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近深秋,凉意渐浓。距离落影山庄所在的青州只剩七八日的路程。这天齐铮越从床上起身,发现自己的手腕跟床柱依旧紧密相连着,探身一看,叶灵川还躺在床边的地铺中,一动不动。
他心里甚是奇怪,往常这时候叶灵川早就起床打开了他的铐子不说,往往已经在易容了。
他叫了几声,却见叶灵川只是稍稍动了一下,依旧侧着身子背对着他躺着,应都不应一声。
齐铮越心下疑惑,起身翻坐到床边,用力伸直了左手臂,往下探到叶灵川身上。手铐铐得很紧,他猛力一够,连床都被他移动了半尺,才探到叶灵川脸上。
手刚一碰到他脸上,齐铮越就明白了他今天为何如此反常的原因-手上的触觉热得吓人,他发烧了。
齐铮越对着自己的姿势考虑了一下,回身坐到床上,左手并拢五指作手刀状向着床柱一挥,床柱在快如利刃的内力切削下应声而断。
下了床,走到叶灵川面前,才发现他双目紧闭,面颊潮红,额上覆着一层细密的汗。
齐铮越又叫了一声,见他依旧毫无反应,遂蹲下身,双手穿入他身下,将他连人带被子一并打横抱起,轻轻放到床上。
叶灵川只是不适地轻哼了一声,并不见有所动静。
齐铮越把自己的被子也盖在他身上,披衣起床,叫来小二,吩咐去做些米汤。自己倒了一杯热水,坐到床上,左臂撑起叶灵川的上身,把杯子递到他嘴边,“喝点水吧。”
叶灵川却是闭着双唇依旧不动。齐铮越叹气,也曾是当世数一数二的高手,就因为没了内力,生起这些小毛小病来竟如同普通人般严重,大约是后世冬暖夏凉的舒适日子过太久了反而不能适应现在的生活了吧。
视线触及床前的地铺,才想到应该还是睡了这么久的地铺的原因居多,毕竟,现在的天气已经很凉了。
放下杯子,齐铮越将手探进被子里一摸他身上,才赫然发现他身上除了胸口外手脚一片冰凉,内衣早已被冷汗湿透,此时正黏糊糊地粘在他身上。
齐铮越连忙起身打了盆热水放到床边的椅子上,又坐回床上,掀开叶灵川身上的被子。叶灵川无力地沉睡着,因为身上突然的凉意轻哼了一声。
齐铮越探手伸向他的腋下,摸到衣带轻轻一抽,衣襟松散开来,露出下面白皙无暇的身体。
他不敢细看,只是手忙脚乱地捞起盆里浸了热水的布巾胡乱绞干飞速擦拭。
好不容易,把叶灵川全身上下都擦拭了一遍,齐铮越又找出干净内衣给他换上。
白皙修长的身体被完璧归回白色的内衣,结衣带的时候,动作慢下来,眼光流连在颈间胸前的肌肤上,竟然发现,手下这具羊脂美玉般的身体上,从左侧锁骨至胸口,散落着几片淡红色的印记,像极了风中飘舞的花瓣,大小不等,姿态各异。
这应该算是白璧微瑕,却恰到好处地增添了这具身体无与伦比的风情与美态。齐铮越呆在那里,一刹那脑海里绮念纷纷,恍惚间耳边似乎响起了那晚的水声,眼前好像晃动起那夜让他几乎失眠到天明的春梦场景。
敲门的声音打断了他的绮思,手忙脚乱地结上衣带掩上被子,齐铮越连做了几个深呼吸,才开了门,门外一脸殷勤的小二端着两碗肉末粥客气地道了声“早”
,又朝他身后望了两眼。
齐铮越接过粥,端到桌上。沉吟了一下,掏出一锭银子塞给小二,报了几味药名。他从前跟莫千城在苍云派学过医,粗通医理,这几味药,俱是发散驱寒之用。那小二拿了银子自去抓药不题。
齐铮越端了粥吹凉了些,想要喂给叶灵川,却苦于他一直咬紧牙关在昏睡,无奈,他只得坐在他身后,让他靠在他怀里,左手绕过他的后颈卡住他的下颌,右手持着调羹将粥慢慢地灌进了他的喉咙。
小二煮好的汤药,他也如法炮制,用同样的方式喂给了叶灵川。
将房间里的杂乱收拾了一遍,齐铮越的眼光又回到床上依旧沉睡的叶灵川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章
他轻手轻脚地上了床,伸手摸摸他身上,依旧还是老样子,看来这汤药要起作用还真比不上后世的西药快,他记得那种西药叫抗生素。
暗叹一声,他又坐进被窝,扶起叶灵川的上身,让他靠坐在自己身前,而后将两手抵在他后背的大穴上,缓缓输入内力。借内力的游走,让药力更加快速地发挥作用。
这一输,倒让他有了新的发现。原以为叶灵川的内力消失是因为穿越的时候受了重伤的缘故,经脉受损,内力消散,无法恢复。
此时他让自己输入的内力在叶灵川体内游走一周天后才发现,原来并不是这么回事,叶灵川的内力依旧存在于丹田之中,只是受伤之后,经脉阻滞,内力无法贯通而已。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失忆了,根本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内力这回事,再有深厚的内力,也只能沉睡在主人体内,无法突破意识上从无到有的障碍。
在他的内力引导之下,叶灵川体内的内力似乎有被唤醒的苗头,一丝一缕地在经脉中慢慢汇合,积少成多。
齐铮越却在确认了这个情况之后就猛然停止了,把自己的内力一点不剩地完全地撤出了叶灵川的身体。
从后侧俯视叶灵川微蹙双眉的睡脸,单纯又安静,这是那个热血纯粹又正义执著的小警察,不是当年掬星崖上那个容颜绝世却连眼角眉梢的每一丝笑意中都蕴含无限杀机的灵栖宫主。
他不能容许叶灵川身上出现任何一丝回到过去的可能,否则怎对得起自己这么久以来的坚持和最终放下的毅然决然?
