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道菜味道都很好,而且对冉鸣远来说,还是从未见过的美味。他努力想让自己吃得更多,可才吃到以往一半的食量,就觉得肚子开始撑了。
放下筷子,他机械地在杯里注满酒,一口喝下,然后再注满……沈擎眼睁睁看着他把这个动作重复了三次,终于劈手夺下酒壶,拉着冉鸣远的手让他看向自己。
“王爷,你怎么了?你有心事瞒着我?”
冉鸣远笑着摇头:“没有,大概是我吃不惯这个口味吧,不过真的很好吃,擎你多吃点。”
沈擎看着这样的冉鸣远,觉得左胸口有点痛——冉鸣远这样的笑容,怎么看起来那么让人难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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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一心一意汤 。。。
这一夜,两人都没睡好。
沈擎不停地观察着冉鸣远的动静,可冉鸣远偏偏一点动静也没有。按理说人睡着之后,总会不经意地翻个身,或者动两下,嘤咛几句,可冉鸣远那半边,却仿佛根本没有人躺着似的,一点声音也没有,连被褥的起伏也是极其微小,显然是在极力克制自己。
他到底是怎么了?沈擎满心忧虑,可冉鸣远就是不肯说。弄得他只能干着急,瞎猜测——可以确认的是,冉鸣远的变化和自己的坦白脱不了干系。难道冉鸣远心里,其实还是很介意自己是穿越而来的人吗?
不,沈擎摇摇头,冉鸣远不是这样的人,这一点他很坚信。所以他就更不解了,冉鸣远平日,可不是会藏心事的人啊!
第二日,沈擎看着眼圈更深的冉鸣远,忍不住笑了一声:他这样子,真有点儿像熊猫。
“有什么好笑的,你眼睛下面也是一片黑黑的。”冉鸣远对他吐吐舌头,下一刻就被沈擎捞进怀里,来了个长长的深吻。
“记住,不管发生什么事情,我都在你身边,所以放轻松好吗?”在冉鸣远耳边说完这句话,沈擎就下了床,顺便帮冉鸣远盖好被子:“你多睡一会儿,我去做早膳。”
冉鸣远看着沈擎离开,然后默默地拿被子把脸蒙了起来。
沈擎,真的是无论什么事情,你都会和我在一起吗?如果一边是我,一边是回到你原来的世界,你又会怎么选呢?
“经我研究下来,我们来到这个世界的时间,是很有讲究的。”院子里,潘給力拿着一本老黄历,对沈擎道。
而沈擎却并未集中精神听,现在他满脑子,都是上午冉鸣远给他这本黄历,还让他邀请潘給力住进王府时,脸上那比哭还难看的笑。
“沈擎,沈擎,”听见潘給力唤了他好几声,沈擎才收敛心神,看向潘給力:“你继续说吧,我没什么文化,有些地方听不懂,容易走神,我会努力克制的。”
潘給力说:“沈擎,你看起来有心事。说出来听听,我是汉语言和心理学的双科硕士,兴许能为你排忧解难。”
“真的没事。”沈擎委婉推拒了他的好意,虽然冉鸣远这两天的举止面色让他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这毕竟是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他并不想把外人牵扯进来。
潘給力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又看了一圈四周,眼神不远处的贵妃榻,看见坐在上面正捧着书卷的冉鸣远,心里顿时有了计较。
“我问你,你和王爷之间,关系不一般吧?”潘給力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道。
沈擎愣了愣,道:“这个跟你无关吧。”
潘給力微笑:“是跟我无关,可是跟你有关啊,你想想,我们在这里讨论要回去的事情,你那位王爷会不会以为你要撇下他了,他这几天是不是不太高兴啊?”
沈擎霎时睁大眼睛:自己怎么没想到呢!光顾着因为冉鸣远没有嫌自己怪而轻松了,完全没想到冉鸣远的心情。
冉鸣远他,兴许是因为从小就没有父母的关系,虽然平时爱开玩笑,但其实是个极重感情的人,这两天看见自己兴高采烈地忙着要研究回去的事情,他一定有很多胡思乱想和委曲担忧。他往日是多么心直口快的一个人,这回把心事憋上好几天,不知该有多难受了。
“咱们改日再议吧,我今天还有其他事情要做。”思路一旦理清,沈擎就很忘恩负义地对潘給力下逐客令,毕竟,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微微把书往下移一点,冉鸣远看见潘給力已经起身准备走人了,不免有些吃惊。
他们才刚坐下开聊没多久啊,怎么就散了呢?难道是讨论得不顺利,没有什么进展?
