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有宫人应声去做,董燕感激的望着刘欣,千言万语聚在心中不知从何说起,只好饱含情意的唤了一声:“陛下……”
刘欣微微一笑,亲自为她拭去脸上的泪痕,温和道:“好了,去吧。”
董燕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一步三回头的往门口走去,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意:无论如何,一定要夺回陛下的心!
董府此刻已经完全被沉穆的气氛笼罩,董燕走出马车,看到地下跪着的一大片熟悉的家人,不由悲从中来,几步上前扶起董恭,又扶起二夫人,啜泣道:“爹,娘。”
二夫人轻拍她的手背,又惊又喜又悲又痛道:“回来了就好,快进府吧。”
董燕点点头,刚要进府,余光瞥到董贤,即使身穿孝服,仍难掩其姿,众人当中一眼便能轻易找到,鹤立鸡群不过如此。狠狠的咬紧了牙关,正要越过他转回头时,却又在不经意间看到了另外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
深深吸了口气,董燕低声问道:“娘,大哥身边的那位是……”
二夫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然后回道:“是你大哥昨日刚娶进门的妻子,也是你的嫂嫂。”
“娘,”董燕唤了一声,犹犹豫豫道:“娘不觉得嫂嫂有些像……”
“像锦绣是吗?”二夫人接过她的话,叹了一声,道:“昨日我刚看到时,也以为是锦绣。但是越看便觉得越不像,先不说锦绣是在你眼前去的,就长相来说,锦绣右眼角下并没有那颗泪痣。生死可以作假,这容貌如何做得?”
“娘……”董燕又欲再说什么,二夫人拍拍她的手心,道:“想这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一两个长相极为相似之人也没什么稀罕。燕儿,你今后在宫中,要好生照顾自己。”
“燕儿知道了。”董燕见二夫人如此,只要压下心中的疑问,跟着她进府。
黑白肃穆的灵堂,大大的“奠”字出现在眼前,董燕一阵头晕目眩,几乎要昏厥,想起老夫人慈祥的笑容和宠溺的眼神,不禁怆然,早已压下去的眼泪又一涌而出,滚滚掉落。抚上漆黑的棺木,看着里面老夫人安详的面容,如同睡着一般,董燕再也忍不住,趴在上面哭的昏天暗地。
恍惚中,好像有人拉了拉自己的手臂,董燕抬头,正是娘口中的那个嫂嫂,女子红肿着一双眼,对她安慰道:“妹妹节哀,莫哭坏了身子。”说着,便搀扶着她在一旁坐下。
董燕低头看着扶着自己的那双手,柔滑细嫩,没有一丝受伤的痕迹,这才微微松了口气,相信了母亲的话。她清楚的记得锦绣手腕上有一块椭圆形的疤痕印记,据锦绣自己说,是年幼在灶间跟着厨子学艺时不小心被迸溅的火花烧伤所致,年代久远,不可能消逝掉。只是她没想到,世间居然真的有人如此相像。
勉强扯出一个友好的笑,董燕冲着赵珍娘道:“嫂嫂费心了。”
赵珍娘道:“妹妹说话客气了,珍娘身为董家的媳妇儿,自当尽心尽力为董家做事。况且,老夫人为人慈爱可亲,待珍娘如同亲生,珍娘心怀感激,能尽绵薄之力,也算是了结自己的心愿了。”
“嫂嫂如此知书达理,难怪祖母喜欢,”董燕伸手拔下头上的玉簪,斜插到赵珍娘发髻中,道:“乍闻祖母噩耗,妹妹来的匆忙,没带什么珍贵之物,仅以此簪送上聊表心意,嫂嫂莫要推辞。”
赵珍娘大方的接受了,道:“老夫人地下有知,若看到我们如此和睦,定然心生宽慰。”
“嫂嫂说的是。”董燕揉了揉额角,赵珍娘见状,道:“妹妹累了,先去歇息一会儿。这里由我看着便好。”
董燕点头,疲倦道:“初次承欢……”话一出口便觉不妥,立即改口道:“劳烦嫂嫂了。”
赵珍娘目送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口,一转身,便看到董贤面色沉郁的站在身后。
“少……夫君,”赵珍娘忙左右四顾,发现没有人注意到这里,方放下心小声道:“少爷。”
董贤笼在袖中的手握紧了又松开,终是愤怒的一拳捶上身旁墙壁,青着脸道:“董家正值多事之秋,她竟然还有心思在宫中寻乐!真是不孝!”
