尼,不是败给我们!”话犹未了,百忧上人已是一掌向自己的脑门拍下,硬生生的震裂了自己天灵盖!就在这时,忽听得“轰”然巨响,原来他的那根禅杖,插入了山壁!只露出少少一截,杖尾兀自颤动不休!符合二人见他如此下场,也不禁暗暗叹息。
夏侯坚与菩提上人比拼内功,这时也将到了胜负立决的时候,菩提上人本来就已处在下风,听得百忧上人临死之前那一声厉叫,心灵大受震撼,但觉对方的内力,绵绵不断的攻来,不禁心头冰冷,瞑目待死。要知比拚内功,比用兵器搏斗还更凶险得多,用兵器还可以趋避,比拚内功,那则是强存弱亡,绝无侥幸之理。
菩提上人正在瞑目待死,忽觉身上的压力一轻,睁眼看时,但见夏侯坚已经收掌起立,淡淡说道:“不必再比了吧!”菩提上人这才知道对方是有意饶了自己的性命,心里好生惭愧,低低说了一声:“多谢居士。”便即跳下石台,飘身自去。
激战之后,旷野一片静寂。月光已过天心,是将近四更的时分了。
夏侯坚撮唇长啸,过了片刻,只见一辆马车从山谷里出来,驾车的不是别人,正是长孙壁的哥哥长孙泰,他的座位旁边还有一个猎户模样的人,长孙泰一下车便道:“夏侯前辈,请你看一看这位大哥,他吓坏了!”
原来长孙泰与白元化那一晚在草原上夜战程达苏,白无化被点了穴道,跟着长孙泰也被他所擒!后来得夏侯坚暗助,将他们救走。他们在李逸之前,先到了突厥的王廷,便匿居在这天格尔山一家猎户的家中,大前天才和夏侯坚他们取得联络。
这一晚夏侯坚与他们事先约定,叫长孙泰雇了一辆马车,三更时分来接。白元化则留在家中照顾李逸的孩子,马车上的那人便是给长孙泰带路的那个猎户,他们到来的时候,正值百优上人与符谷二人恶战方酣之际,他们便将马车在长林茂草里隐蔽起来,那个猎户平日敢于追捕虎豹,但却被这场惊天动地的恶战吓坏了。
夏侯坚上前一看,笑道:“无妨。”当下用雪水调了一些药粉给他服下,过了好一会儿,那人神智方始清醒,兀自颤声说道:“好不怕人,好不怕人!”
在这时间,符不疑和裴叔度已把两具棺材搬上马车,立即驱车疾走。
一路上长孙泰也像裴叔度一样,心中忐忑不安,只怕他的妹子不能救活,要知人死复活,究竟是非常稀奇的事情,他虽然深信夏侯坚的医术通神,心中总是难免恐惧。
将近黎明的时候,他们回到了那家猎家,白元化和李逸的孩子早已在门前相候,白元化道:“这孩子昨晚一晚不肯睡觉,说是要等他的妈妈回来。”李希敏叫道:“我妈妈呢?还有我的爹爹和姑姑呢?为什么不见他?”夏侯坚怕他见了棺材害怕,便笑道:“你妈妈爹爹和姑姑正睡得很好,你不要打搅他们,你妈一定对你说过,好孩子晚上应该睡觉,不要吵醒大人。你现在快去睡觉吧,睡醒了妈就会在你身边了。”李希敏道:“好,我听公公的话,他们是不是又和大汗的武士打架了,晤,他们一定累得很了,你不必着忙唤醒他们。”这孩子满怀喜悦,白元化将他抱回卧室,他倒在床上不久就熟睡了。
这家人家早已腾出一大间空房,房中有一个大炕,炕底烧着媒球,暖洋洋的一室如春,房中还烧着令人精神宁静的檀香,这都是白元化预先布置好的。原来夏侯坚的灵药虽然能够在假死之后的七天之内将人复活,但他们“死”了这几天,生机已是完全停顿,在初醒时,抵抗的能力要比常人还弱得多,所以不能在冰天雪地的矿野之中开棺救治。
夏侯坚从谷神翁手中接过李逸那把宝剑,笑道:“这把宝剑正好合用。”将宝剑轻轻一划,棺盖立刻裂开,里面丝毫不受震动,当然要胜过用铁斧劈开了。
