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部的命令,那样的理所当然。
他甚至都不问君玘一句,那些记载著各项数据的密密麻麻的文档君玘会不会看。
君玘紧跟在他身後往衣帽间走的动作有瞬间的停顿。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些什麽,可是苏南完全没有给他机会。他已经推开了衣帽间的房门,君玘再不跟上去,保不准这因这一通电话而情绪紧绷的男人会借题发挥……
他叹了口气,忍著因站立太久又行走太快而越发酸痛的膝盖隐疾,疾走几步跟上去,站在苏南身後无声地轻叹口气,而後敛了气息语气平静地温顺回应他,“……是。”
第十一章 所谓人妻(下)
他说着就到衣柜里去帮苏南挑衣服,动作纯熟地服侍苏南穿好。然后又半蹲下来,沉默无声地帮他理平裤脚。
苏南在整个过程中一直看着他。他却至始至终都是那副淡漠而驯顺的样子,低眉顺目的,整个人给人一种深沉如水一般的感觉,但是偏偏服侍他穿衣服的手动作快而稳妥,让对此事一向挑剔的苏南在第一次体会到的时候也忍不住称赞。
和君玘接触的越久越深,苏南越是觉得这个男人的脑子就像个百宝箱,他似乎什么都懂一点儿,虽然涉猎都不深,但却非常实用。这让他找到了又一种新的乐趣──找一些完全不同的、各种各样的事情丢给君玘,看他是不是仍旧可以完成。
这种单人游戏起初的时候苏南只是怀了一种猎奇的心情,但是慢慢的,当他发现君玘全部都可以完成的非常漂亮的时候,原本猎奇的心情就转变成了一种年少的执拗──非要找到一种他不会的东西来不可。
一次次的尝试,再看着君玘一次次的完美完成。这种对一个人不断挖掘其底线的执着让很少对什么东西感兴趣这么久的苏大少爷觉得新奇又好玩儿。
但是在他的游戏中,苏南从未考虑过君玘的感受。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这样的。
就好像君玘住进苏家之后,吃穿用度上的标准把君玘和老宅的管家放在了同一个级别。物质上他一样也不曾亏待过这个老男人。只不过他能想到的这一切也就仅止于物质上。精神上的关心照顾,别说这个从小被人照顾着长大的大少爷考虑不到,即便是想到了,自我的个性摆在那里,他也未必会去做。
就像现在,他看着镜子里衣着搭配既符合场合看起来又非常顺眼的自己非常满意,然后便毫无预兆地抬手轻佻的勾起一缕君玘头顶柔顺乌黑的发丝,微微往上拽了拽,示意正半蹲在他身前为他系鞋带的男人抬起头来看着他。
君玘并不抵抗,顺着的他些微的力道抬起头,保持着半蹲在地上的姿势,柔柔顺顺的样子,仰着头,淡茶色的眼睛仰视着苏南的目光轻浅如水。
虽然不喜欢君玘动不动就下跪的动作,但是苏南不得不承认,这种高度的差距带来的俯视与仰望,完全掌控和全然驯服的感觉,的确令人感觉到仿佛每一个汗毛孔都舒张开了一般的美妙。
苏南随手拨弄着他柔软的发丝,低头垂眼看着他,微微的笑:“那些资料,我回来的时候整理好交给我,你做得到么?”
君玘此刻的姿势有点儿像是单膝跪地的样子。他闻言轻轻扫了眼苏南的眼睛,然后淡淡的垂下眼,静默半晌,微微苦笑着回答:“我会尽力而为,少爷。”
苏南挑挑眉,脸上的笑容也是淡淡的,但是却隐隐含着那种上位者玩弄附庸品的恶劣,“醒酒汤,我要你亲自煮的。”
这话其实苏南也没有故意的为难君玘──他煮饭的手艺很好。从他某天给深夜回来的苏南煮了一碗海鲜面之后,只要苏南在家吃饭,就都是他亲自下厨去做──正餐午茶和夜宵,无一例外。
但是这种命令和先前的吩咐糅杂在一起,对君玘而言却着实吃力了些。
──苏南处理那份文件的时候他站在边儿上扫了两眼,其实并不是很棘手的事情。苏南的话,如果一直做下去,至多晚饭之前就能搞定。但是放在君玘这种完全不熟悉苏家公司运作的人手上,资料所涉及的前前后后的信息都要了解一番,才能把这资料做下去。
因为完全不了解,所以整份资料都要重新再看一遍。苏南之前批注出来的东西对他而言,起不到任何帮助。
如果要赶在苏南回来的时候把整理好的东西交个他并且还要煮一碗醒酒汤的话……那么他必须在苏南刚一离开家里的时候就马不停蹄的赶工才行。
君玘轻叹口气,嘴角苦笑的弧度加深了些,垂着眼沉默片刻,却没有解释和讨价还价。仍旧是那样沉静的点点头,素淡的声音,应了下来,“……好的,少爷。”
第十二章 正人君子与衣冠禽兽
君玘轻叹口气,嘴角苦笑的弧度加深了些,垂着眼沉默片刻,却没有解释和讨价还价。仍旧是那样沉静的点点头,素淡的声音,应了下来,“……好的,少爷。”
──
送苏南出门目送他的车子离开,君玘自返身回房之后就再没闲着。或者可以更确切的说──晚饭过后把醒酒汤放炉子上小火煨着,除了偶尔下楼去看看火候外,他就没离开过苏南的书房。
