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不能继续想了!这不是你现在所能考虑的问题!
许穆越想越觉得自己的处境相当危险,他甚至要压抑不住自己想要从病房逃跑的冲动了。但是理智告诉他:如果不想被十几名军人拿枪打成筛子的话,就不要做无缘无故地逃跑这种傻事。
身正不怕影子斜!白天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鬼敲门!
许穆做着自我安慰,强迫自己躺倒床上试着睡觉。
鸡汤的味道还是不错的。许穆吧嗒两下嘴,回味着晚餐的美味,想。
许穆安稳地睡过了上半夜。
大约午夜时分的时候,病房外的走廊里发生了一阵骚动。呼喊声、挣扎声、肉体撞击声、玻璃瓶子和金属器材倒在地上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传来。许穆睁开眼睛,他从床上撑起身子打算出去查看一下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的眼前突然一黑,再睁开眼时,面前已不是校医院洁白的病房,而是一个巨大的玻璃房子。
他再一次进入无法逃离的噩梦空间之中。
许穆发现自己坐在玻璃房间正中央的床上,全身上下只穿着一件宽松的白色袍子。
玻璃外的黑暗的世界一片安静,没有任何奇形怪状的人形生物在外面活动。好像整个世界就只剩下了许穆一人。
许穆跳下床,伸展一下四肢,意外地发现他的四肢比之前几次的梦境里要有力很多。他之前在梦境里拥有的身体就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小孩子的身体,软绵绵的,连一块坚硬的肌肉都没有,比他在现实世界中的身体差得太多了。
他现在的身体就像是刚刚开始健身没多久,虽然力量比以前大了点,但总体而言进步不多,而且……
他的身体,不,确切地说,他的皮肤,那不是他原本被无数条细长的管子刺入血管中时留下了累累伤痕的皮肤,而是白嫩光滑,像是新剥壳的煮鸡蛋一样的皮肤。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许穆原本的梦境一直是连续的,但这一次,中间发生了什么许穆所不知道的变化。
许穆正在困惑中,头顶突然呼地落下一个占地面积约有十几平方米的玻璃罩子将他罩在里面。床铺刚好被隔离在罩子之外。
许穆用手敲敲坚实的玻璃罩子,心头泛起一股寒意。
“轰”地一声,橙红色的火焰在玻璃罩子里蹿起来,几秒钟之内就将许穆的身体吞噬进去。
火焰猛烈地燃烧着,最外层的火焰颜色甚至已经变成了半透明的淡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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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穆!许穆!醒醒!”
“醒醒啊!”
许穆睁开眼睛,映在视网膜上的先是洁白的天花板、洁白的管灯,然后是小胖子冯轩担心的脸。
“哥们你可算是醒了,你睡得也太实了吧?我嗓子都要喊哑了。还有……许穆你的身上好烫,不是发烧了吧?”
许穆呆呆地看着冯轩,不说话,也不动作,好像是一个缺少生命力的木偶。
“许穆?”冯轩担心地把手搭上他的额头:“不烫啊,怎么跟烧糊涂了似的?”
许穆慢慢挥开冯轩的手,然后慢慢把自己的手放在眼前,翻来覆去地仔细打量着。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不,没什么。”许穆一字一字地低声说。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一下子被巨大的火焰笼罩,记得白嫩的皮肤瞬间烧焦、变脆,他稍微一动作,表层焦黑的皮肤就簌簌脱落,然后鸽蛋大小的脓疱从血与肉之中挤了出来。
许穆记得闻到了烧焦的肉的味道。
他自己身上的肉的味道。
许穆记得他疯狂地撞击着玻璃罩子,大声喊着求救,但没有人听到他的喊声,只有火焰蹿进他的嘴里,烤干舌头,烧断声带,血疯狂地从喉咙里涌出来。
许穆记得五感中最先被烧毁的是以眼睛为媒介的视觉。他耳中听到——也许不是听到,只是错觉——两个细微的“砰啪”声,就像是水气球摔在地上爆掉的声音,而后他黑暗的视野中就再也没有亮起过光芒。
其次是以舌头为媒介的味觉。他在大声呼救中吞入了太多的火焰,火焰烧毁了他的舌头,同时夺去了他的味觉——那些火焰像是凭空烧起来的,根本不需要木材或是棉布之类的燃烧物,它们在空气中直接燃烧,然后在接触到许穆口腔的时候将他的口腔也一并点燃。
接下来的嗅觉与听觉几乎是在同时消失的,他的鼻粘膜与耳膜和耳鼓似乎同时被烧毁。
最后消失的——或者说一直到最后都没有消失的是触觉,以及痛觉。
全身像根人形蜡烛一样燃烧的痛苦很强烈,非常难以忍受,但却不比在浸泡于粘稠腥甜的液体中被无数根管子同时刺入更加痛苦,也不比血管中被推入足以腐蚀地面的液体更加痛苦。
事实上,如果要做一个痛苦度的表格的话,被注射腐蚀液体的痛楚显然位于最高位,然后是管子刺入身体,然后是火焰灼烧,然后是各种不打麻药,就那么直接在身上切割的手术。
许穆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些痛苦。
当然,习惯并不代表他感觉不到痛,他依旧痛得即将发疯,但许穆开始能够在极度的痛苦中让自己冷静下来,他在心中做着圆周率或是其他复杂的数学计算,以此来保持自己的清醒。
有那么一瞬间,许穆觉得自己的意识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犹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冷静理智;一部分是陷落于地狱之中的凡人,烈火焚身。
在天堂之中申视地狱,在地狱之中仰望天堂。
这种根本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让醒来许穆无法在短时间内意识到自己所处的现实。
他的精神依旧沉浸于烈火焚身的漫长又短暂的一刻中,而他的肉体如同无人操纵的木偶,僵硬,死气沉沉。
作者有话要说:悲伤地望……都木人留言……要不我隔日更?
