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
“你去吧……”
“我身体结实,你快去——”
“你…”
两人你推我,我推你,都不肯离开厨房。
“那我们每人煽一会儿火,这样都不累了。”叶栩提议。
蔡恬想了想,点头答应。
因叶栩在身边,蔡恬劲头十足,呼呼几下,火苗就跳高了不少,不一会儿便有米香溢出来。叶栩一直在旁边催促要出劳力,蔡恬偏头看了看火,才将扇子递给叶栩。
叶栩拿过扇子对着灶眼就是一阵猛扇,他不知道煽火需要技巧而不是光靠蛮力,厨房里登时草木黑灰满天飞。
“咳咳咳……”蔡恬揪住叶栩的衣领将人往外拖。“行了……行了,你别……咳咳……不用扇了,让小火慢慢熬。叶栩,从做家事上来说,我真服你……咳咳……真的。”
“啊……呼呼……阿呼……”叶栩抹了抹眼睛,有草灰飞进眼睛里了,刺痛难忍,叶栩憋了一口气,出了厨房才大口呼吸起来。“我明明和你用的一样的力度啊,为什么……为什么控制不住风力?”叶栩现在才知道简单的看管火苗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以前上学的时候学校野炊过几次,叶栩畏惧热辣的太阳而请假没去,最后在导师的逼迫下才心不甘情不愿地参加了一次,那次野炊意外的和谐,天公作美,多云间阴,空气干燥,和叶栩一组的都是运动好手,拾柴、生火、烧烤、全由他们包了,叶栩也就是出了一张嘴和一口铁锅,那锅还是同桌亲自上叶栩家背出来的。也亏叶栩长的不错,即使只坐在一边等吃,也没人抱怨他不做事。白净书呆子,在野外谁又能指望他做事呢。
现代的生火技术和古代不一样,叶栩看着那几个男生将干燥的树枝堆在石头堆成的简易小灶里,然后拿了一瓶子纯酒精出来,往树枝上一淋,打火机“啪”的一点,蓝色火焰便“轰”地冒了起来。根本不用扇子煽火什么的。到了今日,叶栩才知道事事都有章法,越简单的事情蕴含的技巧和道理越多,并不是只有高科技才需要广博的学识。而在农活方面,叶教授也只有当蔡恬学生的份儿。
蔡恬口中吐出一口浊气:“你别看我力道大,其实使力的范围在灶的中心。你扇的时候没有掌握好力度,生出的风全部朝四周跑了,一般初做农活都会这样,我就说你生在殷实之家吧,连这些普通农活都不会做,若是离开我,你该怎么办呢?”
蔡恬执起叶栩的手贴在自己右脸颊上,“这双手本该做些风雅的事,以后粗重累的活让我做,你只管吩咐就是。不做农活了,这些细细的茧子就能消退,我还是喜欢看这只手执笔的姿态,身平腰直,悬腕沾墨,一笔而下,行云流水般雅致,落笔如云烟,这时候的……”爹字还未说出口,手就被叶栩抽回去了。
叶栩写得一手漂亮的钢笔字还得过硬笔书法比赛的冠军,但毛笔却是叶栩的冤家,无论如何练习始终不得要领,别人力透纸背,叶栩是墨透重纸,毛笔是叶栩最讨厌的东西了。
蔡恬看到叶栩沉下脸,自知嘴误,以后一定要少在叶栩面前提从前。
爹,我对不起你。蔡恬在心中向他爹谢罪后,蹭到叶栩身旁。叶栩举头望明月,蔡恬悄悄牵起叶栩的手,饱暖思淫!欲。
等两人吃过早饭收拾好,远方有鸡鸣传来,四更天了。
*
快至春分,正是小麦拔节,菜花飘香的时候,这时的冻后补救和虫害防治尤为重要,叶栩也算蔡家的福星,来得正是时候。
蔡恬将莽草先行焚燃,然后和叶栩进山收集其他草木植物。
虽已四更但天色仍未放亮,蔡恬怕叶栩不熟路扭到脚,便牵着他的手走在前面。
两人偏离小道,越接近山脚野草越深,渐渐地没过了膝盖,露水打湿了裤子。叶栩脚下直打滑,他快走两步挽住蔡恬的手臂,谨慎地前行。
蔡恬被叶栩主动挽住手,心里那个美呀。为了维持和延长这个幸福时刻,蔡恬坏心眼地把叶栩专往难走的地方带。野草慢慢到了大腿位置,草丛里不管是什么小动物窜过,叶栩必会惊得直往蔡恬身上贴,蔡恬真心祈求菩萨保佑,天慢点亮,路不要到头。
“这是……路没对啊。”叶栩看着黑暗阴森的前路,总觉得哪里没对。再看看月亮的位置,才发现已经偏离原来的路线。
蔡恬停下脚步,假装四处张望:“山下都是路,只是有些路大家都在走,有些路走得人少罢了,我们现在走的这条是我开辟出来的,不如我们给它取个名字吧,叫‘许我一世’好不好?”
“干正事,你才多大,脑子里都在想什么啊。”叶栩松开蔡恬,回身思忖着怎么回去。
蔡恬胸膛贴在叶栩的后背上,声音在他头顶响起:“我想的都是未来大计,古语有云:安内攘外。安内在前,你要是早日答应,我也好安心劳作啊。我心中一日不安便打不起精神来,叶栩,你说怎么办呢?”
“啪——”叶栩拍开在自己腰间游走的贼手,不高兴道:“胡言乱语,我们目标一致,要你安什么内,还攘外呢,外患是什么你知道吗?”
