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闷闷不乐的?不是去园中看鱼了么,今早还兴致勃勃的。”瑞王抬起他的脸爱怜地凝视着他。
落玉垂着眼不看他,“王爷当我是什么,男宠还是门客?”
男人收回了手指,“你担心的就是这个?”
“恩”落玉闷闷地回道。
“都不是,如果你是女儿身就娶你做王妃。”
“可我不是啊,我就是个男人,这算什么?”
“我已传话下去将那些人送出府了。”瑞王拿起筷子淡淡的道。
“啊…月绮他们吗?要把他们送去哪?”
“关心这个做什么?自然是去他们该去的地方。”
“不行,你得告诉我他们去哪了。”
“边关。一群无一技之长,空有美色的人能去哪?”
看他转不过弯来,又说:“我手底下的将士为国尽忠,边关寂寞自然要犒劳一下。”
落玉听了,心中很是难受,本来他们在府中不说能得恩宠也是衣食无忧的,如今却被送到边关去做军妓让万人糟蹋。边关清苦,陪伴的只有无垠的黄沙,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怎能受得住。
“不行,我要去看看。”
落玉从洛华殿跑到了后殿,二十几个美貌的公子站在一起,脚下摆了各自的行礼。也许已经知道了要去哪,一个个低声哭着,好不凄凉。
“月…绮”
其中一个红衣公子转过身来,他没有哭,冷漠的眼神看着落玉。
“落公子怎么会来这卑贱的地方?”
“我…”
月绮走了过去,“呵呵,真是同人不同命。不就比我美貌些么,你还有什么?侍奉王爷既然不知道什么叫察言观色,什么表情都敢往脸上带,真有你的,不过是图一时新鲜!他日王爷厌烦了你,看你能得什么下场?”
他的话让落玉烦乱的心更加不安了,他爱的人极致尊贵,注定要在红尘荣华一生,根本不可能和他隐于山林。他真正怕的是人妖殊途,他尚且年轻有力而他却白发苍苍,那时又该如何自处呢?想到此处整个人都笼罩在阴郁中。月绮的控诉他无从反驳。
几个公子拉住了月绮,让他不要再说了,万一这人向王爷告状可不是充当军妓这么简单的了。
“放开我,让我把话说完。我们不过是比你先去那个地方,等你风姿不再的时候记得我在那里等着你。”
他好不甘心,凭什么这人就能上得了王爷的床,而他不可以。论侍奉男人的手段他月绮有的是,他知冷知热温柔可人为什么那男人就是看不见呢?
“是王爷!”
“快看,在那。”
“真是王爷,王爷怎么会在这呢?”
几个公子议论着,赶紧拉着月绮跪下。
轩辕鉴尤负手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的望着这边。他转过头向身后的贴身侍卫说了几句,那侍卫很快退下了。
很快又来了几个家丁,抬过来一个大箱子。
“见过落公子”那侍卫行礼道,又向几个家丁吩咐着,“你们几个快把箱子打开。”
打开箱盖后,阵阵金光恍惚着那些公子的眼。满满的一箱金元宝。
“王爷说了落公子心善为你们求了情,能拿多少拿多少,拿了就快滚出王府。”
落难的公子们如抓住了一颗救命的稻草,给落玉磕了几个头道了谢,一拥而上纷纷把金子装进包袱里,乱成一片。
轩辕鉴尤一直在望着落玉,他看到那人儿脱下外衫挤进人堆了,出来时包了一大包的金子,递给了一个红衣人,他记得他叫月绮。
月绮没有接那些金子,反而说了句什么,落玉向后一退,神色黯然了下去。看到这他皱着眉,眼中有骇人的寒光。
“走吧”落玉走到他身边,最后回头看了眼还在争抢的人群道。
“恩”瑞王应了他。
是夜,月绮告别了几个公子,独自走在官道上。他不知道该去哪里,包里的金子沉甸甸的,但这不是他想要的。
“啊…”他叫了一声,脖子上多了一把钢刀。
“…你…你是谁?”面前出现了一个黑衣人挡住去路。
“要金子的话,我有…全给你…全给你。”他以为是遇到了劫匪,赶紧把包袱递了过去。
黑衣人未接,道:“听说过无欢岛吗?”
月绮脸色惨白,他当然听说过,无欢实则有欢,是一个北疆采金的小岛,北接扶丹和藜国,民风彪悍是有名的淫窟,里边的娼妓比奴隶还不如,卖到那的人只值一杯酒钱,买了酒就可以随意的玩弄和虐打。据说娼妓的脚上会被栓上沉重的铁链,手上会被刺上刺青,一世为妓,想逃也逃不掉,真正的人间炼狱,死在那的人不计其数。
“你…你要干什么?”