15
15、……集体跳楼? 。。。
“许穆?许穆?喂!傻了么?”冯轩在许穆眼前摇晃自己的手指,一叠声地喊。
“说点好听的成不?我哪里像死人了?”许穆总算从地狱般的梦境里脱离出来,他没好气地对冯轩翻了一个白眼。
小胖子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他拉过一把椅子坐在许穆病床对面,将腿翘在许穆床上,换来换去地折腾出一个比较舒服的姿势之后,他双手交叉拄着下巴,一脸严肃地望向许穆。
他似乎想要努力表现出一些“睿智”、“深沉”的特质,但……唯一的成果就是让许穆喷笑出来。
“冯轩……别这样……你不适合这个,太搞笑了……”许穆笑得连话都要说不完整了。其实冯轩的动作并没有好笑到这种程度,只是许穆觉得,如果他不能做些什么符合人类感情的行为的话,他可能就将一辈子都沉浸于麻木和呆滞之中了。所以说实在的,许穆的反应有点过度了。
好在冯轩没有生气,这个脾气蛮不错的小胖子只是瞪了他一眼,挥挥手道:“别笑!我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要发生了。”
“什么?对了,冯轩你怎么大半夜地跑来医院了?”
“所以我说,有设么了不得的大事件就要发生了。”冯轩向许穆的方向前倾身体,压低声音说:“你在这里呆了多久?”
“这里?校医院?有一整天了吧。”许穆回答。
“你知道这一天里,外面都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许穆指指房门的方向,比了一个持枪的姿势,嘴里没好气地说:“我怎么可能知道?我连病房都出不去!”
“今天学校里发生了很多事。”冯轩也回头瞅一眼病房门,表情颇有些紧张。他贴近许穆——几乎是趴在许穆耳边,小小声地对他说:“先是凌晨一两点钟时候张冰和他女朋友的事,然后我看见来的不止是警察,居然还有武装士兵,而且……”
“等等。”许穆打断了冯轩的话:“你看见?我不是叫你别过逸夫楼那边去吗?你还是过去了?”
冯轩展示了一个憨憨的笑容:“我总不能把你和张冰两个人丢在那个‘鬼门关’吧?我让同学们都回去了,自己抓了把西瓜刀打算去看看情况,如果你们没有危险,我就躲在树林里不出来,如果你们有危险……多一个人也终归多一份力量不是?”
“胖子你——”许穆的声音顿住了,半晌,他伸手在冯轩头上凿了一记:“白痴啊你!”
冯轩嘿嘿傻笑一会儿,继续说:“总之我刚跑到逸夫楼外面的那个小树林,就听到警车开进学校了。而且,警车也好,军车也好,都一口气来了四五辆。”
“四五辆?”许穆奇怪道:“我只看到了一辆警车一辆军车。”
“车队分流了,开到你们中山路上的只有其中一批,我听到警笛声之后特意跑去校门口的主道去看的,他们分成好几队分别往不同方向去了。我跟着往中山路来的这一队跑回逸夫楼,刚好看到张冰和几个拿枪的兵下楼了。——许穆你知道他们对张冰做了些什么吗?”
“不清楚,我一直没有看到张冰,你看到了?”
“我也没看清楚,就看到一个医生走过去,给张冰推了一管什么,没用一分钟张冰就直接瘫倒了,我估计可能是麻醉针之类的东西。但是……许穆你不是被送到校医院了吗?张冰没有,他瘫倒之后被塞到了一个小车里,白大褂医生和几个拿枪的兵都坐进去了,然后……我没跟去,但看车灯离开的方向,应该是向着校门走了,不是去校医院。”
“张冰被带走了?”
“恐怕是这样的。”
“为什么啊?”许穆很奇怪。
“所以我说,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件要发生了。”冯轩再次回头看看关得紧紧的病房门,又跑过去向外瞅一眼,发现两个监视的军人仍然坐在许穆病房对面的椅子上谈笑风生,没有对病房里面正在发生什么事表示出关注。
于是冯轩放心地跑回来,压低声音在许穆耳边说:“今天发生的奇怪事件不止你、张冰、张冰女朋友的事,还有另外几个……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定性的事,总之处处都透着邪性。”
许穆的好奇心被撩拨起来,问“咦?发生了什么?”
“先是早上八点十多分——就是第一节课刚上不久,我那个不是经常迟到嘛,我背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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