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晚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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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晚辰-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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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玥笑着搁下手中的墨锭,道:“我给姐姐倒杯茶吧。”
现在这时候,却是不叫嫂子了。
月儿眉一小小的蹙。
“你过来。”老爷子开口。
移步过去,能听见蒋玥在冲洗茶杯的水声,水声里稍显一丝的躁意。
“觉得我这个字写得怎么样?”老爷子手里拿着毛笔,直起腰竿,问。
老爷子写的字怎样岂是她能评价的。
但作为孙女,体顺老人家的意思很重要。
一眼望过去,宣纸上的大字笔画丰满,行里连字狂野,犹如云烟缭绕,是草书,怕临摹的是唐代知名书法家草圣的名作。
“是张旭的字。”蔓蔓选择了直抒己见,说是想让老人家看看自己的实力,倒不如说是想让其他人都见见,不想被人小看。
听到蔓蔓这句话,蒋玥手里的茶壶是一顿,眼皮子一抬,望到蔓蔓那副平静的大眼镜上,微微闪过一抹光,又含下,眼角实则无时无刻在留意老爷子的反应。
“我听你爸说了你学习国画有多年,对书法也是小有研究,之前在人家的宴席上曾小题过几个字,写法新颖,博得不少掌声和称赞。”老头子将毛笔轻轻搁一边,“照你看,我这临摹的既然是张旭的草书,你能不能看出我临摹的是什么字?”
“爷爷,古人遗传至今的遗作,大体,也就寥寥几本,我猜都能猜得到。”蔓蔓道。
语言风格上,符合了做孙女的风趣和谦虚,做孙辈的,最重要的是,一要孝道,二要懂得讨老人家欢心。
陆老头背起了手,对她这话不急于是褒是贬,只道:“嗯,你的性子,和你爸说的有些像,又有点不太像。”
“我不明白。”老爷子招她来,定是有什么重要话要说的,不可能只是让她来这里讨论书法。
“你来写写吧。”老爷子却是突然让开了位子,定住脚,“我看你写。”
蔓蔓想,这老头子难不成已是聪明到猜出她之前准备过送他字幅的主意。
然老一辈的命令,她只能执行。
蒋玥端着两杯茶,走过去,搁在案上,和老爷子一块观察她写字。
重新铺开的宣纸,蔓蔓提笔,是在纸上一个字一个字规规矩矩地用隶书写着小孩子背的三字经。
蒋玥咧嘴,一笑。
“你笑什么?是不是她写的不好?”陆老爷子听到她笑声,问。
“不是,姐姐写的是挺好的,比我写的好得多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写的是三字经。”蒋玥说。
面对蒋玥的挑问,蔓蔓只是顾自埋头,写字,专注的眼神里头,好像只有笔下一个个字,沉静,安定,谁都不能干扰影响到半分。
蒋玥的目光愈发显出一丝焦躁难安。
“今晚先这样,蒋记者。”陆老爷子转着手腕上的老机械表,说。
“那我下去时,叫小陈记得上来收拾茶具。”蒋玥目光依依不舍地在书案上着目后,方是下楼。
等蒋玥下了楼,陆老爷子坐到一旁的红木交椅上磕着茶,等着孙女将一整张三字经写完。
时针一点一点地划过,写完一张,已是花去了半个多钟头。
起来,手背擦了下汗。
“她在这里,我不好让她不要给你倒茶。你坐到这里来,换杯开水喝吧。”老爷子说。
蔓蔓走过去,接过老爷子亲自给倒的开水,道:“谢谢。”
“对她有敌意?”陆老爷子宛如闲着没事似地提起。
蔓蔓心里一愣:老人家眼睛真是尖利,连她藏在内心里那份藏得很好的情绪都能挖出来,还是说,是陆欢或是君爷和老人家说了什么?
“爷爷,我对谁都没有敌意。”蔓蔓答。
“或许是没有敌意,但是,你写字,写到忘乎所以,连自己都有身孕不能太入神的事儿都忘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是这回事。蔓蔓倒是一笑,月儿眉轻轻松松地展开:“爷爷你弄错了。我不是忘记自己有身孕的事。至于敌意这回事,我真的没有。没有的原因很简单,就像写字一样,旁人如何评说是他们的事,自己写好自己的字等于做好自己的人走好自己的路。因为自己能不能做好是最重要的,其他人都帮不上你。”
所以,纵使一时有不满的情绪,都会很快地被处世悠然的那份沉静和从容给代替。
这个孙女,比自己想象中要聪慧过人。
但是,不是陆家人的性子。
也不是陆夫人那种随处而安。
不是。
这份处世淡泊的从容和平静,倒是比较像他手里握有的资料里面,那个叫做温世轩的杂货铺老板所具有的性子。
孙女流落外乡这么多年,他曾亲口对自己孙子和姚家孙子都说过:这是他们一辈子欠下了她的。
欠债难还。
然而,回来的人,已不是像他们所想的那般。
“明天,好好再休息一天,后天,你要出席,有你忙的。”搁了茶杯,老人家这句话算是让她回去了。
蔓蔓只能猜到:后天自己的表现,才是令陆老爷子决定最后如何处置她的关键。
其实再如何处置,陆家认这个孙女是肯定认了名分的,其余的,只不过是陆老爷子是想把她摆在第几位的位置而已。
但是,在蔓蔓的想法里,陆家对她宠不宠,她都无所谓。她在温家向来都不得宠,不是照样这样活过来吗?
