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扎跨步走近阿斯特和那女人,他的脸上充满了愤恨之情。阿斯特平静地注视着他,举起一只手指作警告状。蒙扎让他们开车离去。
利蒙那被杀的六个月后,内罗邀请阿斯特去他的别墅过周末。他们可以打网球,在海里游泳。他们还可以品尝当地味道鲜美的鱼,与夜总会的两个最漂亮的姑娘布吉和斯特拉一起尽情游玩。别墅里没有内罗的其他亲戚,这个周末他们要去乡下参加一个盛大的家庭婚礼。
这时候正是西西里气候宜人的时节,薄云遮日,整个天空像个亮丽的华盖,却没有了往日那种令人难熬的炎热。阿斯特和内罗与姑娘们打网球,那两个姑娘以前从未碰过网球拍,此时胡乱挥舞着拍子,把球打得高高的,飞出拦球网带外。最后,内罗提议大家去海滩走走,去海里游会儿泳。
四个保镖一直闲着呆在凉廊里,仆人不断替他们端来饮料和食物,但是,他们并未放松警戒。当然,他们难免会对那两个穿着泳衣姑娘的美妙身段好好瞅上几眼,互相打赌猜测这两个姑娘中哪个在床上会有更好表现。最后他们一致同意布吉会有更佳表现,她那欢快的言语和笑声即可证明她在情爱亢奋中会有更大的潜力。保镖们笑盈盈地站起来,跟随在阿斯特他们一行后面,有几个还卷起了裤腿管,准备一起去海边。
阿斯特对他们做了个手势。“只要看得见我们就行了,”他对他们说道。“你们在这边喝喝饮料。”
阿斯特他们四人走下海滩,海浪涌来刚到他们的脚边。阿斯特和内罗走在前头,两个姑娘跟在后面。两个姑娘走到海滩有五十码远时,开始脱去她们的泳装。布吉拉下泳装的背带,露出了乳房,她用双手托起乳房,让和煦的阳光尽情爱抚着。
他们全都跳人了海浪中,在柔和涌动的海水中尽情戏水。内罗是个游泳好手,他潜入水中,钻到斯特拉的双腿间,猛地站起来后,让斯特拉坐在他肩头。他对阿斯特高声呼喊,“游出来,”阿斯特蹚着水,布吉跟在他后面,向外面游去。阿斯特戏闹着把布吉摁入水中,布吉并不害怕,反而闹着拉下他的短裤,露出了他的臀部。
没入水中时,他感到耳膜受到的一阵阵压力,看见布吉那对裸露的嫩白乳房在绿色海水中浮动,她那近在咫尺的笑脸。这时,他耳中的压力变成了轰隆声,他从水中探出头,布吉仍然抱着他裸露的臀部。
他首先看到的是一艘汽艇轰鸣着向他冲来,汽艇的马达发出雷鸣般响声,掀起冲天气浪。内罗和斯特拉已站在了海滩上。他们怎么这么快回到了海滩上?在远处,他看见自己的保镖已从别墅在向海边奔来,裤腿管卷起着。他把布吉推入水中,远离自己,并胜水向海滩边划去。可来不及了。汽艇已靠得这么近了,他看见汽艇上有人端着枪仔细地在瞄着他。枪响声被汽艇的马达声掩盖住了。
第一颗子弹把阿斯特打得转了过来,整个身体暴露在枪手的枪口前。他的身体仿佛跃出水面,又沉入水中。他听见汽艇驶去的声音,又感到布吉在拉他,拖着他,要把他拉上海滩。
保镖赶到时发现阿斯特合扑在海滩边,淹没在涌来的海浪里。他的脖子上中了一枪,布吉在他身边哭泣。
四个月后阿斯特才从枪伤中恢复过来。比安戈把他藏在巴勒莫的一家私人小医院里,派人警卫把守并要医院给予最好的医疗。比安戈每天来看他,布吉在不去夜总会的休息日也来看他。
在快要出院时布吉替他拿来了一个两英寸宽的金颈圈,颈圈的中间垂着一个金小盒,刻着圣母马利亚的肖像。她把颈圈戴在他的脖子上,像是个领结,又用肖像盖住他的伤口。肖像背面可以涂上一种粘胶,粘贴在皮肤上。肖像像一枚银币那样大小,正好盖住伤口,看上去却像是件装饰物,但又并不显得女人气。
“这样很好,”布吉动情地说道。“这伤疤让我看了受不了。”她轻柔地吻着他。
“每天清洗一次粘胶就行了,”比安戈说道。
“有人要抢这金颈圈的话,会扭断我脖子的,”阿斯特做出一脸怪样,“真有这必要吗?”
“当然有,”比安戈说道。“一个受人尊敬的人是不会显露出遭受仇敌打击的疤痕的。再说,布吉也说得对,没人能忍心看这伤疤的。”
阿斯特唯一听进的是比安戈把他称作一个受人尊敬的人。奥克塔维厄斯·比安戈,这个黑手党最大的头目,给了他这一荣誉,他真是受宠若惊。
布吉走后——她在周末要去陪伴巴勒莫最有钱的酒商——比安戈拿起镜子让阿斯特照看。金颈圈做得很漂亮。圣母马利亚的肖像,阿斯特心里想道,在西西里家喻户晓,路边的神龛里,汽车里,屋子里,孩子们的玩具上,到处可见。
他对比安戈说道,“为什么西西里人这么崇拜圣母马利亚,而不是耶稣?”