打开了第一具棺材,裴叔度舒了口气,那里面躺着的是武玄霜。只见她面色如生,丝毫未变,当真就像在熟睡中一般。
夏侯坚将武玄霜抱起,放到炕上,接着又去打开第二具棺材,长孙泰也舒了口气,这具棺材里面有两个人,正是李逸和他的妹子。
但见长孙壁双手抱着李逸,长孙泰竞是不能将他分开,众人无不暖叹,长孙泰不敢用力强分,只好将他们两个人都抱起来,放到炕上。
夏侯坚上前一看,只见李逸脸如白玉,颜色未变,但长孙壁的眉心却现出几点黛色的斑点,夏侯坚面色微变,轻轻的“呵”了一声。长孙泰问道:“怎么?他们能够救活吗?”夏侯坚道:“老夫的还魂丹在七日之内总能救活,除非是有意想不到的变化,那就只好听天由命了。”众人本来都是深信夏侯坚的医术通神,听了他这话,心头却似悬上一块铅块了。
过了一会,炕底的热气透上来,他们的手足渐渐有点暖和,夏侯坚倒了三杯药酒,取出三颗红色的丹九,撬开他们的牙关,依次将药酒和丹药,灌入他们的口中,室内诸人均是屏息以待,这三个人是死是生,就要揭晓了。裴叔度和长孙泰更是感到颤栗不安。
大约过了一支香的时刻,武玄霜身子动了一动,喉头咯咯作响,“哎哟”一声,首先叫了出来。夏侯坚道:“好了,好了,武姑娘醒来了。叔度,你给她推血过宫,让她早些恢复。”
再过片刻,李逸也像武玄霜一样,身子一侧,“哎哟”一声,叫了出来,李逸的关节,已开始能够活动,夏侯坚施展巧妙的手法,将他的手轻轻一拉,将他和长孙壁分了开来。谷神翁上前给李逸推血过宫,长孙泰上前察看妹妹,长孙壁仍然是僵硬如死,动也不动,这时连夏侯坚也有点慌了。
武玄霜张开眼睛,第一句话就问:“壁妹呢?”夏侯坚伸手去摸,触着李逸的手,李逸刚惭复知觉,像是在一场恶梦之中醒来,张开眼睛,颤声叫道:“玄霜,是你!”
武玄霜凄然一笑,说道:“多谢夏侯前辈,咱们又逃过一次难关了。唉,壁妹,你怎么不和我说话呀?”她坐了起来,这时才看清楚了,长孙壁还是双目紧闭,僵卧炕上。
李逸道:“原来她也服下了那包药散,咱们既然醒了,她当然也会醒的。玄霜姐姐,你放心。”他劝武玄霜放心,但他摸一摸长孙壁的手足,只觉一片冰冷,他自己却首先慌了。
夏侯坚将李逸拉过一边,悄悄问道。“你妻子是不是怀有身孕?”李逸道:“是有三个月的身孕了。我也还是那天才知道的,那天大汗让我们夫妻相会,壁妹告诉我她怀孕的事情。不久,玄霜就来了。夏侯前辈,她,为什么还未醒来?是不是因为怀有身孕,要迟一些时候?”但见夏侯坚面色灰白,李逸心知不妙,登时呆了!
原来夏侯坚这起死回生的灵药,男女老幼,均有灵效,就只是孕妇忌服,那日玄霜和他谈起这种灵药的奇效,他想不到她会盗去救李逸夫妇的,当时没有将这一层避忌告诉她。
李逸呆呆的望着夏侯壁,像一个死囚等待着判决,屋内的空气也好像要凝结起来,长孙泰颤声问道:“我妹子能不能救活,夏侯伯伯,请你实说!”夏侯坚虽然极不愿意说出,但真相总是难以久瞒,他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她怀有三个月的身孕,生机一停,便难复苏,老夫也无能为力了!”
此言一出,屋中静寂如死,忽听得“哇”的一声,武玄霜首先哭了出来,她费尽心力去救长孙壁,想不到长孙壁反而因此死了!唉,长孙壁死了,她真的死了?长孙壁好像正做着一个美梦,睡得那样宁静安详,她是死在她丈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