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正在厨房准备晚饭的黄妈从里面探出头来,就见一对璧人并肩拾阶而上,眼中不由闪过欣慰,瞧,这小两口不是一下就和好了么?
想罢乐呵呵一笑,又退回厨房忙活起来。
“你要给我看什么?”被他半拖半拉着到了卧房,白薇终于挣开手,甩了甩被他箍疼的手腕,不知说他什么好。
弄得这么神神秘秘的。
苏兰泽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歉意,然后走向床头,打开床头柜,拿出一个文件袋。
“看看吧。”
“是什么?”
迟疑着打开文件袋,刚一拿出里面的东西,白薇就蓦地睁大了双眼——结婚证书!
“是的,法律上,我们还是夫妻。”苏兰泽缓缓开口,他只是想告诉她,他并没有签那一张离婚协议,在他心里,她永远是他的妻子,是他最爱的女人。
可白薇却不这么想,当那红色的证书亮于眼前时,她睨向他的目光是带着不解与轻讽的。
这是想要告诉她,他已经倦了么,要彻底解除这段婚姻关系吗?
眼中迅速蹿起冷漠,原来他的坚持也不过如此!
白薇在心里冷斥的同时又深深的鄙视自己这泛酸的想法,她不是一直就想和他撇清关系么?
此时不正是一个好机会么?
可是为什么她却开不了口?
“薇薇,可以为我留下来么?”他知道自己在强迫她做选择,可是他真的等不及了,经过绑架一事,他只想彻底把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她,呵护她,不再让她受到一丁点的伤害。
坐在床沿的人半晌没有应声,只是一遍一遍的抚着证书上的烫金大字,孤注一掷的苏兰泽屏息等待,就在他快要窒息的时候,他听到了仿佛从天边传来的声音。
“对不起,我不能答应你。”
一颗一颗豆大的泪珠轻轻坠落在浅杏色的裙摆上,像一朵朵浸染的蜡花。白薇低垂着头,苏兰泽看不清她的表情,只是盯着那一圈一圈泪痕发呆。
她说什么……不答应是么……那么他是不是也该履行自己在最绝望的时候向神起的誓言?
是了,当时他起的什么誓呢?想想,想想……是了,在他遍寻不到她的夜晚,他曾向神许诺,他说,只要她能平安归来,他愿意放手成全她的幸福……
是这个么?不想他真的都快忘了,因为不敢想起……想起就意味着他要放手,让她远走。
可是真的心有不甘,为她的拒绝。
难道昨日她毫无芥蒂的与他拥吻都是他幻想出来的么?明明昨日她的唇是那般热烈,她的情是那般的坦荡无遮,那时,他真的以为她还是爱他的,而且不比他爱她少。
那天,她的泪水是真真实实的浸润过他的双颊……
苏兰泽痴痴的想着,慢慢的蹲下身子,几乎半跪在地上,强迫的抬起她的下人颌,笑得凄凉,“既然拒绝我,为什么又要哭得这么伤心?”
她明明是爱他的啊!
“我不是哭这个,我只是被回忆触痛了心。”飞快的抹着泪珠儿,可是抹了却又争先恐后的涌出来,最后竟然演变成嘤嘤的低泣。
“苏兰泽,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哭着扑进他怀里,白薇伤心不已的捶着他,一记记拳头悉数落在他的胸膛,落在他的肩上。
她崩溃的大哭,哭得苏兰泽肝肠寸断,那泪珠儿落在他的心上,比拳头的力气更让他疼痛。
原来,一滴泪的力量,是可以灼伤一颗坚韧的心脏的。
原来他让她这么伤心,原来他让她这么痛苦,连选择都让她泪流满面。
他是不是一直以来都做错了,爱她,就该放手让她自由,而不是一味的禁锢。
试着做最后的挽留,声音里已经杂着淡淡的哀伤,“薇薇,可以为了安安留下来么?”
伏在他怀里的身体狠狠一震,捶打的手停住,苏兰泽轻轻推开一些距离,不期然看到的是一张布满痛苦的小脸,眼中最后一抹希冀就如同地平线上最后一抹余光,只一刹那,天就黑了,梦就破灭了,答案依然是拒绝。
原来覆水难收诚不欺人也,他作茧自缚了五年,今日才算彻底了悟。
忍着到了眼眶的泪意,吻向被泪水沐浴过的红唇,一股咸涩味从舌尖弥漫至心间,如饮了世上最苦的黄莲茶。
这个吻极尽世间之缠绵,像倾注了他所有的柔情与痴恋。
气息稍离,苏兰泽缓缓睁开眼眸,温柔的注视着自己深爱的女人,轻轻启口,“薇薇,我们离婚吧。”
薇薇,我们离婚吧……
我们离婚吧……
离婚吧……
……
温柔的声音爱意绵绵,像诉说着世上最美的情话。它一直回旋在白薇空空如也的脑中,像回音一样,一时竟不知今夕是何夕。
是啊,离婚吧,迟了五年的婚姻关系终于在这一天走到了尽头,彻底湮灭在流年。
“从今往后,各自幸福。”
一步一步走出苏家大宅,白薇不曾回头,只耳际似还飘荡着那句低低沉沉又飘飘渺渺祝福。
从大清早起天空就阴沉沉的,天际风卷残云,真是的山雨欲来了。
当白家人提着行礼走到等侯的车边时,大雨倾盆而下,老天爷似乎想一次把所有的泪都流得干干净净,那样又急又猛的雨势即便是撑伞行走也万分困难。
这时,一道贵雅的身影撑着伞急急跑了出来,隔着霭霭雨雾,很清楚的看见身着旗袍的女人脸上布满难舍的泪水。
“奶奶不哭,安安会来看你的!”正要上车的小女孩被白妈妈抱了出来,她闷着声音,小小年纪已经懂得了离别之伤。
罗雅娟抱着她猛亲,哭得不能自已,一方手绢已经被泪水浸透,“你们要常来看看。”对着白氏夫妇,罗雅娟再三叮嘱。
“苏夫人进去吧,这风大雨大的,别淋湿了。”白妈妈点头,轻声劝慰。
“不了,我看着你们上车。”罗雅娟坚持着,雨水溅湿了她银色的高跟鞋,她却依然坚持要立在雨中看着他们远行。
白薇早已坐进了车中,眼睛直视着前方,好像车外的一场离别与她无关,双目有些呆滞。
“开车吧。”白爸爸最后上车,然后轻声告诉司机。
二楼正对院门的落地窗前,一道颀长的身影半隐在帘后,隔着蒙蒙的雨帘,眸带忧伤地凝视着那辆黑色的商务车溅出朵朵水花,然后缓缓消视在视野里。
袭上心间的痛让他无力的倚着落地窗滑坐在地,皱着眉,痴痴发呆。
罗雅娟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他这幅模样,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小泽,想哭就哭出来吧。”
她以为事情有了转机,没想到却如那病危之人的回光返照,不过几天,便走到了绝境。
抱着儿子,罗雅娟心痛如绞,爱情,真是个伤人的东西啊!
