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京城附近有兄弟,而自老四那件事以后,老爷子似乎又有收山的打算。由此看来那个假冒的青竹帮的势力实在不可小觑了。
二叔的这番话让所有人都不免忧心忡忡起来,大家都沉默不语,似是山雨欲来的样子。
然而当下最重要的是把货物送到,于是便对二叔和云雪岸安慰道:“等收齐了货款我们就加紧赶回去,再和爷爷好好合计一下这件事吧。”
众人于是不再多言,只埋头赶路,不一会儿已到了镇中心最热闹的地段,我新奇地看着周遭的人文景观,究竟和汉人居住地大为不同。正看得起劲,突见前方疾跑来一名苗族青年,满脸是汗气喘如牛,身上竟还背着一个满是血污奄奄一息的老者。
看到我们的车队,青年竟只是匆促地望了我一眼,就迅速掀起车上覆盖的布,一头钻了进去。一切都来得太快,不及反应,然而就是这纯净的一眼,让我隐隐觉得他不是个坏人。
果然眨眼的工夫,就追过来了一批人。为首的是个小姑娘,看模样也不过十五、六岁,上着短衣衫配花衣,下穿蜡染百褶裙,腿裹绑带。花衣背心处还配一绣花方巾,上坠数根精巧长带拖至脚后跟,长带下端系着小铃铛,走起路来清脆欢快。那小姑娘带着一批手持武器的苗家青年干部,气势汹汹地拦在了车前。
“把刚才那两个人交出来!”小姑娘神气地冲我们大声道。
我探了探头,心想这小妮子年纪不大,脾气可不小哦,当下就装作一副茫然的表情。二叔似乎也对她的不礼貌颇为不满,于是跳下马来上前一抱拳:“我们初到宝地,不知怎的触怒了姑娘,在下实在不明白姑娘所指何人,又谈何让我们交出这类的话?”
小姑娘昂了昂灿烂的脸,眼光从我们每个人的身上扫过:“你们是汉人?”
“正是,我们一行人来宝地送货收款,还不知哪里冒犯了姑娘。”二叔还是尽量地谦恭有礼。
苗家小姑娘轻笑出声:“你别装傻了,我都看见人躲进了你们的车子,还不交出来?!”说着就招手命身后的青年上前搜车。
事到如今我也看不下去了,于是跳下车来,几步冲到她面前:“小丫头别太嚣张了!”
猛然间遭到人这么没头没脑的指责,那小姑娘果然吃惊不小,楞了半天才结结巴巴地问:“你,你是在跟我说话么?”
“当然!我面前除了你就只有一只蚊子!”
终于反应过来的小姑娘气得不轻,指着我鼻子直喊:“你你你,敢这么对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么?”
我没好气地白她一眼:“我管你是谁,总之我们是本本分分的商人,到你们这里来就是客人,你不但不以宾主之礼迎接,还带了这么多……”我有点胆怯地望了望她身后的几个壮汉,接着道,“带了这么多凶巴巴的打手,可懂半点规矩不?我素闻你们苗家人对远到而来的客人热情周到,却不料竟是这般情景。”
那小姑娘脸一红,嘴却不软:“方才跑的那人是劫了狱中的逃犯去的,我亲眼看见他们躲进了你们的车子,如果你们不交出人来,就是窝藏逃犯罪!”
呀,好大的罪名呀,这一下我也楞了神,可那藏起来的青年并没有凶恶之相呀?正犹豫间,只听车中一声长长的叹息:“罢了,引祥,早说过不要这么卤莽地劫我出来。”
话音未落,那伤势严重的老者便蹒跚着从车中挪了出来,身后的青年满脸是泪:“爹爹你是冤枉的呀,不要和他们回去!”
老者微微地摇了摇头:“倘若我这次跟你走了,就更加不明不白,别人一定当我是畏罪潜逃,而我祥九并未做过此事啊。”
说完又朝着那小姑娘颌首言道:“金珠妮,我随你们回去就是,请不要为难这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
小姑娘似乎松了口气:“祥九叔叔请吧,我叫他们不要为难于你。”
看着他们渐行渐远,那叫做引祥的青年握紧了拳头胀红了眼,只艰难地朝我们挤出一句:“多谢了!”便转身跑入人群中消失不见。
二叔叹口气,回头冲我们道:“算了,在异地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还是早点把正事办了吧。”
我点点头转身上了马,见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云雪岸,有心想逗逗他,于是开口:“云呆呆,你一向最喜欢打抱不平的,怎么今日一声都不吭呀?”
云雪岸闻言没作声,我心有不甘,继续道:“我晓得了,一定是看见人家妹妹长的漂亮,舍不得找茬吧?”
这回云雪岸很不屑地哼了两声,一策马干脆跑到我前头去了,那副表情分明就是在说“懒得理你!”
