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之现在先将时间挪出来。」
星尾提醒大家现在该进行的工作,以原子笔敲着报告用纸。
「我们才不能将佑德交给他们。」
「这是一定的。」
时间不断地过去。
真行寺先到教师办公室报备今天可能会留到晚上十点。不过如果还是做不完,可能必须到某人家继续进行。期限是明天早上。如果明天早上没办法跟要说『没问题了』的话,想必大家都清楚他会采取什么行为。
「你看过英语话剧社的排演了吧。星尾。」
「看过了。我是看过了……他们的演出很瘪脚,所以时间分配上过于冗长。该怎么说……应该是没药救了的程度。」
「意思是他们不习惯演话剧?」
「原本是英语研究社嘛。这次是他们第二次表演而已。」
「那请他们加把劲。学长。如果他们跟前面演出的声乐社之间的十五分钟的空档改为十分钟,请话剧社顾问加强演技指导的话,这样就会多出五分钟。即使是外行人缩减个五分钟应该是可以的。」
「还有下点功夫将过长的台词简化,对吧。观众不会喜欢听过长的英文。过长的英文台词不但听不懂,观众也会看不下去。关于这件事,可以麻烦你去谈一下吗?。」
「我会努力。我先打电话跟社长谈一下。」
星尾带着手机到外面打电话联络英语话剧社社长。
「这样看来,后年应该将舞台表演分成两天进行。以前都是将管乐队表演跟校友演讲另外进行。每次都是时间排的刚刚好。这次果然出问题了。已经很刚好的时间表还要再挤进一个表演节目真的很吃紧。你们才一年级,应该还不习惯执行部繁重的工作。如果是体育祭就轻松多了。」
「会长,我刚刚想到了。」
「什么事,广濑。」
雅之指着落语(日本单人说书艺术)研究社跟漫才(日本双人相声表演)同好会的时间。
「我想这两项表演都不需要事前准备吧。所以更动一下顺序,将两场各十五分钟的中场休息时间减为十分钟,应该没有影响吧。」
「说得是。这样又多了十分钟。好,就这样决定。之后等星尾搞定的话,就刚好一小时。」
「真行寺,没问题了。」星尾终于结束冗长的通话,跟真行寺报告好消息。
最后的收尾,是由看来文静的水野的提案。
「真行寺学长,我们可以再多要求一些时间嘛。将舞台使用时间前后各延长廿分钟,这样比较保险。」
「等等。这样会不好交涉。极限就是十五分钟。光是这样就很难开口了。」
「真行寺。」
「会长。」其他三人眼光齐射向他。
「……很简单,只要学长跟佑德学长跟老师保证第二学期末会刷新自己过去保持的最高成绩,不就好了。」
对于雅之轻描淡写提出的建议,星尾跟真行寺听到心头一紧。
不过真行寺还是紧握拳头叫好。想说就这样办。
回家途中,星尾问雅之,知道他们两人最高成绩是多少吗。雅之回说不清楚。
「真行寺是差十分满分,佑德是差十八分。」
听到这成绩,雅之惊觉到自己提了个轻率的建议。这样有点对不起他们两人。
被水野护送回家的要,先是躺在床上休息。由于过于在意学园祭的事,让他辗转难眠。但是他还是稍微地躺着休息一下。当他终于决定起床时,大约是晚上十点过后。
走下楼梯,要发现房间都还是暗的。今晚父亲又晚归的样子。本来就习惯父亲的晚归,不过这时候却让要很沮丧。父亲老是不在家,反而让儿子没理由出去放荡。因为没必要透过夜游引起父亲的注意,所以出去玩乐反倒更加空虚。人的心理真是奇妙。所谓的反骨是真的存在。愈是被禁止的行为愈是想去做。即使要跟父亲说要自己住外面玩到爽,父亲也很民主地同意,请他自便。结果不到三天要就觉得无趣。
然后他就遇见雅之。
要回想起刚刚在路上哭起来的事。自己的面具逐渐被剥下来了。水野很贴心的假装没注意到要的哭泣。要很感谢水野放任自己哭泣,没有多说话。大概他也不会跟雅之提起吧。
要的心中强烈地想见到雅之,却不知如何是好。如果打手机给他,他大概不会愿意接。等到明天上学就见得到雅之。可是在此之前郁闷的心情该如何释怀呢。
到底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雅之如此深情的,连要都不清楚。
是天天见面的暑假呢?还是一人分饰两角蒙骗雅之的时候呢?还是被雅之抛弃之后呢?