“妈,我没事。”回抱了母亲一下,苏兰泽忽然勾起唇,然后若无其事的从地上起身,推着罗雅娟道,“妈,你能先出去吗,我想睡一觉,明天要去公司了。”
罗雅娟看着儿子风淡云轻的笑脸,虽然心里难过,却也强打起笑脸道,“嗯,晚饭时候妈来叫你。”
“不用了,妈,我想睡到自然醒。”冲母亲眨眨眼,笑容里是少见的明媚,快乐的像个大男孩,仿若刚才所见的忧伤只是昙花一现。
最后,罗雅娟默默的退出了房间,她刚刚带上房门,一直优雅含笑的人倏地毫无预警的倒下,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
一时间,苏宅乱了。
机翼穿云扶风,飞翔在三万英尺的高空。
白薇微阖着眼,安静的靠在椅子上,也不知是否睡着,脸上挂着平静恬淡的笑。
从今往后,各自幸福。
为什么这样的祝福会让她心痛如绞,恨不能再生一个心脏来负荷它所不能承受的伤痛。
终于,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她用两行清泪祭奠着属于自己爱情以及婚姻……那缓缓没入毛巾毯上的泪水仿佛被云蒸腾的露珠儿,瞬间消失无踪。
一如她的爱,如梦如露亦如幻。
从今往后,他们便再无牵联,他是前夫,而她,是前妻。
绿色突然成了她最讨厌的颜色,梦里的白薇无意识的皱了皱眉,又慢慢的舒展开来。
一切都过去了,她的生活又将回归彻底的平静……
半年后
冬天好像还在树梢枝头挂着,春天的脚步却已悄悄近了,大街上很多人都已经脱下了臃肿的棉衣,哪怕春寒再料峭,她们也要展示自己“冻人”的美丽。
为此,这段时间,那些光顾医院的人比往日要多上很多。
陪同事前来看病的白薇坐在医院走道的休息椅上等侯着,她向来就畏寒,哪怕是气温正慢慢回升,却依然裹着一件橘粉色的小棉衣,穿着修身的牛仔裤,一双修直的长腿没入一双浅咖色滚着白狐狸毛的靴子里。
远远看去,就像一株亭亭的青莲,静婉而含香。
她半低着头,百无聊奈的玩着手机,一头齐腰下的长发发泽光润,像敛着一层水光,随着她不经意的调换姿势,荡出一圈圈涟漪。
只是那么静静的坐着,便吸引了不少偷偷打量的目光。
彭欢出来的时候不由得捂嘴偷笑,带着微微自豪走向她,白薇轻讶,“好了?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医生说扁桃体发炎,输点液,注意下饮食就行了!”戴着口罩的彭欢拉着她挤出人群,因为感冒,说话的声音沙哑的像只鸭子。
“唉,长辈说的话可真没错啊,春捂秋冻,春捂秋冻,要是我能早听我妈的,也就不会受这遭罪了!”
刚说几句话又是一连串的咳嗽,白薇忙给她拍拍,嗔道,“你就少说两句,让嗓子休息休息吧!”
“哎,我可是话唠,你让话唠休息,那不是等于让水往高处流么?”尽管咳得躬腰驼背,彭欢还是坚持着把自己调侃完。
“行了,行了!走吧,咱们找个地方吃饭去,我肚子都饿惨了!”白薇翻了个白眼,忙止住她,这下换她拖着她往前走
“薇薇,陈医生好像是在这家医院工作吧?”今天人太多,两人一致决定弃电梯走楼梯。
“嗯,怎么啦?”
“我说薇薇啊,你也太不厚道了,想那陈医生天天温馨接送,多好的一人啊,多温情啊!你倒好,到了医院也不去看看他。你瞧瞧,医院里这么多流感患者,说不准他就传染上了呢?”
“彭欢,你这乌鸦嘴!”白薇笑骂,心里却想着,昨天他来接自己下班的时候好像鼻音是重了些,当时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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