“呵呵,得罪了王爷的人还想拿着金子逍遥快活,未免也太天真了吧。”说完在月绮惊恐的目光中迅速点了他的昏睡穴,把人一捆扛在肩上,施展轻功消失不见。
瑞王批完奏折来了藤焘阁,落玉已经睡下。
“王爷”
轩辕鉴尤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路连忙退下了。
不打算惊扰那人儿,随即去了书房。落玉平日爱写诗作画,一屋子都是他的字画。画艺佳,字也写的极好,清隽秀丽和他的人一样。
瑞王拿起落玉临摹的‘浪淘沙·忆君还乡’书册细看,一张纸掉落到地上。捡起一看,是落玉吟的青鸾词,他的笔迹。
过了好一会儿,放进书中,把书册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第18章 山雨欲来
盛京连下了十天的雨,雨势不大却淅淅沥沥,朦朦胧胧的,天色十分灰暗隐约有种让人透不过气的感觉。
京畿禁军统领卫国渊横尸于护城河一案,震动朝野,刑部奉皇命追查却迟迟没有进展。
年轻的东晟帝六神无主。那日在邵阳宫门外,他的皇叔说道:卫国渊是该歇着了,皇上还不知道吗?那样狂妄的口气,果然他一回京就听闻卫国渊失踪了,几天后他的尸体飘在了河边。明明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又苦无证据,那个男人心计之深,头脑之精明简直无法揣测。瑞王之党又以此位干系重大为由频做文章,纷纷举荐自己的亲信上任。
这天,轩辕昊正为此事烦忧着,国师冲灵子带了位神秘的南国来使进了皇宫。那人一身黑衣从头盖到脚,还是看得出个子奇高,魁梧雄壮。
三人于麟德殿内密谈了一夜。
落玉闭上双眼,问道:“为何非要闭着眼睛才给我看?”
耳边传来放东西的轻响,不由好奇的稍微睁开了眼,什么都还没看到就被男人轻斥:“恩?闭上,偷看的话就不给你了,到时可别后悔?”
“好好好,我保证不偷看,快点啊,到底是什么?这么神秘。”
“睁开眼。”瑞王掀开了紫色丝绸盖着的东西。
落玉一看,竟然是把七弦琴。观那琴琴面浑古,形饱满,通体墨黑色,包浆色泽温润古朴,琴身有梅花纹和蛇腹断纹,琴尾处有烧焦的痕迹很像凤凰的羽翼,只肖一眼就知道这是把好琴,真真的上品。
用手指一拨,流淌出绝妙的音色,琴音韵响亮松透、浑厚清越,如孤雁长鸣又余音不断,单是一个音就能引人遐思。
名琴能遇不能求,落玉颤抖着小心地抱起琴翻过一看,琴背池上刻有【凤焦】二字,行草书漆红,底部有金漆的原填痕迹,铭刻精整生动,非普通的凡琴所能相比。
落玉睁大了眼,望着那两个字,“鉴尤,这是传世名琴‘凤焦’吗?”
男人拥着他的腰,道:“正是,之前听你提过你精通琴艺,最想用凤焦操一曲梧叶舞秋风”。
无意中说的话想不到他还记得,心头一暖落玉执起他宽阔的手掌放在心口上,“此琴相传乃凤凰涅槃时用其栖身的梧桐木所制,琴尾处的焦痕被保留了下来,一琴可换一国,稀世珍宝世间只此一件,听闻已失传了百年,为何会…?”
“为找这琴可花了我不少心血,不必多说,喜欢吗?”
只要是他想要的,他一定双手奉上。
“喜欢,好喜欢哦!”他如杏仁般又圆有大的眼睛染上了雾气。
“可愿意为我弹一曲梧叶舞秋风?”男人低头在他脸颊处落下记记亲吻,温柔而怜惜。
落玉一笑,绝色倾国。
琴音飘散,响彻天际,落玉指下流出的琴音时而萧瑟清苦,让人徒生悲天悯人之感,时而又婉转如天籁,余音绕梁。
很多年之后,落玉独坐在红烛下抚琴哭泣,泪珠滴落到琴弦上发出阵阵余音,许是在为他的孤苦鸣合。他想起那时他赠他凤焦,以琴定情,他满心欢喜地为他献艺,那男人专注聆听,眉宇间爱意情长,想到此心痛入骨髓,好像要活活锯开了他。
轩辕鉴尤走进了粹筝阁,这个地方他只在初立王妃时来过,那会儿免不了要做些表面功夫。
“爱妃好些了吗?”
单禾兰芷虚弱的从床上撑起了身,这人真的来了,立即大喜过望。
瑞王扶住了她的身子,“身子不好就躺着吧。”
待他坐到床边,娇弱的脸上带着泪珠,“已给太医诊过脉了,无妨,倒是王爷国事操劳还要来看妾身,妾身真是过意不去。”
她这病一半真一半假。自从上次下毒差点就害到她的夫君后,她不敢再造次,每日就关在佛堂里念经诵佛,不思饮食,身子是不太好,病怏怏的,但还不至于下不了床。本不想告诉他的,不料戈月却在一旁煽风点火,说了许多,让她晓以厉害,她想了想决定念佛不是个办法,就称病,派人去请了几次,终于是来了。
戈月端来了一碗参汤,瑞王就近接了过去,轻轻搅了搅,舀了一勺凑到王妃的嘴边。
单禾兰芷本想张口接住,看到了瑞王身后的戈月给她使了个眼色,想起那丫头给她出的注意,喝汤的时候就先别喝,称烫,如果那男人给她吹凉的话,就证明自己在他心中还是有些地位的。
“…烫”
瑞王皱眉,天知道他是耐着多大的性子才把汤放到嘴边吹凉了。
磷虫的事情早就查清了,他沉着气等时机成熟就找她算账。
“王爷果然还是想着妾身的,妾身真是好高兴。”她张口喝过后笑开了眼。
“爱妃歇着吧,本王还有要事处理。”
“王爷去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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