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恭见对方终于肯作出让步,忙说:“这是你说的啊!不用申请,我直接给你批假,不用做完这单生意,你带两天就放手,听到没?”
胡言被他闹得偏头痛,为了让他死心才勉强应了下来。
等成恭离开他的办公室,他才看了看时间,然后联系合作方。
成恭的这家公司是做建材生意的,随着中国的房地产市场越做越大,加之两人都有些门道,这几年来收益还算可观。这次他接的是一个高档住宅区的瓷砖生意,贴墙的瓷片和铺地的瓷砖和大理石地板都定了他们公司代理的品牌。如果做成这笔生意,其中的利润都够他过一个肥年了。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病倒,他是千百个不愿意,谁知道今年怎么会这么冷?
听说那边已经开始动工,他今天还要过去洽谈合同上的一些小问题。偏偏房地产商负责合同的部门领导今天要去工地视察,他们这种求财的当然要以对方为主。所以即使外面还飘着些雪花,他还是要赶去沙尘滚滚的工地。
下了车走进工地,胡言简直苦不堪言。本来冷冽的寒风就已经吹得他睁不开眼,加上鼻塞流涕,又只能用嘴巴呼吸,但是来到这个工地,四周都是飞舞的沙尘,让他几乎要窒息过去。
正当他红着眼眶几乎淌泪时,一个包工头模样的人跑了过来跟他说:“郑主任要迟些过来,这儿烟尘太大,要不您先在保安室等等?”
胡言红着眼眶,捂着口鼻,头点得如同捣蒜。他正要转身跟着工头离开,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喊了一声:
“张工!一号机的混凝土弄好啦!是不是现在就铺上去?”
胡言脚步一顿,和张工头一起回过头去。
带着安全帽的吴用看到他,显然也是一愣,不过很快就略显别扭地别过脸去,在得到张工头的指示之后又快速跑开,再没看胡言一眼。
反倒是胡言还愣在原地,张工头叫了他两三声才回过神来。
他断然没想打吴用见到自己会是这样的反应!那是什么意思?认真工作?认真工作就不能打个招呼?用得着装作不认识他吗?还是说,不想还钱了?明知道这样也是没用的!……他竟然不和自己打招呼!?
胡言坐在保安室里捧着一杯热茶,气得眼眶红了一圈,胸口也像个鼓风机一样一张一收。
短暂的洽谈结束之后,胡言再不想在这个工地多呆一秒,几乎是一出会议室就返回了公司。回到公司之后又马不停蹄地冲向成恭的办公室,将合同的草稿放在成恭的面前。
成恭看了他一眼,又捡起那份合同翻了翻,才问他:“怎么了?不是都谈妥了吗?”
胡言木着脸点了点头说:“大致上谈妥了,我想让您帮我跟一跟,别人我不放心。”
成恭露出笑容:“怎么?”
胡言耷拉下眼皮说:“刚才在外面吹了些风,头痛欲裂。”
“嘿嘿!”成恭将合同往旁边一放,“早说让你好好休息,分红少不了你的。”
胡言点点头说:“那就辛苦您了,我先去一趟医院。”
成恭忙说:“快去快去!”要知道能让这个工作狂放一个假好好歇歇,那可是比谈好一桩生意还难。
胡言再次点头致意,又转出去和秘书交代几句,才简单收拾了下东西,提前离开公司。其实他也没有去医院,直接将车子开回家随便吃了点药就往床上一倒,挺尸了事。
吴用今天被吓得一整天都心神不宁。
他断然想不到昨晚还骑在自己身上,不是,是被意淫骑在自己身上的人今天会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那种感觉就像自己干的龌龊事突然被人揭发了一样,罪恶感满点。
看来那件事还是越早讲越好,省得两人见面尴尬,他身上还背着十多万的债,不可能一看见胡言就跑啊!
吴用鬼鬼祟祟的躲在胡言家楼下的一棵树后面,抬头看向那个熟悉的窗户。黑灯瞎火的,是不是还没下班?还是再等一下吧。他靠在树干上,从怀里摸出一小沓东西摊开来,数了数又塞回棉衣的内袋。
因为他没跟工程队干,所以工地上的工资都是日结的。一天两百,两个星期下来竟然省下了一千。搭棚里人多眼杂,还是放在胡言那边比较安全。所以他决定每两个星期还一次钱,免得钱丢了白忙活。
等了约摸两根烟的时间,还不见胡言家里亮灯。他想了想,还是掐了烟给胡言打了通电话。
第一通刚接通没多久就被胡言掐了,吴用不死心,又拨了一通。
这次胡言终于接了,只含含糊糊地说了声:“喂?”
吴用忙说:“嘿!胡言啊?”
“嗯。”
吴用心想:他怎么跟这个天气一样冷?但怕胡言挂了电话,又说:“你在哪儿呢?”
“有事?”
吴用故作轻松地说:“没有,就是结了点工资,想先还点给您。”
胡言那边静了很久,久到吴用都以为他已经挂了电话了,他才问:“你在哪儿?”
“你家楼下。”
“我在加班,没空。”
吴用盯着他家窗户说:“哎?胡言你怎么声音怪怪的?要不我去你公……司?”没等他说完,胡言已经掐了电话。吴用看着暗下去的手机屏幕,干脆将它揣回兜儿里。他想,大冷天的加班,胡言也挺不容易的,那这些钱更要还到他手里了。他怕钱丢,但是又不知道胡言的公司在哪里,只好在这里等了。
胡言将手机扔回床头柜上,又扯过被子蒙头大睡。没想到刚消停下来,手机又震动了起来。他满心烦躁地抄过手机,近乎怒吼地说:“都说了没空了!”