“嘿嘿,出征也要先稳军心啊,现在军心一直向着你,你也给安慰安慰啊。外患当然指的是田间病虫害了。叶军师,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你若是现在有所表示,我的干劲上来了,草木灰半日就可全部做好哦。”
“死崽子。”叶栩小声嘟哝。
“啥?”蔡恬绕到叶栩前面,低头将耳朵凑到他嘴边:“你刚才说啥?”
“我说你是个死——崽——子——”叶栩从来没用这么大声音吼过,顿时觉得酣畅淋漓,说不出的轻松舒服。
“啊……”蔡恬大叫一声捂住耳朵,表情痛苦:“我聋了对你没好处,聋哑是连在一起的,我若是哑了,你就再也听不到蔡氏情话了……喂……啊啊……嘿……完了,我真聋了。”蔡恬捂住耳朵再放开,再捂住再放开,还不断自说自话。
“真聋了吗?”叶栩狐疑地看着蔡恬,这崽子鬼心思多着。“蔡恬死崽子。”
蔡恬没反应。
“蔡恬猪。”
蔡恬没反应。
“蔡恬,你爹在你后面。”
蔡恬摇头皱眉,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你真听不见了?不会吧,你耳朵怎么这么脆弱?”叶栩揪起蔡恬的耳朵,小声喊他:“蔡恬。”
蔡恬摇头,听不见。
“蔡恬,我喜欢你。”
“真的吗?”蔡恬激动的抱住叶栩,“我耳朵对喜欢二字最敏感了,叶栩,你说你喜欢我,我听见了。”
“你。。。我。。。”叶栩是个白痴,又被蔡恬耍了。
蔡恬撅起嘴要去亲叶栩,被叶栩左躲右闪地拒绝了,当蔡恬正要用蛮力征服叶栩的时候,他听到叶栩大叫:“别动,我看到了一件宝贝。”
作者有话要说:
、识香
“什么?”蔡恬一愣,叶栩趁机逃出他的桎梏。
“叶栩,你怎么也变狡猾了。”蔡恬哀怨地看着叶栩。
“什么狡猾这么难听,我是真的看到宝了。”
叶栩刚到这里就闻到了一阵清淡柔嫩的香气,时才薄云蔽月,四下看不清楚,现在云散月朗,叶栩发现过膝的草丛中有几株绿色乔木的叶子异常光亮,在月色的映照下闪动着莹莹光点。叶栩凑近仔细观察,此乔木枝干两端狭尖,全缘,顶部生花,结有黄色半透明圆珠果实。叶栩摘下一粒用指头碾碎,嗅了嗅,果不出所料,清新的香气是从这里散发出来的。
“叶栩,你在干嘛?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宝贝?”蔡恬在一边不悦地嚷嚷,什么宝贝比两人培养感情更重要。
叶栩站起来,将手指伸到蔡恬的鼻下:“你闻闻,香不香?”
蔡恬嗅了嗅,点头:“香,闻起来清洌幽芬,不闷头。”蔡恬抓住叶栩的手往怀里一带,将头埋在他肩窝,深吸了一下:“但再香也比不过你身上的味道,你身体散发出的独特气息是任何花香比不上的,你大度宽容有学识内在很强大,像傲立雪中的寒梅,我听过一句话,梅花香之苦寒来。我觉得用这句话用来形容你颇为贴切。虽然现在你的香气还很淡,但我知道过不了多时,你便会芬芳迷人,到时候我就该烦恼要怎样将你藏起来,不让别人抢走。”
蔡恬一席话说得叶栩面红耳赤,什么寒梅,芬芳的,说得自己像个女人一样,他不是只认得
“之乎者也”么,怎么说起情话倒是一套套的,叶栩眼皮直跳,每天都被这样大胆告白自己迟早会投降的吧。
“少贫嘴,我一个男人什么香不香的。”叶栩横了蔡恬一眼,指着乔木说:“这株植物叫‘降真香’在我们那里这种香木已渐渐绝迹了,近年来只在海里发现过,这样的稀有植物要是出现在我们那里真算宝物了。”
蔡恬听叶栩说的这般珍奇,也忍不住认真端详起来:“看它果实的样子真像桂花,但现在又不是桂花开花的时节,不过山中这样的花草太多,我看不出它有何特别的?”
“凡事不可只看外表,这树还有别名不知你听过没有。”
蔡恬歪头问:“什么别名?”
“紫藤香、花梨母。”
“紫藤……紫藤香……这名字倒有些印象,也许听我爹说过,但记忆不是很深。”
“你不记得也很正常,你天天只会干农活,哪有这份闲情逸致来弄香。”
“叶栩,你别小瞧我,我手虽粗但也能做细活。”蔡恬不满叶栩小瞧自己,伸出手晃了晃。
“我爹每次熏蒸衣物被单都是叫我添香加料的。”
“你?呵呵……”叶栩笑着看了看蔡恬:“你爹熏香的习惯应该是从小耳濡目染,在书生文人心中,视焚香为雅事,把爱香当做美名,但其中多为附庸风雅。我这样说并非贬低你爹,也许在你们这个地方香文化还未发展起来,若是真正懂香的人,定不会让不识香的人来添香加料的,你爹他对香道认识尚算浅薄,只知其味,不谙其道。”
“这样说来,你好像很懂?”蔡恬对叶栩的话有些不赞同。
叶栩扯了一片降真香的叶子递给蔡恬:“我已说了并非贬低你爹,香料文化博大精深,我也只是略知一二,因为我家乡比你们这里繁荣,学识交流也更广阔,我知道的自然比你爹多一点。这植物不仅可做香料,果、叶、根、均可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