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乾元道:“总之你记得,不论是安姑娘,还是别的谁,只要你在这没有人会加害你。她给你的东西,你安心收下就好。”
白阿小笑道:“我知道,阿德很厉害,这里的人都要听你的。就像舅舅一样,在庞山,所有的妖精都要听舅舅的。”
叶乾元握了握白阿小的手,有些凉,道:“嗯。去把这衣裳换下来吧,怪冷的。就穿今天安姑娘送的新衣裳吧。”
白阿小点点头便往内间去了。这衣裳穿上去就十分复杂,如今要脱也难。白阿小拉着这绕来绕去的衣带,头都给绕昏了:“阿德,快些进来帮我,这衣裳我脱不下来。”
叶乾元隔着小帘对对他笑道:“这我可更不会。你先别忙,仔细给撕烂了,我叫千苹千青进来帮你。”
到底是姑娘家手巧,不消一会就把那层层叠叠的衣裳给扒下来了。两人刚给白阿小换上厚衣裳,叶乾元就掀开帘子冲了进来,拉着白阿小的手,轻声慢语道:“初阳,师父过来,说是青弟醒了。现在我要去看看他,让千苹千青陪着你,就在这王府里玩,想去哪里都可以,只是一点,不要跑出去了,可以吗?”
白阿小不吭声了。叶乾元慢慢地说着话,可他的眼睛里全是焦急,白阿小低着头,小声答了一声“好”,叶乾元立刻转身就走了,一阵风似的。
白阿小走出去,望着那来不及合上的房门,突然就想起“将军”来了。
白阿小也没回头,只是愣愣地盯着那房门道:“将军在哪里?”
千苹和千青互相看了一眼,也不知道白阿小是不是在自言自语。千青上前一步,问道:“小公子可是在问奴婢吗?”
白阿小面上没有什么表情,沉默地点点头。
千青想了一会,走上去挽着白阿小,道:“小公子,咱们大昇开国以来,可有过好几位将军,不知小公子说的哪一位将军?”
白阿小摇头:“不是人。就是那条灰色的大笨狗。”
千青奇怪地看了一眼白阿小,又看了看千苹。千苹也是一脸不解,道:“小公子,奴婢和千青都没见过您说的将军。”
“不可能。”白阿小这才回头:“怎么可能没见过。从前阿德最喜欢他了,连我也……我也……比不上……”白阿小越说越小声,到最后几不可闻。
千青和千苹虽说进王府也有些年头了,可对于叶乾元封王之前的事,了解甚少。此番叶乾元带回白阿小,也只是交代了这个小公子不是一般人,而是一只多年前见过的小狐狸修成的精。到底两人有怎么样的过去,作为丫鬟也并不敢问。这个“将军”,许是千苹千青进王府之前的事了。
千青一直没有反应过来,千苹想了会,缓缓开口道:“小公子说的,可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白阿小答道:“嗯…差不离,要有十六年了。”
“那就是了。”千苹坐实了自己的想法:“狗的寿命鲜有超过十年的,将军该是安息了。奴婢和千青都没有见过小公子说的将军,怕是在我俩进王府之前,将军便走了。”
白阿小惊恐地长大眼睛盯着她,像是无法听懂她说的话:“你说……将军死了?”
千苹面色凝重,道:“恐怕是的。”
白阿小难过地说不出话来。将军死了,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死了。也对……畜生的命,并不会太长。他不像自己这般好运气……
“从前……”白阿小说了两个字就开不了口了。从前,将军老喜欢欺负白阿小。自己窝在阿德怀里睡觉的时候,他会跑过来将自己叼出来扔到他的狗窝里,也会抢自己的肉吃,有时候像个傻瓜一样追着自己的尾巴玩半响,发怒的时候却又是威风凛凛,这样的将军,就没了。
那一一呢?霸王呢?美人呢……白阿小不敢在想下去,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千青见他脸色白的难看,像是要哭出来一般,急忙安慰道:“小公子别伤心了。将军去了,可您不是还有王爷吗。再说了,将军能得到小公子的惦记,在地下也能心安了。”
白阿小想,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军那一缕魂魄,怕是早也不知道投生去了哪里,再不会记得曾经欺负过一只火红的小狐狸。
“难怪……”白阿小道:“我来了也没瞧见他们。”阿德这些年,就这样一个一个地送走了他们,阿德的心要难过多少次。自己当年那般一声不响地就不见了,阿德一定也伤心了许久。
两人见白阿小兀自地喃喃细语,只当他是太难过了说胡话,便一左一右地小心扶着他上床坐着。
千苹轻柔地顺了顺白阿小的背道:“小公子可要歇一歇?”
白阿小半响没有答话,只是垂首沉思着。而后有些呆愣地问道:“安姑娘也是住在这里么?”
他的话题转换地太快,千苹一时都没有接上,千青则道:“安姑娘自然是住在府里的,就在安平院,离咱们这也进。”
白阿小又道:“阿德一定很喜欢安姑娘。”
千青刚要应声,千苹一个眼神便制止她,低声道:“王爷的心思,奴婢不敢揣测。”
其实两人都误解了白阿小的意思,以为他在吃醋。事实上白阿小所谓的喜欢,并不涉及情爱之欲。
他的喜欢,就像喜欢风,喜欢阳光,喜欢吃鸡肉一般的喜欢。就像他喜欢阿德,阿德喜欢他,也喜欢将军。
难怪他们让白阿小想起了将军。原来阿德也喜欢他们。
可是……阿德从前,似乎并不怎么喜欢“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还是日更了哦~~晚安!