比安戈耸耸肩。“耶稣毕竟是个男人,难以让人充分信任。不管怎么说,别去想它了。这事也就这样了。在你回美国去之前,你还要去伦敦跟普拉奥先生学习一年的银行业务。你叔叔的命令。还有一件事,得干掉内罗。”
阿斯特早已在心里反复想过这件事的前前后后了,知道是内罗出卖了自己。可又是为什么?他们两人是多年的密友,是种真诚的友谊。但随后发生了杀死科利恩帮派人的事。内罗肯定是与科利思帮派有着某种瓜葛,他别无选择。
再说,内罗从未来医院看望过他。事实上,内罗从巴勒莫消失了。他不再在夜总会露面,参加乐队演奏。无论如何,阿斯特还是希望自己是搞错了。
“你能肯定是内罗搞的鬼?”阿斯特问道。“他是我最亲密的朋友。”
“他们还能用谁?”比安戈说道。“用憎恨你的仇敌?当然,只能用你的朋友。不管怎么说,你得像个受人尊敬的人亲自惩罚他。好好养伤吧。”
比安戈下次来看望阿斯特时,阿斯特对他说,“我们还没指控内罗的证据。让这事搁着吧,你与科利思帮派修好安定下来。就放出风声说我伤势过重不治而死了。”
起先比安戈极力反对这么窝囊,但随后也接受了阿斯特明智的抉择,并认为他是个十分聪明的人。他能与科利恩帮派修好,双方也因此扯平了。至于内罗,他只不过是个走卒而已,|Qī…shū…ωǎng|不值得费力追杀。再说,来日方长,总有那么一天。
阿斯特花了一个星期的时间把一切安排妥当。他假道伦敦回美国,在伦敦普拉奥先生会向他介绍情况。比安戈告诉阿斯特,阿尔多·蒙扎将直接去美国与唐·阿普里尔呆在一起,在纽约等待他的到来。
阿斯特在伦敦与普拉奥呆了一年。那是段对阿斯特来说启蒙益智的经历。
在普拉奥的小屋里,两人喝着掺柠檬汁的葡萄酒,普拉奥先生向阿斯特介绍了为他所作的精心安排。他在西西里度过的日子是唐为了让他日后担当起某项重任的一项特别计划的内容。
阿斯特问起了罗丝。他一直不能忘了她,她那高雅仪态,享受生活的欢乐纯情,待人的慷慨热情,包括在做爱时。他十分思念她。
普拉奥先生扬起了眉毛。“那个具有社团精神的姑娘,”他说道。“我知道你难以忘怀她的。”
“你知道她现在在哪儿?”阿斯特问道。
“当然知道,”普拉奥先生说道。“她在纽约。”
阿斯特有些犹豫地说道,“我一直在想她的事。不管怎么说,当时我离开了很久,而她还很年轻。发生那种事也是很自然的。我一直在想再次见到她。”
“当然会的,”普拉奥先生说道。“为什么不能见她?晚饭后我会把你想知道的她的情况全部告诉你的。”
那天晚上仍然在普拉奥的小屋里,阿斯特知道了关于罗丝的全部情况。普拉奥播放了罗丝的电话录音,清楚地表明她在自己的家里与男人的见面,与他们保持着性关系,那些男人给她贵重的礼物和钱财。阿斯特听见她那种他原以为只是在对他说话时会有的声音——她那清彻的笑声,聪明、充满情感的俏皮话——真是十分震惊。她显得那么妩媚,从不粗俗或猥亵。她的声音像是个高中女生要去赴学校舞会。她的天真纯朴真是人世的天才杰作。
普拉奥先生戴着帽子,帽檐压在眼梢上方,但他在仔细观察阿斯特的表情变化。
阿斯特说道,“她真是个尤物,是吧?”
“是的,”普拉奥先生说道。
“这些录音是在我与她交往期间录制的?”阿斯特问道。
普拉奥先生作了个抱歉似的手势。“我有责任保护你。是的。”
“而你一点也不对我说?”阿斯特说道。
“你当时发疯般爱她,”普拉奥先生说道。“我为什么要破坏你的欢乐呢?她并不贪婪,她待你也很好。我自己也曾年轻过。相信我,在热恋中时,真相并不重要。不管怎么说,她是个出色的姑娘。”
“是个高级应召女郎,”阿斯特说道,心情十分苦涩。
“不完全这样,”普拉奥先生说道。“她得靠智慧谋生。她在十四岁那年离家出走,但她当时已经十分聪明,渴望读书,还想过幸福的日子。这一切都十分自然。她能够使男人欢乐,这是她极为珍贵的本领。男人们为之付出钱财也是十分公平的事。”
阿斯特哈哈大笑。“你真是个十分开明的西西里人。可是与一具情人的尸体呆上整整二十四个小时,这又怎么说?”
普拉奥先生也高兴得哈哈大笑。“这正是她最难得之处。真正的社团精神。她有一颗热诚的心和一个冷静的头脑。真是了不起的组合。棒极了。当然,你得时刻提防着她。这么一个人物总是十分危险的。”
“还有那戊基硝酸盐?”阿斯特问道。
“在这事上她是无辜的。她与那个教授之间的事是在她认识你之前已经有了的。是他坚持要用这药物。我们所谈论的是个只想到自己快乐,不会顾及其他一切的姑娘。她没有社会顾忌。我对你的忠告是关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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