想到这里,冉鸣远小小地窃喜了一下,最好他们一辈子,都讨论不出回去的方法,这样沈擎就能永远在自己身边了。
见沈擎转过身向自己这边走来,冉鸣远赶紧把拿书的手往上抬了抬,遮住自己的脸。
沈擎弯下腰,从冉鸣远手中抽出书。冉鸣远刚叫了一声,就感觉一阵天旋地转,等身体重新稳定下来时,自己已经俯趴在了沈擎的身上。
“这……”冉鸣远低头,这个姿势,他和沈擎的脸相距不过一寸,实在是太暧昧了吧……
“有些事我没有和你说清楚,可能让你产生了误解,对不起。”沈擎挑起冉鸣远的下巴,头再稍许往下低一些,正好抵住冉鸣远的额头:“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抛下你一个人回到以前生活的世界。”
冉鸣远咽了口口水,努力地消化着沈擎刚才这番话,彻底明了的那一刻,心里喷薄出无数的喜悦,身体轻得简直就要飘起来。
冉鸣远直视着沈擎的眸子,都不舍得眨眼,生怕错过分毫那人眼中的深情。
沈擎继续说道:“我和潘給力讨论,并不只是为了想找到回去的方法,也是为了知道我们究竟是怎么来的。就算要回去,我也绝不会一个人走,我会等确定能把你也带走的时候,才和你一起回到原来的世界。不然,我宁可留下来。”
冉鸣远轻轻地捶在沈擎胸口。这个人,说得那么好听干什么,害他眼睛都变得酸胀了。可是,心里却又觉得好甜蜜,忍不住想要大笑出来。半张脸哭半张脸笑,那种样子想想就很傻,所以一定要忍住!
“好了,我都说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担心的事情没?通通说出来,我们一次都解决掉。”沈擎住了声,期待地看着冉鸣远。
冉鸣远噙着笑,眼神真诚而坦白:“没有了,只要我们能在一起,就没其他可以担心的事了。”
沈擎搂紧他:“那既然你没有问题了,就换我提了哦?”
冉鸣远疑惑地看着他:“我哪里做的让你不满意了?”
沈擎在他鼻子上轻咬一下,柔声道:“我们好久没做了,我全身都不满意。”
傍晚,冉鸣远睁开眼睛,在浑身的酸痛感中开始思考一个相当严肃的问题:为什么沈擎那么喜欢在下午做那个事情,春宵春宵,不都是在吃夜宵的时候才发春的吗?
思考着思考着,鼻子里就蹿进美食的香味了。他挣扎着抬头看向门口,看见沈擎端着一盅东西走了进来。
嗯,好像又帅了一点。冉鸣远把沈擎从头到脚看了好几遍,做出如此评论。
沈擎小心地把冉鸣远扶起来,在他腰后放了两个垫子,然后把盅碗的盖子打开,单膝下跪,恭敬地献到冉鸣远面前。
“擎,你这是干什么?”
沈擎抬头,看着冉鸣远道:“在我们那个地方,求亲的时候,都要这样单膝跪着,然后还要送上戒指。我手头没有戒指,所以只能送这道一心一意菜。”
“一心一意菜?”冉鸣远道:“你先起来,我不喜欢你跪我,不管什么事我都答应你,你快起来。”
沈擎继续端着菜:“你先把这个吃了,我再起来。”
冉鸣远扁扁嘴,接过盅碗舀了舀里面的东西,汤里有薏仁和猪心,还真是一心一“薏”。不过冉鸣远可没工夫管汤了,一口气吃了个干净,然后伸手去拉沈擎:“你快起来吧,我喝干净了。”还把空空的碗盅拿给沈擎看。
“真乖,”沈擎站起来,捧起冉鸣远的脸就是狠狠一口亲:“你喝完了,就是答应我的求亲,以后你可就是我的媳妇儿了,咱俩一辈子都绑在一起了,你可别想蹬了我。”
“我是你媳妇儿,那你也是我媳妇儿……你才别想着红杏出墙呢!不过你就算走遍别的地方,也找不到像我这样貌美如花又善解人意的人了。”冉鸣远的脸红红的:“那就说好了,生同寝,死同穴,永不分离。谁要是做不到,谁……就是小狗。”
被冉鸣远最后一句话逗得笑出来,沈擎勾起冉鸣远的小指:“好,生同寝,死同穴,永不分离,一百年都不改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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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番外五:沈擎的过去 。。。
对于十八岁的沈擎来说,生活就是混日子。
每天早上睁开眼睛,叫妹妹起床,为她准备早饭,然后送她去学校。之后,和那帮爱抽廉价烟的兄弟们集合,在街上逛来逛去,中午随便吃一点,逛到四点多去买菜,然后接妹妹回家,晚饭后看一会儿电视,就到睡觉的时候了。一天一天,一年一年,日子就这样周而复始地过去。
他们穷,住在父母留下的这套小房子里,每个月靠着亲戚和居委会那点微薄的接济,勉强着混下去。沈擎从很小就开始帮别人做事,看点、做手工、带孩子……这些他都做过,甚至还去帮人家十几层楼高的公寓擦窗户。
沈擎初中毕业后,就不愿再去读书了,其实以他的成绩,考个技校学门手艺也不错,可他付不起那高昂的学费,干脆就跟了他们那里的一个黑道小头头。沈擎听话、爽气、讲义气,做事情又肯卖命,很得头目和伙伴的信任,有什么事情都会让他去做。渐渐地,他也能往家里带些钱了。
但沈擎也是有原则的,黄赌毒这三个字,他是坚决不沾的。不为别的,他至少要保证在妹妹毕业之前,自己能一直供养她。
沈擎唯一的盼头,就是他那个成绩很好的妹妹沈蓉。他省吃俭用,从不动用父母留下来的几件值钱首饰,几年下来算算一家一当,积蓄也有了两万多。这些钱他都攒着,要给妹妹读大学——虽然他和妹妹经常相互调侃,但是他很坚信,沈蓉一定能考上名牌大学的。
为了攒钱,沈擎也吃了不少苦头,有几次打架受伤,他都不肯去看医生,买了些药和绷带,就在家里自己绑,都不让妹妹知道。
可也有那么一回,由于他后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