、第七章
阿德和从前有许多不一样了。
“安姑娘可以信任吗?”白阿小想着,若是阿德喜欢的,自个便不该怀疑。就像将军,还有当年其他那些小畜生,有时候混在一起也会闹,也会吃味,但是却是真正信任和喜爱的。可是对于“人”,白阿小始终放不下那份不安。
千苹想了一会,道:“安姑娘也是主子,奴婢们不敢妄议。不过奴婢知道,安姑娘对王爷有心。王爷爱惜小公子,安姑娘便绝对不会对您不利。”
白阿小记在心里,又问道:“那‘青弟’呢?”
千苹和千青都不敢说话了。从方才白阿小的态度两人便揣测白阿小对叶乾元有不一样的心思。可叶乾元全心都扑在孟青身上,白阿小懵懂,像是不知情的摸样。话应该怎么说,两人都没了主意。许久以后,千苹才避重就轻地答道:“孟公子从前救过王爷,对王爷有恩,所以……所以王爷对他……格外地好。小公子能避则避,孟公子可是个道士……小公子,嗯,身份敏感,最好莫要去招惹他。
白阿小长大嘴,诧异道:“为什么?我可是来帮他的,还疼成那样,他还会想抓我么!”
千苹道:“奴婢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孟公子心高气傲,最不愿受别人恩惠。况且是……奴婢听说孟公子幼年时父母就是被妖精害了的,所以孟公子有些……”
“我明白了。”白阿小打断她:“他父母被妖精害了,他便恨所有的妖精。可我娘亲也是被道士害了的,我就没迁怒其他道士。妖精里面,也有辛辛苦苦修行向善的。就像你们人,也不见得全是好人,不是一样有许多的坏人吗?”
千苹有些怔住了,原以为白阿小不知事。实际上他只是单纯,并不傻,讲起大道理也是一套套的。想着心里便担忧起来,若是两位公子见了面,怕是得闹出许多事来。
千青见千苹不语了,转了转眼珠,笑嘻嘻地摇着白阿小的手臂道:“小公子可莫要恼。告诉你个秘密,其实奴婢也不喜欢孟公子呢,他就仗着对王爷有恩,拽的跟什么似的。奴婢不过是看在王爷的面子上,不和他计较。所以啊,小公子您也看在王爷的面子上,别搭理他。救了他是您对他有恩,他不若是不知感激,也是折他的福。您说是吧?”
千苹听完千青的话,立刻就吓了一跳,忙在白阿小背后伸手偷偷地揪了下千青的腰。千青恼怒地瞪她,她也没理,柔声对白阿小道:“别听千青胡说,她那嘴里就说不出什么好话。孟公子只是性子有些冷,哪里会不知恩。小公子救了他,他自然不会为难小公子。奴婢只是担心,若是你们二人不对盘,王爷处在中间不好受。”
白阿小自个思索了一会,想着倒是自个不对了,若是为了这些人吃味,阿德怕是会为难,便道:“千苹姑娘,我知道了。你说得对,大不了避着他不见就是。他是个道士,我可也不愿意见他。”
千青气鼓鼓地把脸别在一旁不说话,千苹浅笑道:“小公子明理,并不需要奴婢两人多言。今个起的有些早,小公子怕是没休息够,在睡一会吧?”
“不必了。”白阿小轻轻摇头,从刚才听说将军没了,一直到现在心里便压抑地难受,怎么能睡得着:“你们去忙吧,我要自个在这打坐,莫要吵我。”虽说现在迟了,可白阿小还是想为将军,还有往年其他的那些小畜生颂一遍往生咒,只求他们能走的安心。
千苹起身,一把将千青拉起来,道:“那奴婢便下去了,就在这门口守着,若是公子有吩咐叫一声便好。”
白阿小闭上眼,微微颔首没有答话。
安桂芝带着一众丫丫鬟走回安平院门口,便看见叶乾元急急忙忙地过来了,刚要行礼,叶乾元都没瞧她一眼,快速地走了过去。
安桂芝愣愣地望着那背影。半响都没反应。
身后跟着的丫鬟上前一步,低声道:“姑娘,王爷这是怎么了,这样着急的?”
安桂芝扯着嘴角笑了笑,道:“还能有什么?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青弟’醒了呗,王爷定是急着去看他。”
那丫鬟一看,确是往安珍院的方向去了,便道:“王爷方才不还在陪着那天仙儿似的小公子吗?怎的这样快又走了?奴婢还以为那小公子会得宠一整子呢,那小摸样,可是按着咱们王爷的口味长得。”
“千喜啊,平日说你蠢钝你还不信。”安桂芝回头斜了她一眼道:“外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传的是咱王爷去立军功,你可就真信了啊?孟青病成那样,王爷出门能去立军功?咱王爷何时又在意过军功?王爷这次出门,十成是给孟青寻药去了。”
唤作千喜的丫鬟瘪了瘪嘴,又道:“姑娘,奴婢虽说蠢钝,可是一心向着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