初次接触一个完全陌生的公司运作模式,所要了解的东西太多,庞大信息量把君玘折腾得脑仁疼,可他越是对苏家的公司了解,看着这份资料就越是心惊。这里面记载描述的东西已经超出了普通工作邮件的范围,多项资料几乎直指公司众多商业秘密,可是苏南却好像对他完全不防备一样,就这么大咧咧地把这些丢给他,甚至明确地告诉他,帮他做完,并且打印。
这是一项可以直接接触到第一手准确而完备的资料的动作。如果他有心,这些东西,虽然不至于让苏南掉一块儿肉,却也可以让他焦头烂额一阵子。
但是对于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君玘完全没有兴趣。
君玘无法确定那年轻的男人这样做是在试探他还是其他的什么,但若说那样的男人会在朝夕之间就这样全然的相信一个人……他是不信的。
苏南留下的工作让他一直熬夜到了半夜快十二点。然而附件中Excel表格还剩最后一页,看完整理好就可以去打印的时候,外面的敲门声忽然打断了他。
叹口气起身,他揉揉因对着电脑时间太久而酸涩胀痛的眼睛过去打开门,外面的小菲佣还系着围裙,用简单的汉语微带惶恐地表达她的意思,“少爷电话,但他们说的我听不懂。”
君玘按了按太阳穴,点点头,一声不响的往楼下走。
电话是用苏南的手机打回来的,然而讲电话的人却不是他。
电话那边嘈杂的很,君玘隐约听得出正对着话筒讲话的人是重景牌桌上给他让位置的那个卓云松,大概是喝了不少,吐字含糊不清的,难怪小菲佣听不懂。
“……卓少?”
“啊,摇钱树啊,是你吧?”
君玘愣了一下,这话问得他答是也不妥,说不是也不对。他握着话筒放在耳边,抿唇皱了皱眉,却没有接话。
好在这人没有苏南那么专横霸道,他顿了顿没等到君玘应声也不埋怨,在那边自顾自地把原本想表达的话说完整,“摇钱树,苏南喝醉了,你过来开车把他接回去吧。”
君玘一向淡定得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额角的青筋因着这个莫名其妙的称呼而暴起,坐在沙发上接电话的老男人必须深吸口气才能尽力维持着平稳而妥帖的声音,用一个管家该有的语气回应:“好的,我这就让司机过去。在此之前,就先麻烦您照顾少爷了。”
那边儿卓云松的声音也颇感无奈,“这边儿有司机,但是司机一个人弄不了他……你开车过来跑一趟吧。”
君玘听的满头雾水,“可是我没有驾照这种东西……”
“车总会开吧?”
“这个倒是……”
君玘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卓云松忽然的一声惨叫打断,未完的话哽在喉咙里,拿着电话的手指僵了一僵……
“──哎呦我操!苏南你他妈老实点别往老子身上扒啊啊!”斯斯文文的男人声音终于开始充满愤慨情绪的在那里跟君玘咆哮,“──会开就行了!在北部地区我还没听说过哪个交警敢烂苏家的车子!你赶紧过来!”
卓云松在最后说了一个地址,说完就气急败坏的砰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君玘在那边儿满头雾水,但终究不能耽搁,到书房里去拿了把车钥匙,到了车库打开车门就轻车熟路地打开导航输入卓云松说的那个地点。
──他懂得很多东西。曾经跟在萧九离身边的时候,因为他主人孤僻得不喜欢他人近身,为了更好地服侍主人,他几乎接触到了日常生活中可以用得到的任何东西和理论知识。
只是当初学习这些的时候却不成想,他的全部所学,有一天,竟然会为萧九离之外的男人服务……
无声的轻叹口气,这看似温文尔雅毫无攻击力的老男人却在那一瞬间把脚下油门一踩到底,泄愤一般的把车子飙了出去!……
君玘赶到他们聚会的那间PUB的时间是在那通电话的半小时之后。找到他们那间包厢用了十分钟,然后当他推开包房门,看见里面情景的时候,他站在原地愕然地愣了十几秒。
尽管开着空调,但屋子里面还是烟雾浓重的。
一屋子的男男女女,大多喝的高了。坐在中间的罗二显然是今天的主角,已经醉的一塌糊涂,手里拿着还剩下大半瓶的白兰地直接往在他身边坐着不敢反抗的小姑娘嘴里灌。
卓云松坐在沙发的最旁边把已然喝醉且正手脚不老实的试图继续去拿桌上酒杯的苏南勉强禁锢在自己怀里,看见君玘开门的瞬间就露出解脱的笑容,然后连拖带拽的把苏南从包房里弄出来,也不管这老男人单薄的身体能不能承受得了苏南这样的重量就架起他胳膊搭到君玘肩膀上,转头面对君玘的时候还是一脸的心有余悸,“──带回去带回去。就你家少爷这酒品,实在是太招人嫌弃了。”
卓云松说话的语气满是嫌弃。君玘微微侧头扫了一眼头靠着他肩膀、几乎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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