要想起自己离开保健室时,雅之跟可爱的同学约好明天见的场景。
一旦想到雅之跟其他人亲密往来,要心如刀割、坐立难安,要不允许雅之跟其他人好。可是他哪有资格说这种话。
要再次看着时钟的时间。现在还来得及出发到雅之家,可以在他家门前看见他房间的灯。只要确认他已经在家,要觉得今晚应该睡得着。只要短短五分钟就够。一旦决定,就无须迟疑。
要挑选不显眼的黑色系服装,拿着钱包离开家。现在还有电车。最糟糕的情况顶多是坐计程车回家。
凉爽的夜风吹在要发热的脸上,感觉还不错。要自知有点发烧,不过并没有多不舒服,反倒心情愉快。因为他知道这不是感冒,而是精神上的发烧。要从小就有因为智慧热而发烧的经验。
搭上平常上学的电车,换个车,雅之家近在呎尺。那是个每站都停的电车才会停靠的小站。走路不过五分钟。如果过分接近车站,电车声音会很吵,所以五分钟路程刚刚好。以前雅之带要回家时,要曾经这样跟他说。雅之也觉得自己家的路很好记,所以跟要说有机会下次可以自己走过来。历历在目的过去,如今备感悲哀。他体会到恋人之间的约定有多么的虚幻不实又脆弱。
可以看见广濑家了。是间两层楼的新建筑。雅之的双亲听说是本地人,藉由这次调职的机会,趁机在这边买下新房子。他们十分喜欢要,即使知道要不是雅之的高中同学,他们也没有给他差别待遇或是问东问西的。感觉是度量很大的一家人吶。更令要意外的是雅之竟然是独生子。雅之沉稳的态度总让要以为他应该有弟妹,害要相信他一定是长子。大概是因为雅之是双亲有些年纪后才终于生下的孩子,所以雅之集宠爱于一身,才如此稳重成熟。他们一家三口总是露出令人钦羡的笑容。
要站在雅之家围墙边望着他房间。不过房间是暗的。要根本没想到雅之可能不在家。所以他在烦恼这下该怎么办。手表上的时间接近十一点了。他不相信雅之这时间会不在家。一楼的客厅灯是亮着的。说不定雅之在客厅跟父母亲聊天看电视中。再等一下,他应该就会上楼了吧。要开始这样想。
还是说,他还在为要犯的过失收尾中。果真如此的话,自己更不应该在这边悠哉。再怎么说,还不是因为自己过分在乎雅之,而不专心于工作而犯的错。这点是确定的。至于眼镜是次要的原因。
反正不论结果如何,要都打算明天再跟柳他们见一次面,好好地跟他们道歉。他做好心理准备会被粗暴地对待。至于轮暴这件事,他想应该是玩笑成分居多。挺多被打吧。要不希望因为自己的错让学生会跟学园祭执行部颜面扫地、脸上无光。而且这会玷污真行寺的纪录。没处理好说不定要重新选举学生会长。青兰的学生会享有极大的权限,这不是不可能的。
东想西想之后,要决定再到学校去。说不定还有人留在执行部。就算已经没人,要也可以放心回家。只要问过正门边的警卫先生就可以知道执行部还有没有人留下。
正当要决定前往学校的时候,才刚离开广濑家的墙边,他发现有人跑到他面前。
要惊呼一声『啊』,整个人定住了。
那是穿着学生制服的雅之,他脸色凝重地望着要。
雅之老远就发现要站在自己家门外。全身穿着黑衣服,站在街灯不多的住宅区,可是雅之就是分得出来那是要。没多加思索就追着要的雅之,才在心中大叫不好,却已经被要发现,不得不出现在要面前。
「你在这地方晃来晃去干嘛啊。你到底在想什么。」
雅之也知道自己现在的脸色比鬼还难看。被雅之低声斥责的要,露出无助的眼神望着他。声音细弱游丝地道歉。听到要如此细弱的声音,雅之察觉到他现在的精神状态不是很稳定。这跟他爱到舍不得放手的薰的氛围相当接近,令雅之好不舍他的脆弱。可是雅之就是没办法对要好言好语。
「在你回家后,我们为了替你擦屁股,忙到刚刚。水野将精神不济的你送回家后呢,又很牺牲地继续回学校努力。可是你却趁精神恢复之后,又到外面乱逛。真是不错的个性呢。」
雅之严厉的话语不断地伤害着要。这是言语暴力。这边是单纯的住宅区,要会出现在这里的理由,当然是来见雅之。不过要不打算回嘴。如果自己随便编个理由,雅之说不定也会跟自己道歉。可是要的精神洁癖让他决定不说话。就算雅之明白要很安分地接受自己的迁怒,是因为他已经累了一整天的缘故,可是雅之还是没办法坦率地拥抱眼前的要。
夜晚的街道连台车都没有。
要因为夜晚的寒气而发抖。刚刚因为昏暗没注意到,不过要好像是发烧了。
雅之犹豫了。
应该带他回自己家里呢。还是叫台计程车送他回他家呢。
让雅之下定决心的是要过热的吐气。
「我说得有点过分。」雅之跟要道歉,拉着他的手。
「学长,请先到我家吧。」
对于使用敬语的雅之,要甩开他的手。比起雅之的言语暴力,对自己使用敬语的雅之更令要难以忍受。雅之自从在屋顶上跟要摊牌后,就没叫过要的名字。他都只称呼要「学长」。连现在也不例外。要没想到雅之不叫自己的名字会让自己感到受伤。
「我回去了。别再跟我说话。」要说完话,眼泪不停地滑落。
「等等。」
雅之再次抓住要的手,还是被拒绝。
雅之这次抓住要的手,把他整个人拉过来。要的热度吓到雅之。雅之的言语暴力让要烧得更厉害。他压抑着声音不断哭泣,眼泪早已止不住。
对着要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