这一路很顺利,在热情的苗族兄弟的带领下,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大花苗族族长的居所。对于苗族的这个支系,我一直心存疑问,如果没有记错的话,大花苗的称呼似乎只提出不过百十年,如何在这么古老的时空就已经叫了这个名字,确实有些匪疑所思。
正想的出神,商队已被领进族长的屋前。族长的居所与村中大多数百姓一致,为属于干栏建筑的吊脚楼,楼下存放农具或作牲口圈,房屋的中间用作祭祀和接待众多亲友用,左右两间各分成前后两小间,前小间一般作为灶间或设置火坑取暖及吃饭用,后小间作卧室。
与族长说明来意后,族长表现出与其他苗人一样的热情,坚持要在晚间设宴为我们接风洗尘。对此美意自然是推脱不掉的,否则对方会觉得我们不重视与他们的交往和友谊。而我们在多日的劳顿之后也想好好歇息轻松一下,当下就欣然应允了。
苗家的夜晚很快就到了,一村的男女老少乐融融地齐聚一堂,来为我们这些远到而来的客人设宴款待。待一一落座之后,才发现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碗酒,我心知苗人一向擅酒,款待客人的时候一定会以酒相待,倘若不喝便是不礼貌,我也有心尝尝这新奇的酒,便仰脖一饮而尽,尽管事先有着心理准备,却仍是被辣得险些掉下泪来。这酒不比江南的酒,竟如此之烈,然而香气扑鼻意犹未尽。云雪岸和碧落向来不太喝酒,在此间也不得不抿上一小口,以示对主人的尊敬。
就在我刚放下酒碗,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果然爽快,好酒量好男儿!”我抬头一看,见门外走进一模样俏丽的小姑娘,正对我的方向甜甜地笑着。呀,这可不就是今日碰见的那个嚣张的小丫头?
“金珠妮,你这么这么晚才到?该罚酒该罚酒!”族长乐呵呵地站起身,宠溺地看向她。小姑娘几步上前,软软地唤了声“爹爹”便站在了族长的身旁。
族长赶紧向我们介绍:“诸位贵客,真是不好意思,这位是小女金珠妮。”
小姑娘冲我们微微一笑:“今日我来的迟了,自当罚酒三杯。”说着拿起面前的碗“咣咣”灌了三碗,惊的我们目瞪口呆,心里暗忖这苗家的小妮子可真真泼辣。
小丫头抹了抹嘴,却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又倒满了一碗酒,端着碗径直朝我这边走了过来。
第四十章 冤情
哎呀!看来这小妮子想要和我拼酒呢。只见她在我面前站定,将酒碗向前方一举:“这位远到而来的公子,今天多有得罪了,还请原谅我之前的冒失。”说完一扬脖喝了个滴酒不剩。我自然不能在主人面前失礼,于是也爽快地喝了个干净。金珠妮俏皮地笑了,轻声道:“臭小子,今天看看是你能喝还是我能喝。”不等我回答,她又朗声道:“多谢公子大量,今日能认识公子这样的豪爽侠义之人,实在是我的荣幸,小女子自当再敬三杯!”不由分说地,金珠妮拿起近旁的酒坛倒了三碗,又是一饮而尽。
族长有些诧异地站起身来:“金珠妮,苏公子,怎么你们已经认识了?”
小丫头回头冲着父亲甜甜地笑:“是啊,爹爹,这位公子还教您女儿许多做人的道理呢。”
听闻这话,我心里恨得直痒痒,小毛丫头还挺厉害的,好吧,今天就舍命陪了你。于是我也向族长微笑示意:“不敢当,只是切磋了一些人生哲理罢了。”
这下族长更奇怪了:“人生哲理?金珠妮平日可是最讨厌别人跟她说什么大道理的,看来这一次苏公子确是与小女相谈甚欢了,这样最好不过了,也替我多教教她,免得这么大了还不懂事。”
金珠妮撒娇般地唤了一声“爹爹”,又转头看着我:“公子怎么还不喝呀?”
三碗——,一看到面前齐整整摆着的酒,我的头皮便开始发麻。
“怎么?公子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金珠妮歪着头一脸天真地望着我。
看她这副模样,真恨不得扑上去咬上一口,无奈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只得强作欢颜:“不敢不敢。”于是硬着头皮将三碗酒悉数灌下了肚。
众人皆拍掌叫好,由于空腹喝酒,再加上一路劳顿,我已感到有些头晕眼花,好在我喝酒从来面不改色,且又有自制力,便强装着没事人般地依然点头微笑。
小妮子的脸色果然变了一变:“看不出你还有点量。”说毕又举了酒坛子。我正叫苦不迭时,族长又站了起身:“金珠妮,此间还有许多其他的客人,得一个个地都敬了才对,不可冷落了别人。”
金珠妮这才心有不甘地罢了手,对我轻声道:“呆会儿再找你!”
“随时恭候姑娘。”我一脸坏笑,也凑近她耳朵小声说。
金珠妮没好气地哼了哼,端着碗朝其他人去了,与二叔,镖师以及云雪岸等一并敬过酒后才重新落座。我不禁暗暗称奇,这小丫头年纪不大,酒量竟如此之好,倘若我一直与她拼下去定然没有胜算。正想着,就见她从前边探出头来,冲我盈盈一笑。我自然不会不理不睬,也对她挑衅般地一扬眉,意思是“先别得意,我可是会奉陪到底”,那小姑娘果然一噘嘴,把头缩了回去。
就在我将脸转过的刹那,突然地感觉到人群中似乎有一道目光犀利地捕捉住了我,然而待我凝神去寻时,那道目光又神秘地消失无踪。
酒过三巡,宾主尽欢。我在稍事休息后也感觉清醒了不少,正准备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