张开了双臂,他把这具修长烫热的身体抱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密密地圈着他,仔细地掖好了被角。
叶灵川在睡梦中似乎也不甚安稳,总是微皱着眉头,偶尔还会轻喊出声,齐铮越凝神细辨,听出他是在喊“爸妈”。
一时间,心底满溢的怜惜中一股懊悔升腾而起,这段时间真是鬼迷心窍,也许是自己也不自觉地陷入了与叶灵川那些无谓的争执中,总是不由自主地与他作对,甚至故意气他激他,却将过去他对自己的种种友好和自己对他已有的感觉都忽略了个干净。
他深深地看着下方这张睡脸,慢慢地靠过头去,把下巴轻轻覆在他头顶上,又紧了紧手臂。
叶灵川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清晨。睁开眼睛适应了一下室内明亮的光线,才发现映入眼帘的是挂着纱帐的床顶。
一时间竟有些恍惚,他伸手抚住额头,坐起身来。头还有些痛,身上也依旧酸软,但之前忽冷忽热浑身疼痛无力的感觉已经尽去。
刚想活动一下手脚,便发现了异常,身边竟然睡着一个人。
此时那个人也已经醒来,轻快甚至有些惊喜地道:“你醒了?”
是齐铮越。
他掀开被子坐起来,见叶灵川没说话,似乎在分辨眼前的情况,齐铮越顿了一瞬,便含笑解释道:“你病了,发高烧,睡了一天一夜。”
他下床到桌上倒了一杯水递过来,“先喝点水吧,我去叫小二弄点吃的来。”
叶灵川接过水杯,视线落到他的手腕上,那只空手铐正晃晃悠悠地垂在下面。
齐铮越也看向自己的手腕,笑道:“没办法,你烧得厉害,叫你也不醒,我就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说完指了指叶灵川身后断掉的床柱。
叶灵川眼光扫过身侧,原本横在身后的床柱已经断裂开来,断口平滑得像被利刃切削过一样。
他转回头,端着水杯默不作声。
齐铮越笑了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半天才弄断的呢,这雕花的红木床,用料是上好的,也不知道要赔多少银子,呵呵。”
话是这样说着,可看到叶灵川依旧没什么变化的脸色,他忽然记起那日自己一举击杀匪首时的手段,立即住了口,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下次,还是换我睡地上吧。”他看着地面慢吞吞地说道,接着又像想起什么似的抬头看着叶灵川又道:“你可以把我铐在床腿上。”一边说,一边把视线转向床腿的方向。
那床腿雕龙刻凤,足有半尺见方,放进手铐里似乎不太可能。
床上的叶灵川低着头,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的内衣上,依旧不言不语。
齐铮越尴尬地举拳到嘴边,轻咳了一声,“喝完水先洗漱,我去叫小二弄点吃的,顺便把药炖上。”
他说完又看了叶灵川一眼,便向外间走去。刚要撩起珠帘,便听身后传来一句“谢谢”,声音不大,听在齐铮越耳里,却甚是清晰,甚至,悦耳。
他笑了笑,脚步轻快地出了内室。
回来的时候,叶灵川已经起了床,正立在窗前望着屋外秋高气爽的晨景活动手脚。
不大不小的一场病,在他身上体现得很明显,原本修长的身体此刻更显得清瘦,连衣衫都显得宽大起来,不过却更添了几分风流清雅之感。
齐铮越把托盘放在桌上,招呼叶灵川来喝粥,手铐垂在桌上哐啷作响。
叶灵川点点头,走到桌边却不坐下,从怀里摸出钥匙,拉过齐铮越的右手,打开了手铐,“这个,不用了。”
微凉的手指握在手腕上,带起的却是一股热流,齐铮越定了定心神,招呼道:“快吃吧,别凉了。”
叶灵川胃口不错,连喝了两大碗粥。等到喝药的时候,却又变成另一副神情,盯着黑乎乎的药碗只是蹙起眉头发愣,齐铮越看得好笑,“没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谢警官怕喝药。”
闻言叶灵川有些不服气地转头看了他一眼,像是为了向他证明般,拧着修长的眉毛一脸视死如归的样子把药灌进了喉咙,齐铮越忙端起水递给他。
叶灵川喝了好几口水,才把嘴里的苦涩冲淡了些。齐铮越收拾了药碗出了房门,刚关上房门,便听身后叶灵川在咕叨:“真苦,什么药啊这是……”
他嘴角漾起一抹笑意,转身离去。
在齐铮越的坚持下,两人在客栈又多住了两天,叶灵川休息够了才继续出发。
到达青州是在十日以后,齐铮越把叶灵川留在客栈中,就说要出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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