“少爷,”赵珍娘忙上前察看他的伤势,看到殷殷渗出的血迹,心疼的取了干净的帕子一边裹上一边道:“少爷先静一静,昨夜老夫人病逝的时候小姐身在宫中并不知晓,况且,陛下兴致突发想要宠幸谁,也不是小姐说了算啊。”
听她这么一说,董贤也觉得是自己太过冲动了,刚刚听到董燕说到承欢时半是羞怯半是炫耀的语气,一时气上心头便忘了这些,歉意的对赵珍娘道:“是我不对。”然后又凝重道:“以后不论人前人后,还是叫我夫君的好,以免让有心人听到。”
“嗯,珍娘知道了,夫君。”赵珍娘立即改口道。
董贤点点头,关切道:“你也累了,去歇息一会儿。”
“不了,”赵珍娘凝视着老夫人的灵柩,道:“我想多陪陪老夫人,老夫人一手把我带大,又教会我许多为人处事之理。这一别,便是永无再见之日。我想……”说着泪水便滚滚而下,董贤叹息一声,伸手揽她入怀,用只能两个人听到的声音道:“你也注意身体,莫要操劳过度。你受委屈了……”
心知他说的是什么事,赵珍娘急忙道:“不委屈,只要能陪在少爷身边,无论是以什么方式,我都心甘情愿。”
“锦绣,”终于还是叫出那个隐藏已久的名字,立刻被怀中之人阻止:“夫君还是唤我珍娘吧。”
“珍娘,”董贤马上改口,苦涩道:“你知道,我不能给你什么……若是以后有中意之人……”
“以后的事情还是等以后再说吧,”赵珍娘挣脱他的怀抱,抹了把眼泪,急匆匆道:“我去那边看看有什么需要的。”
怀中一空,看着落荒而逃的身影,百般滋味涌上心头,静静的站了半晌,董贤在心中默默补充上那句未说完的话:若是以后遇到中意之人,一定要知会我,不管怎么样,我都会尽力安排。只是,不要是我,我怕……我会辜负你,辜负你的一片心意……
作者有话要说:爬上来更新,泪目
29第二十九章此章倒V,看过勿买
建平二年四月;丞相朱博奏言:“汉家故事,置部刺史,秩卑而赏厚,咸劝攻乐进。前罢刺史;更置州牧,秩真二千石,位次九卿;九卿缺,以高第补;其中材则敬自守而已,恐攻效陵夷,奸轨不禁。臣请罢州牧,置刺史如故。”
墨字奏折在眼前摊开;刘欣凝视着对面之人,道:“你怎么看?”
董贤默默读了一遍;在心中细细思考了一番,道:“微臣以为此事可行。”
刘欣几不可见的皱眉道:“你一定要如此跟朕说话吗?我记得当初……”
“当初是微臣不懂礼数,以下犯上,逾矩了。”董贤打断他,接着道:“陛下仁慈,不降罪于臣已是天大的恩赐,微臣怎能不知好歹,一犯再犯?”
听完这一番话,再看到他低眉顺耳的样子,没来由的,一股烦躁之意涌上心头,刘欣一个用力,挥袖扫掉桌上的奏折,微愠道:“若是朕想要恭顺听话的臣子,满朝皆是,召之即来。朕又巴巴的要你前来何用?”
“既是如此,微臣便先告退了。”董贤面色不变的起身,恭敬的行了个礼便欲离去。
碰了个软钉子,刘欣心中更是烦躁之极,眼看着他要离去,更是怒上心头,喝道:“朕允你离开了吗?”
董贤顿住脚步,沉静如水的眸子望着他,认真道:“陛下也未说过不许。”
刘欣登时气结,颤抖着手指着他说不出话。董贤仍是一副温顺的模样,只静静的站着。
殿内出奇的寂静,微风带着几瓣不知道从哪里飘来的洁白的梨花晃晃悠悠的落在堆满奏折的案子上,就这么相对无言的静静站着,刘欣看着在微风中衣袖轻扬的董贤,脑中一个场景闪过,恍然大悟,嘴角徐徐绽开笑意,几步走到他面前道:“你这是在生气?”
“没有,”突然被揭穿心事,董贤立即矢口否认,却仍是被刘欣捕获到了他眼里的一丝慌乱。
确定心中的猜测无误,刘欣接着试探道:“是因为跟查一事?”看到董贤抿着嘴不再理会,刘欣便知道自己又猜对了,于是道:“自从上次跟你说过之后,我便吩咐他们撤去了对你的跟查,你不用再放在心上。”
董贤听闻此言,猛的抬头诧异问道:“为什么?”
刘欣看着他笑意盈盈道:“你不是不喜欢吗?既是如此,留着也无用,不如撤了。”
董贤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来回巡视了几遍,道:“你到底想要什么?”眼前之人心思深沉,饶是董贤想破了脑袋,也不知道他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初时以为他是想借自己之手扶持董家作为对抗外戚的势力,后来发现,除此之外,这人好像更喜欢逗自己,以看到自己生气跳脚为乐。了解此人的恶趣味之后,董贤便竭力收敛自己的脾性,尽量在他面前以礼相待,天知道,每当刘欣言语轻佻动作暧昧时,他忍的心肝肺都要气炸了,表面上还偏偏要装出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实质上已经在心底暗暗问候了无数遍刘欣的祖宗十八代。
刘欣没有回答他的话,同样以探究的目光在他身上巡视了几遍,然后凑到他耳边悄声嘀咕了几句。
董贤的脸瞬间红了又青,青了又白,几种颜色不断变换,煞是好看。刘欣勾起嘴角戏谑的笑着又凑上前说了一句什么,董贤的脸顿时一片通红直直蔓延到耳后根,忍耐多时的好脾气瞬间爆发,什么君臣之礼,什么以下犯上,全部被抛到脑后,“砰”的一声,拳头袭上刘欣的俊脸,伴随着一声怒吼:“混蛋!你去死吧!”
刘欣捂着流血的鼻子连连后退一步,睁大了眼不敢置信道:“你居然敢打朕!”他长这么大,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打他,任谁不是见了他就低头行礼,任谁对他不是言听计从,今日居然被一个臣子打了,还是一个品阶低下的臣子!
刘欣气急,还待再说什么,董贤带着怒气的拳头夹杂着拳风呼啸而至,刘欣偏头躲过,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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