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蛊手记 作者:微笑的猫[实体书精校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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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蛊手记 作者:微笑的猫[实体书精校版]-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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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拉不动你!你再坚持一会儿,我去湖面上喊人!”夏明若亟亟说,“千万别踩啊!万一踩坏了是要枪毙的!”
豹子哭说:“哎哟,还不如趁早枪毙了我呢,等你把人喊来我早就踩下去了,算了吧,小哥你让开点儿。”
夏明若往后三步。
豹子深吸一口气,大喝:“哥们儿好歹练过!”两臂骤然发力,猛地就——猛地就没能出来,倒把棺板踢飞了。
“……”夏明若垂手直立,站在坑边看他。
豹子也仰头看他:“我有遗言。”
夏明若说:“我枪毙你。”
“别!别!拉我一把!”豹子求饶,又忍不住偷偷往下看。此时天色已经微亮,视线一触到棺材,豹子号叫起来,“死人!死人!”
“废话!”夏明若重新伸出手,吼道,“快给我上来!”
“我的妈啊!”豹子声嘶力竭,攀着地面奋力扭动,“死人在笑!他妈的他在笑啊!啊嗷嗷!”
“别怕!那是面具!”夏明若喊,“抓牢我!绝对不能再破坏墓葬内部!”
豹子又惊又惧,竟然借力蠕动了上来,可使劲中却把右脚的鞋挣脱了。
足有两斤重的大头军皮鞋准确地砸在死人脸上,腾起一蓬细灰。
“啊!”豹子瘫倒在地,脸色惨白。
“没有关系!”夏明若跳起来,不知从哪里找来一截红柳枯枝,伸下墓坑,“不要急,鞋子嘛,够出来不就行了,包他神不知鬼不觉,看我的,看……看……啊呀!”
他扔掉木棍,捂着脸长叹。
豹子惊慌道:“咋啦?咋啦?没够着啊?”
“我也有遗言,”夏明若轻轻叹口气,“我把古尸的面具给挑掉了。”
※※※
“同志们——!让我们感谢夏明若与宇文豹两位同志!”熊熊的篝火前,大胡子高举着搪瓷茶缸,充满喜悦地号召,“感谢他们让我们离败血症又近了一步!干!”
众队员同举杯:“干!”
大胡子酒劲上来,跑去拉夏明若的手:“感谢你啊感谢你!”
夏明若埋首在古力姆的身后,紧紧地攀着人家的背。
楚海洋笑着说:“躲什么呀英雄?你看豹子多放得开,边跳舞还边脱衣服。”
“就是!”钱大胡子接茬儿,“别误会啊我的学生,老师是真高兴!同志们也是真高兴!这次野外考察的批文本来就限得太死,如今终于有东西可挖,我们很幸福啊!偷偷地挖开,新疆所的人不知道,挖完了看一看,大不了再填回去,哇哈哈——!当然,夏明若同志,写检查你是逃不掉的。”
“考古考古,就是挖土!”他喷着酒气站起来大喊,“同志们!为了表彰夏明若同志,让我们来庆祝一下!”
队员们一听,呼啦啦向夏明若围拢来,抬腿的抬腿,抬手臂的抬手臂,将他架到空旷处,齐心协力喊着号子往上抛:“乌拉——!乌拉——!”
夏明若尖叫求饶:“我怕高!我怕高!”
大叔端着酒笑骂:“小心点儿,别摔着那小子。”
夏明若终于被放了下来,头晕眼花地爬回楚海洋边上,那帮人瘾头没过够,竟然又跑去扔豹子。豹子可没这么好运,扔两下倒要被摔一下。老黄也颇感乐趣,喵呜喵呜地随着豹子腾跃。
钱大胡子乐不可支,往沙面上一滚,四仰八叉躺着。大叔扔完了徒弟跌跌撞撞地回来,也这么就地一躺。
他们和队员们忙活了一天,终于将赤奢城的地面情况基本摸清。这个城大小是高昌古城的一半,也就是半平方公里,城周还有耕作痕迹。所以当年城里除了有佛塔敌楼,有兵营,有衙门府第,还应该有一条热闹的街道,上百间民房,有茶铺、酒肆,有客店、车马驿……
天色一亮,城市便醒来。
守门的士兵会在晨曦中放进第一支商队,领主整装要去欢迎大唐远道而来的使者;城外的农夫开始在河流哺育的绿洲上劳作,摊主夫妇捧出热腾腾的金黄的烤饼,铁匠和他的徒弟配合默契地抡着锤子,美丽的姑娘站在酒肆前吆喝“来哟来哟”;年轻的僧侣告别了师父,牵着骆驼,踏上了去往远方的征途。
赤奢水,母亲河。
当她终于失去了对这片土地和人民的怜悯,改道流淌向他方,这个生机勃勃的城市便也与西域无数的废墟一样,成为瓦砾与残垣断壁。诗人形容:“就像天幕下一具硕大无比的扶箕沙盘。”
“我的朋友,”钱大胡子咂了咂嘴,长叹说,“考古啊,它的诱人之处在于能够通过蛛丝马迹去还原早已逝去的历史,或悲或喜,历历在目。”
大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点头:“外人哪里懂得!”
钱大胡子嘿嘿笑,突然爬起来跳上身边的半截儿土墙,喊道:“今天,我们肤浅地还原了一个城市的历史;明天,让我们去还原一个人的历史。明早七点,起床挖坟!”
“胡子,好!”大叔不失时机地起哄,“弟兄们,再欢呼一次!”
半醉的科考队员们又将豹子抛起来:“乌拉——!”