她若真是想在后天里有所表现,不过是想争一口气。
如她向老爷子说的,做好自己,方是最重要的,其它一切辅助,全是飘渺的妄想。
让勤务兵送了蔓蔓离开,陆老头坐在椅子上,指头搁在茶几上,微微地动了动。
蒋玥从楼梯走了上来,说:“时间还早,我刚好见小陈走了,怕他没有收拾干净,上来看看。”
对他献殷勤的人多着,不乏蒋玥这一个,陆老头习以为常了。
再说,这个年轻的女记者,因为嘴儿爽,多少对了些他性子,不见得讨厌,所以,才把她留了下来。
“蒋记者,你觉得我孙女怎么样?”
蔓蔓虽然极力反驳,但是,两个女人之间微小的火花,依然逃不过他犀利的老眼。
“姐姐挺好的。”蒋玥与老人家说话时一直是保持美丽可人的笑容,嘴角两个梨涡赏心悦目,“如果陆老想问我的是姐姐像不像陆老的话,这个可就不好答了。”
“说吧。”陆老头,就喜欢这个蒋记者爽快的性子,有什么目的都不像蔓蔓隐隐忍忍的像是个忍者,他们陆家人,就该是势在必得。
“姐姐的文学才识过人,有陆老的风范。但是,论言行举止,或许年纪尚轻的缘故,不及陆老。”
陆老头浓眉里头掠过一抹思:想必,有这个想法的人,不止他,不止蒋玥,远远不止。
可以说,蔓蔓的这份聪颖,这份才华,是让陆家人动心很重要的原因之一。
这点,蒋玥只要从陆老头脸上那抹踌躇,都能猜到个七八分。
真是如此吗?
悄然滑落鼻梁的老花眼镜后的老眼,针一般在蒋玥阴晦的眸色中一扫而过。
有多少人知道,陆老头,其实是不戴老花眼镜的。
……
蒋衍晚上和老婆打了招呼后,走到村里另一户人家,陆家安排给蒋家借宿的地方,探望老父亲和二姐一家。
蒋父前些天在医院里开了些药在家里平心静气调养生息之后,大有好转。然而,二女婿回来后的变样,让这个老父亲的心里又不宽松了。
“爸,我等会儿找姐夫谈谈。”蒋衍这次来,最重要的,也是想打探程思全的想法。
“也好,阿梅找地方给小东子洗澡去了。思全在他房里,你找他问清楚是怎么回事。”蒋父切嘱小儿子。
蒋衍走到楼下屋子,看程思全一个人站在阳台,正好可以挨了过去。
“阿衍你来了。”回头见是他,程思全的表情像是如释负重,吁上一口气,指头夹的烟条在栏杆上磕打烟灰,问,“我记得你好像不抽烟的。”
“是不抽烟,抽烟对身体不好。”走过来,与程思全并肩,凭眺栏杆,能见山里的村庄点点的灯光,与夜里的星星媲美。
“阿衍定力好,思想压力没有那么大。”
“怎么?思全哥烦恼很多?”转头,微眯的眼看向程思全。
程思全倒没有避开他,低头专心磕着烟灰:“是。阿衍你不同,你在部队里有人罩着,我不是。”
“姐夫不是一直靠自己爬上来很是自豪吗?”
“我到现在都是为这点自豪没有改变过。”
“那烦恼什么?”
“阿衍。”说到这里,程思全反倒像是看不懂他了一样,回眼看他,“今天我见到你媳妇娘家这么大的阵势后,本以为你应该是和我同病相怜的人了,你难道没有从中体会到压力吗?”
英眉像是好笑地一挑:“你说我爸给你压力?”
蒋父没有在部队里给程思全的攀登多少支助,无疑的,也就没有对程思全在事业上做任何要求。像蒋父这种别无所求的岳父,其实在这世上都太难找。
蒋衍完全不明白了程思全的压力在哪里体现了出来。
“当初我和你姐结婚时,你姐带了丰富的嫁妆,我妈是村里劳苦惯的一个人,再加上我家确实拿不出那么多钱,各方面都要比你家逊色一截。你也知道,后来我妈和你姐一直有矛盾。平心而论,我妈对你姐,并没有做错事,算是尽心尽力了,对不对?”
程思全说的这点,蒋衍倒真是不好挑的。
或许蒋梅是看不惯婆婆程母,然而,小东子出生前后,程母撇下家里另一个儿媳生的孩子,千里迢迢来到大城市照顾月子里的蒋梅母子,尽这个做婆婆的责任,忙里忙外,甚至任劳任怨。对此,却是他姐姐蒋梅,毕竟是城市人,知识分子,看不惯农村人一些习惯认为不科学,处处挑剔。程母都没有发出一声怨气的情况下,仍在小东子能走路之后,被蒋梅用各种借口赶回了老家。
蒋梅认为,这乡下的婆婆是想借机赖在她家里不走,因城市里比乡下好。
但是,程母不是,程母不过是爱孙。
“思全哥,这些说起来都是误会。”蒋衍摸着鼻子,思考怎么为姐姐说些话,耳听程思全的口气不太妙。
“我一直包容纵容你姐,是由于我妈说的话。我妈说,我这媳妇文化水平高,做的事儿顶呱呱的,为我又是生了个儿子。可我每次和你姐说起我妈的问题,你姐只会借口工作忙,推辞。”
“那是我姐的性子——”
“你姐的性子是这样,我行我素。认定了对自己方便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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