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日小月离不开我,还有我要走了,这院子谁来看着。”南淑嘴里说着,心里却是大叫不好。明明自己犹豫的不是这一回事,怎么一到嘴边就变了模样。
“窦玛玛留下来照看院子,小日小月跟我们一起走。小日年龄小,正好可以见识一下,开阔眼界,日后做文章于他也是有好处。小月,你要是不放心他,可以带上徐绣,我看他也是一个稳重的人。”
南淑咽下闷气,你都说全了,自己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犹豫地不是要不要出去,而且要不要和你出去,不习惯的不是你,而是作为为妻的一方。
南淑毕竟不是那种深宅大院里长大的,优柔寡断,就算难以决断,仍然愿意往前迈一步。不习惯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习惯的日子更应该漫长。
“好,我和你一起去。路上的事情你来打点。张小牛也跟我们一起走。”
游甯还以为自己要多费一番唇舌,没料到不过几句就得到南淑同意,看南淑一脸决断,游甯唯有心里苦笑,自己也就想和小淑多相处,想孩子们更依赖自己,怎么小淑一脸的……好像预料到自己可能图谋不轨似的。
游甯也不多话,出了正厅,把几个孩子喊回各自房间休息。
决定了要到琼州,第二日一早,南淑就带着窦玛玛给两孩子收拾衣服。徐绣,张小牛也被南淑打发回家收拾衣服。
出发的时候是秋天,路上是冬天,开春才到琼州。据说琼州春天炎热,冬天不冷。但窦玛玛认为小孩子在路上病了,累了,都是不好,衣服厚实点,总好过不够。两孩子每人两件厚棉衣,两件薄棉衣,单衣诺干件。还有洗漱用的,吃饭用的,晚上睡觉用的,林林种种一大堆。
南淑看看按照窦玛玛收拾出来的东西,怕是要专门找一辆车来拉才行。
“东西精简一下,太多了,车厢放不下,还有张小牛的东西要带。”南淑挑了挑,厚棉衣就带一件,薄棉衣一件,单衣三件。出门在外没那么多讲究,天天洗澡换衣服这些,到地方再说。洗漱的用具就只带几人平时用开的竹制“牙刷”,擦脸,擦身用的布条。至于床上用品,就只带两张被单。
出门住客栈,卫生条件肯定不会太好,被单覆在身上,上面再压一张客栈的被子,应该是可以的了。
精简后衣物打包有满满一包,加上南淑自己的一包衣服,用粗布包好,外面再套一层油布。
干粮等食品则不可能带太多,馒头带了六个,烙好的饼子带了三个,熟鸡蛋带了十只。窦玛玛想给孩子们准备肉包子,但南淑想想还是算了,一路上找到客栈自然有吃饭的地方。这段路程是游甯去年走过的,今年再走一次,比去年稳妥许多,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情形,就算有,也不可能太多。带干粮不过是准备着未到地方是,肚子饿了,临时填填肚。
“准备一些就够了,水多带点吧。县城药铺有没晕车的药丸,手脚损伤的药水卖?还有晕船的药有吗?”
“主家玛玛,徐大夫就是药铺大夫,要什么药,跟他说一声,由他准备就好了。”
南淑把钱给了窦玛玛。让他找徐聚要药。
衣食住行,衣食都准备好,剩下的住是临时解决,行由游甯准备。南淑盘算了一遍又一遍,觉得自己没什么遗漏的地方。
剩下的日子,南淑分别到梁家和范家走了一趟,说自己要到琼州走一次,章家小院交给窦玛玛帮忙看着。
梁云起觉得南淑无缘无故到琼州一趟,完全是脑子坏掉了,家里样样好,出门半步难。劝了南淑半天,见南淑还是坚决要去,唯有吩咐人准备一些糕点,送给章家孩子路上吃。章家孩子走了,梁童的先生就得重新请人。
梁童对于章家全家到琼州去,确定了不过去那里看看,顶多明年就回来,就没说什么。梁云起说要重新替他请先生,梁童也推了,“等南玛玛从琼州回来,章日章月自然得重新请先生。南玛玛出门这段时间,我就留家里,学学尼人该学的东西吧。”
梁云起听了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南淑听了,只有说,“多学东西总没坏处。”
告别了梁家,南淑在范家那边,就极其顺利。范玛玛虽然也吃了一惊,但想想前段时间听到的传闻,说租住在章家后院的游公子在琼州做了一门生意,想想游甯和南淑从前的事,范玛玛只当南淑终于想清楚了,肯接受游甯,这趟去琼州,说是明年要回来,但明年的事,谁知道呢?说不好,明年一家子就不回来了。
范玛玛送了两块好料子给南淑,说是送给孩子们做一身新衣服,另外又送了一个荷包,里面封了十两银子。
南淑接过来,手一摸,立即退回去,“不就出去走一趟,你送这些做什么。”
“出门在外,难免有用钱的地方。你收着吧。”范玛玛又塞给南淑。
