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鸿兄办事,我一向放心。话说,那个近些时日在京城里,转头富家子弟的大盗的身份踪影,鸿兄有查到什么吗?”
“咳咳咳……啊……那个啊……那人不知道什么来路,来无影去无踪的,衙门也没有办法……就知道他是从半年前第一次行窃的,手法诡异,据说身手十分不错!”
“就这样?没了?”
“啊……一定要说的话,就是前些日子,俺们丐帮一人曾经两次看到一个黑影从三条街外的一个地方忽然消失……那时候他还以为是闹鬼了,吓得不轻。”
“哦……有这样的事吗……”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茶杯边缘,那双漆黑的眼睛若有所思的微微眯起,午后的暖阳照进屋里,给韩梓的身上围上一群不真实的光晕,男人微微眯起双眼,专注思索着什么的神情让那精致的五官显出了一抹迷人的深邃……
一旁的鸿狗蛋看的有一瞬间的痴了,然后,他下意识的伸出熊掌,学着对面人的样子,眯起眼睛伸出熊掌,抓着杯子一通乱+摸。
原本就并不算明朗的心灵之窗,眯起以后只剩一道缝隙,挂在一张很是豪爽的糙汉子脸上……更显得狰狞了……
活到老,学到老。这是韩梓曾经给鸿狗蛋的人生箴言。
鸿兄弟森森的把它记在了心中。
韩梓回过神来的时候,鸿狗蛋还在眯着眼睛抓着杯子虎摸乱+摸。于是奇怪“鸿兄?杯子有什么不妥吗?要不要我找人去给你换一杯?”
“没什么!杯子没事啊哈哈……”大咧咧的笑笑,,鸿狗蛋的眯眯眼注意到了韩梓眼底青色的阴影“韩少爷,看你气色不好啊!……对了,刚才你还走神!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有谁敢欺负你,你告诉俺,俺给你报仇去!”
“鸿兄费心了,只是最近有一些烦心之事……不说也罢。”
“啊!我知道了!是不是苏莘那小子气着你了?!韩少爷不是我说你,我好早以前就跟你说那小子靠不住的!好在现在还不晚,那种没心没肺的人就不该带在身上……”
韩梓也曾经奇怪,怎么一向大大咧咧的鸿狗蛋就这么敌视他家小莘莘,这些年来,坚持不懈的找机会说苏莘的坏话,甚至两人见面一不留神就莫名发展成了舞刀弄枪。如果只是因为一开始被苏莘打过,不应该记仇这么久啊……
本来韩梓都已经习惯了鸿狗蛋偶尔对苏莘的念叨,但是不幸的是,今天鸿公子他终于说对了一次。
韩梓愣了一下,难得没有无视话题“我和苏莘……很好啊,他一向忠诚……”
“韩公子啊,你平时都一副精明聪明的样子,怎么也这么糊涂呢,那小子表面上对你诚信,但是他真正的事情有多少告诉过你?他现在又出去吧?天天往外跑他告诉过你去了哪里吗?就凭这一点就可以赶他走了,一个下人天天擅离职守哪有个下人的样子……”
“你住口!”韩梓忽的冷喝一声,漆黑的眼睛凌厉似剑“苏莘他不是下人!”
话说出口,看到对面那人明显吓了一跳的表情,韩梓忽的一愣,维护苏莘,似乎已经成了他骨子里的习惯。
听不得外人说一句他的坏话。
见不得外人给他一丝一毫的委屈。
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韩梓淡淡的说“鸿公子,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这些年来,我早已把他当做亲人,他做什么,都是不必和我汇报的,我对他,是完全信任的。”
话说出口,韩梓无奈的挑起一个苦涩的笑容,好听的话说起来真是容易,想起昨夜的事情,心里的难受却是怎样都无法忽略的。
“都怪我了。好好的日子提这些堵心人的事干嘛!”鸿狗蛋拍了一下脑门,没心没肺的咧嘴笑“正事儿都差点忘了,我今天来,可不仅是来跟你说那些消息的,我可是特意来道喜的!”
“道喜?”
“嗨呦!韩公子你就别瞒着我了,我都听说了,你就要去和刘庄的小女儿提亲!我打听过了!那倒确实是个漂亮水灵的姑娘,配的上公子您……这么好的事儿,我……哎?公子你推我+干嘛……我还没说完呢……我今儿还打算吃了晚饭再走呢……哎!”
“小陆子,送客!”
作者有话要说:双更了~双更了……求不被霸王呀……
、冷战可不是好现象
苏莘依旧每日天一亮就出门,晚上太阳下山才回来。
眼瞅着自己发了一大通脾气,对方却完全无动于衷,该干嘛还干嘛,一开始,韩梓还能矜持的保持自己高贵冷艳(自称)的形象,开展你不找我,我就不找你的,初中孩纸们常用的冷战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但是眼看着过了好几天,对方还是保持着一副很有自己的节奏,慢慢悠悠什么都不着急的样子,韩梓……他憋不住了。
蜡烛已被吹熄,韩梓平躺在床=上,听着一旁苏莘平稳的呼吸声音,心里乱七八糟的一阵烦闷。
“苏莘。”
“公子,怎么了?”听到旁边细小的动静,韩梓知道,那是苏莘侧转过身来,正在看着他。
故意没有扭过头,韩梓盯着天花板,尽量让他的语气显得随意自然“没什么,你最近怎么样?”