※※※
一个人的历史,或者准确地说是少女的一生。
她十六岁,墓室壁画上写得清清楚楚。
她生活于汉文化广泛西传的年代,中原强大的王朝设立了西域都护府,经营也是警惕着许多芥子般的小国。看得出赤奢城受影响极深,壁画上除了有一小段佉卢文题记外,其余均是汉字,而这段佉卢文题记根据以往经验判断很可能只是壁画作者的签名。
墓室的主人处在画面的右下端,圆圆脸蛋,高个子,头发卷曲贴在面颊上,眉毛很浓,眼睛又黑又大,鼻梁挺直。她长身玉立,双手合十,遥望着西方,千年来一直没有移开目光。
“姑娘,拜佛哪?”大叔爬下墓室,轻轻地问她。
“不,”钱大胡子解读着壁画上的文字,“西方是她的故乡,鄯善。”
“噢噢!楼兰姑娘!”夏明若一伙趴在墓口上兴奋不已。
“没轻没重!”大胡子抬头吼道,“脑袋都给我缩回去,向后齐步——走!再把墓压塌了壁画就没了!还有那个捣蛋的,你检查写没写好啊?”
夏明若吐了吐舌头,翻个身坐在地上写检讨书,楚海洋环着手观摩:“错了。”
夏明若仰头:“啊?”
楚海洋说:“夏白字先生。”
夏明若举起纸:“哪个呀?”
楚海洋用手点点:“这个字。”
夏明若问:“到底哪个呀?”
“这个!”楚海洋不耐烦,一把抢过纸笔教学说,“这个字应该这么写!你读过书没?你怎么考上大学的?语句不通……”等他再抬起头,夏明若不见了,老黄同情地望着他。
楚海洋说:“啊!”
夏明若从墓坑里探出脑袋,笑眯眯地冲他拱了拱爪子,却不留神被大叔撞到了一边。
“别信,别碍手碍脚!”大叔毛着腰移动,要和钱大胡子一起将棺板重新盖上。
夏明若连忙说等等,他爬到墓室一角扒拉出已经被细沙掩埋了的面具,小心翼翼地放回棺中。古尸面部按照当时的葬俗蒙着白绫,必须等到实验室才能揭,如果贸然去动,很可能会把脸一起扯下来。
大叔看着面具,赞叹说:“多漂亮。”
大胡子深以为然,他跳出墓室吆喝,外面的队员便开始掏坑,工具是清一色的小铲,手法是蚕食。他们正在掏一个较规则的出入口,并且严格控制出入口的大小,一旦棺木能被抬出,立刻住手。
豹子是非专业人士,负责搬运掏出来的细沙,他笑着说:“嘿嘿嘿,考古队集体盗墓……”
大叔一流星拳把他捶出老远,又赶过去蹬了两脚。
钱大胡子自知理亏,便故意沉下脸说:“干吗?我自己家的姑娘,看两眼都不行啦?再说了,”他嘀嘀咕咕找理由,“新疆所有个考古小队常驻楼兰,大不了我通知他们就是了……”
“问题是让他们挖还不如让我挖!”他又理直气壮。
“行了行了,师尊,”夏明若拍他的肩,指指自己,“我们的,明白。”
大胡子很感动:“还是你贴心。”
夏明若受到鼓舞,埋头挖土,挖了一阵想起来说:“难不成又是一个从楼兰嫁过来的?”
“哎哟,提醒我了,九成是。”楚海洋说,“楼兰穷山恶水,偏偏美人倾国倾城,据说西域王公皆以楼兰公主为妻,这位姑娘看样子地位也不低。”
被打飞的豹子又爬回来,心生向往:“美人儿呀,那到底该长什么样啊?”
“噢!那个嘛,”钱大胡子扔掉铲子,叉着腰站起来,抬头挺胸说,“楼兰人其实是亚欧混血人种;我这个民族呢,属于大月氏的后裔,基本上和楼兰人是同一个祖先。所以楼兰美女的模样,可以参照我英俊的侧脸自行想象。”
众人凝视了他一会儿,最后大叔开口:“胡子,在我们那边,长成你这样的一般不称为少女,而叫鲁智深。”
“……”胡子招呼,“干活!干活!”
沙漠的干燥对古墓来说是件好事,在水汽丰沛的地区,能很好保存下来的墓葬外围往往填压了几十、上百吨的白膏泥,令后来的考古者们叫苦连天。
挖到一定程度,夏明若的支撑架又派上用场,当他忙上忙下的时候,楚海洋开始给壁画刷上保护泥。当年洋人在西域偷窃壁画运回欧洲,用的也是这种泥,可那些被珍藏在博物馆里的艺术瑰宝,却大部分毁于二战,想来叫人欷殻Р灰选
因为材料不够,夏明若的支架只做了一半,他打个呼哨,与人换班。钱大胡子等人协助楚海洋,在棺木外裹上厚厚的毛毡,并用粗麻绳固定。
今天几乎没有风,天气晴朗而严寒;墓坑上下众人各忙各的,静悄悄一片。突然队中的助手兼电报员小于大呼小叫地冲来:“好消息啊!好消息啊!”
大胡子问:“什么好消息?”
小于气喘吁吁:“老……老师!好消息!我刚才收到新疆所楼兰队的信息,他们在楼兰发现太阳墓葬啦!”
其余人问:“什么叫太阳墓葬?”
“哦!”小于说,“这是他们起的名字,据说就是一个巨大的墓坑,除了棺椁外,坑里还层层叠叠垒放着粗圆木,首尾顺序一致,从上面看呈光线放射状,所以叫太阳墓葬。老师,他们高兴极了,这个发现会震惊世界的!真是个好——”
“好个屁啊!!!”众人齐声吼他。
小于被吓退了一步。
楚海洋说:“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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