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样,都是文人用的东西,乃是阁主辗转所得,打算存着将来卖个好价钱。”
尤温嗯了声:“有什么稀罕地方?”还需要他们阁主辗转而得。
“尤少侠可知原兵部尚书秦惠?”
“秦惠?有些印象。”但是想不起在哪里听过。
“秦尚书乃是杭州府人,科举出身,曾任浙直总督,统管江浙一代防务,为防范海盗立下了汗马功劳,后擢升兵部尚书,为朝廷尽心多年,在民间也算颇有威望。”丁悟叹了口气:“只可惜在告老还乡之时路遇盗匪,包括十多名随从奴婢在内,全家无一人生还。”
尤温仔细想了下,终于想起似乎是听过这位秦部堂的事迹,原来与这秦尚书是一人。
“秦尚书是能人一个,家财自然也是不少,这些东西便是那些盗匪后来陆续卖出来的。”
尤温挑眉:“这如何证明是秦大人的东西?”
丁悟心想这人真是不事文章之事,指着那笔杆道:“上面有雕刻。”
“……”写什么的又不是不能造假。
丁悟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也没声辩,又走了两步道:“这几样物事尤少侠唯一能看的就是这把匕首了,只不过它虽装饰华丽,用处却不大。”
尤温望去,见那匕首小巧,刀鞘上挽有金线,刀把上还镶嵌这七颗宝石。
丁悟把匕首直接递给了他:“这匕首之鞘上包裹的是鮫魚皮,并且是百里挑一的,把剑鞘包裹严实,这刀柄是红铜所制,上有各色宝石七颗,颗颗晶莹剔透,剑身乃是钢制,模样你也看见了,想来锻造时就打算给族中子弟所用,对于江湖中人没甚用处。”华丽惹人贪欲,不利于江湖行走,且难以杀人不见血,见血便污了这华丽。
尤温却还在打量那匕首。
丁悟转念一想,难道尤少侠心上人不是武林中人?这匕首小巧,送给小女孩也不是不合适,于是更加卖力的吹嘘:“这匕首还有一奇特之处,便是这刀柄铸刻着一个小小的情字,做定情之物倒是不错。”
徒弟不喜欢,还可以送个徒媳。
嗯。不错。
尤温将匕首一转,微笑问道:“交换条件呢?”宝甲只能自保,一柄匕首却能置之死地而后生,尤安性格傲娇,又有点顽劣,想来因为更喜攻击之物。
想到尤安,他神色不觉温柔起来,边上丁悟一看就知道尤温相中了这把匕首,拱手道:“尤少侠跟我去前厅稍候,我与阁主商量之后,就立刻来报。”
作者有话要说:
、易求珍宝(中)
尤温回到扬州城内,已是晚上。
夜灯初上,无数大红灯笼将扬州城照的繁华喜庆,街上来来去去的人也不少。
自从朝廷一改食盐政策,这盐商便迅速富了起来,更选定了扬州为他们的聚集地,而扬州,自然也就热闹了。
尤温刚到客栈,一名小捕快就上前来:“尤少侠,等你多时了。”
尤温知道是谁找他,笑道:“你们家大人在哪等我?”
“千秋楼。”
千秋楼里,美人最多,连已过了最好年华的妈妈都是美人一个,柳眉细腰翘臀,走起路来风姿绰越,只是那身上擦的香粉也随之撒了一地,让遍地都生香。
“公子,来看哪位美人儿?”
尤温展扇一笑:“上官大美人。”
那妈妈一愣,马上反应了过来,脸上立时笑出了几道褶皱,只是眼中依旧秋波流转,风韵犹存,她手中帕子一扫尤温肩上,留下明香无数:“哎呦呦,原来是上官大人的朋友,牛二,来把这位公子带到浮香阁去。”
“诶!是的!妈妈!公子请,请。”
尤温一合扇子,抬手拜谢,一路跟着那龟公拐出了前楼,到了灯影绰绰的后院,尤温深吸了口大自然的空气。
远远的,尤温便听见了古筝曲调,婉转悠扬。
到了浮香阁,尤温随手掏出了点碎银子:“我自己去见上官大人,这里不需要你了。”
那龟公自然连连称是。
推开了门,迎门而坐的便是上官韬,他身边还坐着位大美人为他斟酒。
那酒色泽红颜,勾人魂魄,被芊芊玉手从壶中倒入精致的玉杯,又被长相俊美的上官韬端起,屋内各类装饰更是精致,还有两位花容月貌的美女相伴,这画面倒真是赏心悦目,美轮美奂。
尤温拱手:“上官大人好兴致。”
上官韬哈哈一笑,摆手叫那弹琴的女子停了下来:“哪来尤兄你兴致高?”
尤温走了进去,直接坐了下来:“此等美人、美酒、美乐、美景,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恐怕不少人愿意为此拼的头破血流吧?”
“你却头没破。”上官韬说着,拦住了那美人给尤温倒酒的手,接过了酒壶亲自给尤温斟了杯,又道:“我与尤兄有事要商量,你们先找个地方乐一乐去。”
两女子称是。
尤温喝了口酒。
上官韬道:“此去珍宝阁收获如何?”
尤温脸上带笑,显然是挺高兴的,说话却很婉转:“还得听他人差遣。”
那就是有所收获,上官韬却不问他相中何物,只问是何事。
尤温道:“让我去草原寻找一样东西。”
“……”上官韬无言以对,那劳什么子地方能有什么好东西?马奶?