“哟……这么忙啊?”出乎意料不是吴用的声音。
胡言抱着被子坐起来,耷拉着眼皮叫了声:“哥……”
闫溪水感觉好笑了,平时也没见胡言情绪起伏这么大的啊!便顿时来了兴趣:“臭小子,怎么前一秒跟打了鸡血一样,后一秒就跟个打霜了的茄子一样?”
胡言不想多提,便特意岔开话题说:“哥,有事儿?”
“我来讨债,”闫溪水说,“不过听你的声音,你似乎不太好啊?怎么?真的遭霜打了?”
“感冒了,”胡言说,“您之前一直忙,我都没找着机会请你喝酒。”
闫溪水乐了:“嘿!你这个一到冬天就感冒的坏毛病还没好呢?”
胡言叹了口气说:“哥,这个不是我想就能改掉的,免疫力太差了。”
闫溪水听他鼻音很重,也不再闹他:“得得得,哥哥现在去看看你,你在家吗?晚上吃了没?”
胡言答道:“从公司回来就一直睡到现在。”
闫溪水又笑着说:“好嘞,顺道给你捎个鸡翅膀好不好?”
胡言登时来了精神:“哥,你真是我肚子里的那条蛔虫!太好了!”
“去去去!谁要在你屎堆呆着呢?”闫溪水笑着说,“病人就该吃些清淡的,鸡翅膀留着你好了再吃吧!哈哈~”
胡言重新钻回被窝里,懒懒地说:“那哥您还是回家歇歇吧,不用来看我了,大冬天怪冷的。”
闫溪水走到车子边收住脚步:“臭没良心的,你哥还不如一只鸡翅?”说完两边都笑了,于是再无多言,闫溪水挂了电话就打开车门坐了上去。
吴用也不知道自己等了多久才等来这阵车响。等他听到动静睁开眼时,发现自己都差不多睡到地上去了。他揉揉眼睛寻着车头灯看过去,失望地发现这车还不是胡言开的那辆。
他伸了个懒腰,准备再给胡言打一个骚扰电话。谁知刚接通,就看见胡言家里的灯亮了起来。料想胡言可能在他睡着的时候回的家,他连忙掐了电话,抹了把脸就往胡言家里跑。
胡言穿了一件厚厚的羽绒,顶着一个鸟窝头趿拉着毛拖鞋走出来开门。心想除了闫溪水,还会有谁会大半夜的往他家跑?
拉开门来发现外面站着的是吴用后,他也愣了一下。
“哎?”吴用看他的样子,也有点意外,“原来你在家啊?害我在楼下蹲了老半天……”
胡言靠在门边问:“你有什么事?”
“钱,”吴用掏出怀里的钱递给他,“我一点一点还给你。”
胡言皱了皱眉,还是接过了他递过来的钱。
竟然还是暖的。
他将钱卷起来塞到兜儿里,又问:“还有什么事吗?”
吴用有点不自然地低下头,摸着鼻尖问:“你现在方便吗?我……想和你谈个事情。”
没等胡言回答,屋里头就先传出个浑厚的声音:“嗨!小言又跑哪儿去啦?”
胡言知道闫溪水从厨房出来看不到自己,便应了声:“来了!”
吴用一愣,忙道:“既然你有人,那我先走了,你先忙,你忙。”说完也不管胡言叫他,一溜烟地跑了。
一口气跑到楼下,吴用才停下来猛喘气。被外面的寒风一吹,他才一拍脑门,心中骂自己蠢蛋。
他刚刚差点就做了个错误的决定。
胡言一个成功人士,再怎么堕落也不会稀罕你一个三无青年对他负责任啊!再说了,胡言也是男人,要对他负责任的话,总不能娶了他吧?
做错了就做错了,人家胡言都声明不用他负责了,他自己脑热个什么劲儿啊?什么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啊?都滚球吧!反正自己窝囊又不是第一次了!
还是祈求胡言他好人有好报,赶紧和他喜欢的那谁谁在一起更来得实在吧?
吴用叹了口气,合手往天空拜了拜,又将手重新揣回衣袋里,然后慢慢踱出这个小区。
【20】
闫溪水咬住一个鸡腿走到窗边,对站在窗边往外看的胡言呵了一口肉香。
胡言侧过脸来剜了他一眼,扯了扯嘴角说:“我鼻塞,闻不到。”
闫溪水‘切’了一声,边嚼着鸡肉边挤到他旁边往窗外看。发现外面什么都没有,又问:“刚刚来那谁呢?能让你看得这么入神?”
胡言转过身来瞥了他一眼,说:“一个蠢货。”
闫溪水不信,三两下吃完了手上的鸡腿,又问:“含糊其辞,是不是男朋友?”当初胡言年少懵懂出柜的事情他也知道,虽然那时候不懂他们的世界,但闫溪水觉得自己是兄长,就有义务保护弟弟,而且他俩从小的关系就很不错,于是就从最初的不理解渐渐到最后的支持。
“依然独身。”胡言说着就趿拉毛拖鞋走回饭桌。
闫溪水忙追上去说:“嗨,你说你都三十好几了,怎么还不找一个定下来呢?”
胡言喝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