沉默片刻,旁边传来淡淡的声音“还好啊。都和以前一样。”
还好啊……
挺好的……
所以说这些天来,天天心里面堵心的要命,吃不下饭,睡不好觉,读不进去书,还连累被更年期发作的韩夫人念叨,被法西斯精神爱好者韩老爷子狠抽了几顿的倒霉催的人……就只有他韩梓一个人吗?!
韩梓更加不痛快了。
他默默的深呼吸,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然后才学着苏莘用淡淡的的语气说“苏莘,前些日子父亲母亲给我指派了一门亲事。”
寂静。
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他理想中的反应,韩梓愤愤的再接再厉“女方是刘庄庄主的小女儿,母亲说这也算是门当户对……小莘莘,你觉得呢?”
有那么一瞬间,韩梓觉得他听到了苏莘一向平稳的呼吸骤然间停止了一瞬,那双一向温润的琥珀色眼眸几乎有被痛苦灼烧的闪出绝望的光。
然后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苏莘已经转过头去,散落下来的长发遮盖住了他的眼,韩梓忽然觉得,那被长发隔绝的,与其说是一个表情,不如说是他果断的隔绝了他的心。
又是沉默许久,韩梓听到那人淡淡的说“刘家与韩家确实是门当户对。”
然后苏莘重新躺下,背对着他,独自睡去了。
韩梓觉得自己就是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儿,日子过痛快了他就是难受,一定要自己找点堵心不然他就没法活啊哈哈……
独自坐在房门前,韩大少神经质的大笑两声,成功的让几个路过的下人对他投来惊恐的【韩少爷又疯了?】的眼神,顺便惊走了树枝上飞来的几只早春鸟儿。
然后韩梓一扬手,作为早餐唯一的一碗稀粥就这么被他毫不懂得珍惜的扔在了一旁。
之后他揉了揉挂着黑眼圈的双眼,溜达去了练功的庭院,开始练剑。
苏莘已经不是当年的小莘莘了,他有了自己的心上人了。并且每天都抛下他,去找他的心上人约会,韩梓不难想象,过不了多久,他家的小莘莘就会和一个他不认识的女人成亲,然后生子,最后在儿孙吵吵闹闹却温暖安逸的生活下,相互依偎着慢慢变老。
而他呢?
他只能自己一个人,带着某种莫名的他自己都说不出来源自何处的·被人抛弃的愤懑,咬着手帕,堕落成一个可悲的,满腹幽怨的变=态糟老头。
韩梓惊出了一身冷汗。
这样的将来真是太可怕了。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未来,自己的生活。
可悲的是,在苏莘的未来里,似乎真的从来都没有给他留下属于他的乃一片土地。
而更加可悲的是,苏莘的这个做法是如此的合情合理,理所应当的让韩梓连句抱怨都找不出来。
有些事情,早该明白了。
话说的再好听,他也应该清醒了,能够时时刻刻陪在他身边走到最后的那个人……并不是他的小莘莘。
他早就应该学着独立了,其他的人说的什么都不靠谱,有本事自己保护自己才是硬道理……
反正他就是没人疼没人爱……
再次陷入莫名的悲愤情绪里面,韩梓悲叹一声,手中握剑,原本应该凌厉巧妙的剑法被他舞的更加乱七八糟。
路过被震惊的下人A“少爷在练剑!!我居然看到少爷自己老老实实的在练剑!!!我是不是又睡着了!!”
路过被震惊的下人B“少爷……你确定少爷这是在练剑吗?你看他凌=乱的步子,他真的不是在赶苍蝇什么的吗?”
路过被震惊的下人C“妈妈咪呀!这是佛祖显灵了!韩家以后有希望了啊……赶紧去通知老爷夫人啊!!!”
不一会儿的功夫,韩家尊贵的老爷夫人也加入了围观的行列。
当看到眼前那个不要命了般全心全意耍剑的少年,即便是见过大风大浪,定力颇深的韩老爷子,也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眼睛……他还没到会老花眼的年纪,怎么就出现幻觉了呢?难道是打开的方式不对了?
韩夫人站在一旁手里揪着手绢努力蹭着眼角下并不存在的感动泪水,抽抽鼻子,抖落下蹭了满手帕的脂粉,感动的说“老天在上,这一定是刘家的亲事打动了咱们的儿子,让他终于明白上进的道理了!”
韩老爷子只是注视着韩梓练剑的身影,矜持的沉默着。
居然把好好的一套韩家剑法,耍的就像转着圈的在赶苍蝇!!
不过算了,好在今天这孩子终于开了窍,懂得了努力,这就暂且忽略不计吧,以后来日方长,他有着他的优良血统,一定会好好成长的。
韩老爷子伸手屡屡胡须,若有所思的眯起眼睛,以前偷懒不听话,果然还是年纪太小吗?如今有了亲事,立刻就上进起来,看来这与六府的婚事,比想象中的得力更多,一定要好好操办啊……
此时依旧沉浸在某种中二降临的悲伤里面的韩梓,他依旧乱七八糟的漫天挥剑,全心全意的糟蹋着韩家祖传的精妙剑法。
自打韩少爷再一次立志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时刻准备以饱满的斗志独自迎接生活中的以外状况的以后,韩府的上上下下,亲眼目睹了自家少爷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变了个人一样天天狂热的挥剑砍苍蝇的高强度高持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