南淑推托不过,便收下来,心想等到了琼州,给范玛玛和他的孩子买些新奇好玩的东西,当手信。
辞别了范玛玛一家,南淑在县城的事情算是了结得差不多。等游甯准备好车马,选了一个风和日丽的日子,南淑带上章日章月,张小牛和徐绣一起出发到琼州。
南淑和章日章月挤一辆马车,徐绣和行李包裹挤一辆,张小牛跟车夫坐在车板,游甯骑马,一行人向南边出发。
一路骑马乘车向南,中途拐了弯往东走,一直到海边,游甯雇了一条大船,一行人上了船,大船顺风顺水一路往南走。
南淑在船上走了一圈,见除了自己还有其他船客,看衣着打扮不像有钱人家,反而像自己这类小富之家。
“这条船原来是货船。有些没能力单独雇一条大船的人家也会雇佣这种货船,船主乐意多条财路。小淑,你想看两岸的景色,等船开航后,再出来看吧。现在人多事多,看好孩子要紧。”游甯紧紧跟在南淑身后,目光四处移动,但凡飘向南淑的目光,游甯均厉眼相对。
南淑也觉得自己心急了。随游甯回到船舱,游甯订了两间房,南淑带章月,徐绣住一间,游甯带章日,张小牛住一间。两间房正好是对门,有事情只要到门口大喊一声,对面就能听见。
南淑叮嘱章日要听游甯吩咐,不准乱爬乱摸乱跑。章日胡乱点头应了,拉了张小牛蹬蹬跑到对面的房间去。
南淑这边,徐绣已经快手快脚收拾整齐,南淑抱了章月,和徐绣在船窗处相对而坐。船窗不大,约莫小手臂长宽大小,窗户是活动的,往外推开窗户,就可以清楚看见岸边的情景。
船岸上,满头大汗的苦力来回往船上搬运货物,食物,食水等等,船的前边,有十数人背了包袱正往船上走,似乎是搭船的客人。
船停靠的县城好像名南开,取意往南边行走。南开县城原来不大,后来因为往来南边的客商多了,府城那里经常停不下船,南开这个小县城正好有一两处合适停泊的地方,一些小势力,或者货船就在府城挣不过来,干脆就停泊在南开县城,省得和人相争。
河岸远处,低矮的房舍隐约可见,看上去似乎比南淑居住的县城相差不大。
“这就是南开城啊。从前听人说书提起过,亲眼见还是头一回。”徐绣贪婪地看着窗外的景色,尽管窗外的景色一成不变,但徐绣就是觉得怎么都看不够。
“我也是头一次搭船,”南淑摸摸船板上的木头,“也不知道会不会晕船。”从前南淑是不晕船,不过换了一个身体,事情就难说多了。
徐绣听了,也担忧起来,翻出徐聚给的晕船药丸,“这个压一粒在舌头下,这个是实在晕得厉害,才用水送服。”
南淑看看药丸,“还是徐大夫细心。”
徐绣一愣,低头看着手上的药丸,过了半响才答,“做大夫的,本来就该细心。”
琼州
大船往南走,每隔三日停泊一次补充食水和食物,南淑在船舱闷了三天,大船一停岸,立即拉住徐绣往岸上跑,游甯没法,只得敲着章日,牢牢跟在南淑身后。
南淑一心当这次是旅游,一路走到市集,看看有没新奇的小物件,好买回去给范玛玛和梁云起当礼物。市集里转了一圈,发现摊档买的东西和县城里卖的相差不多,就是有点新意,也不值得千里迢迢买回去。
游甯见南淑只转圈,立即明白他的心意,“船停泊的都是县城,自然没有府城物资丰富。等我们到了琼州,在那边找找,琼州有许多海那边的小物件,既适合自己留下来玩儿,或者送人当礼物。”
“好吧。”走了一圈没找到心水物件,南淑也有些泄气,“我去买些水果吧。天天在船上啃包子馒头,吃水果换个新花样。
大船只包住,不包吃饭喝水。这趟下船,一行人还得自己到酒楼买包子馒头,准备干净的清水,留够将来三天的分量。
南淑选了十来个又大又圆的果子,具体名字叫什么,南淑忘记了,只记得窦玛玛曾经买过来吃,果子爽甜,汁水多,正好适合船上吃用。
大船走走停停,大约停了十次左右,终于到了琼州。
从大船上下来,南淑展目四顾,船码头极简单,就是一个石头平台,平台上有四个石头墩子,大船靠岸后,船夫抛下茅绳,捆在石头墩子上,另外一张大木头板子从岸上一直搭到船上,船客就从木头板子上,一步一挪慢慢走下来。
章日和张小牛觉得新鲜好玩,一路连蹦带跑的,章月小心翼翼拽住南淑衣角,小脸藏在南淑身后,但一双大眼睛去露出来,四处乱张望。
“这就是琼州啊,不怎么样啊。”
“船停泊的是琼州北面的小码头,真正的海船都停在南面,在这里看,自然是看不到独特之处。”游甯走上前,伸手从后面护住南淑,“码头人多,我准备了马车,先到落脚的地方再说。”
码头往外走两百米左右,一辆辆马车停在路边,游甯一行人出现,立即有一个穿青布长衫的人走上前,低声问,“游公子的家人?”
“正是。”
“公子请上车,文掌柜已经安排好地方。”
游甯扶了南淑等人上车。南淑看看马车,和他们从县城出来时搭乘的差不多,里面干净整洁,当下决定,等见到对车夫所说的文掌柜一定要好好道谢。
马车咕噜噜前行,南淑挑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