尤温又叹息起来:“这里距北关本来就远,草原上又辽阔,所以这事还得上官兄帮忙。”
“这时候就知道称兄道弟了?”上官韬刀锋眉一挑,薄唇一张便是讥讽之语:“有事是兄弟,没事是大人,你这界限还真能分。”
“公私分明。”尤温微笑:“在公你我合作愉快,在私嘛,其实我倒觉得称兄道弟俗气,不如我改唤你字如何?”
上官韬冷哼一声:“还是叫我上官兄吧,我的字可是小呤取的,也只有她才能唤……你要我如何帮你?”
尤温一笑:“借你爱驹一用。”
“……”上官韬盘算了下爱驹活着回来的可能性,最后皱眉道:“那这是第二件事了。”
尤温赶忙点头。
即使有上官韬的爱驹相助,尤温依旧花了两个多月才到了北关。
严格来说,尤温并不是第一次来此地,只是前一次已经间隔十九年之久,那时他还是个婴儿,自然受身体机能所限,睡得多,醒的少,对这里更是毫无印象。
再次来到,尤温首先感受到了的便是风沙。
到了北关,自然要先拜访一下华权。
华权调来北关也才三个月多,但却黑了不少,这里虽不像西北边陲那般荒凉,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只是他黑了,却也结实不少,面庞更为坚毅。
“此时已是秋季,草原上一片肃杀,你要进去还得小心。”虽然不比冬季缺粮极寒,但确实也寂苦:“尤其是明托雷尔建朝之后,我大宁人出这边关之人更是少了。”
尤温道:“我自会小心,应该不会行他的疆域。”
这草原上,可不是铁板一块。
华权目光深沉,皱眉起来:“我不知你有何事,不过想必重要,这里有一份我画的地图……”他言语未尽,显是有难言之隐。
尤温赶紧拜谢:“多谢华兄!来日我必定肝胆相报。”他手上有一份珍宝阁标注的地图,只是时日已久,有了华权这地图自然是如虎添翼。
华权又是叹气:“你今晚在这留一夜,明早便有商队要进草原,你可以跟着他们走上一路。”
尤温挑眉:“不知道是哪里人?”
“大多都是晋商。”华权道:“你跟着他们,可以先适应适应草原的气候和生存方式,不至于自己一头撞进去。”
尤温感激道:“这次还真是得亏了华兄你的照顾。”
“这些都是小事。”华权哈哈一笑,拍了拍尤温的肩膀:“成大事者行事不拘小节,你也别婆婆妈妈,我来北关日久,见着你这个旧相识,简直像是见着了亲人!”
“想家了?”尤温好笑:“华兄你放着京师的肥差不做,偏要到这地方吃苦,真是自作孽。”
华权故作烦恼的样子:“年少无知,年少无知。不过你既然来了,今晚就陪我不醉不归!”
尤温拱手:“恭敬不如从命。”
晚上,华权当值完便带着一摊子老酒来找尤温,两人点了不少当地小吃,围桌而坐。
尤温先干为敬。
华权看他豪爽,哈哈一笑自己了干了一碗:“尤少侠你还是老样子!”
尤温连连摇头:“变了,变了。”
华权知道他少言,便自个找起话题来:“我听说林大人在南边屡战皆胜,将那反贼快要剿灭了。”
尤温在扬州也算有所耳闻,但是他对这档子事实在没什么好的观感,于是只能点头称是。
“林大人一生戎马,为朝廷立下了不少汗马功劳,希望这次平乱之后,朝廷能好好待他。”华权叹息一声,又敬了尤温一杯。
这话倒是稀奇,朝廷还能怎么了林为之?
华权见他表情便知道尤温不解,便解释起来:“林大人自去剿匪,家眷却一律被留在了京师,直到半年前才恩准一家团聚,现在小少爷便去了杭州,我也才得以调动。”
尤温心道以前看电视剧也有这样的,应该也算封建社会君臣二心的传统,于是安慰道:“这朝廷之事我是不大懂,不过既然已经让林大人一家团聚了,想来也没啥大事了。倒是你在北关如何?”
华权冷哼一声,酒碗砸在了桌上:“那些蛮族还不是三天两头的打秋风,近年来天气寒冷,草原里春天晚,秋天早,收获越来越少,他们来的次数也就更多了,听说近来又在募兵。”
尤温听罢皱眉:“这百姓又苦了。”
他当初穿越而来,就在这北关小村庄,对这里发生之事自然感叹良多。
华权对他的身世也是略知一二,知道触及了他的伤心事,便不再多言。
两人对酒言欢,一直唠嗑到客栈要关门华权才拜别回去休息。
尤温自然还不能休息,反而借着幽暗的灯光铺开纸张开始写信。
在扬州之时,尤安便来信叫他一定要准时回去,只不过这要求他肯定是完不成了。尤温叹气,从包袱里翻出尤安的来信看了看才慢慢吞吞的回信。
他毛笔字……
咳咳……
不能要求太高,至少不能要求的跟尤安一样高。
尤安字体秀丽,写的却是正楷,跟印刷厂出来似的……不对,印刷厂出来只是整洁,但这一副书信布局得体,字字又精雕细琢,看上去如画一般,叫人赏心悦目。
知识分子啊。
尤温回信写的慢,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