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下一步是赫斯柯,”普拉奥先生说道。“他是个关键人物,对他,你也得格外小心。要记住,你有事可找唐·克雷西请求帮忙,我自己也有力量帮你一把的。我们还未完全退休。我们在银行中也拥有权益,更不用说我们对唐·阿普里尔的感情了。愿上帝保佑他的灵魂安息。”
“好的,”阿斯特说道。“我见了赫斯柯后,会再来向你们请教的。”
阿斯特深切感到自己的处境十分险恶。他知道虽然惩处了杀手,但这点成就实在是微不足道的。斯图尔佐兄弟只是唐·阿普里尔谋杀案这个谜团的一根线头。他得使出在西西里经历过的无数次背叛变节行为中磨炼出来的百折不挠的精神。他现在得特别小心才好。赫斯柯仿佛是个任由他瞄准的靶子,但这个人也会是个布置陷阱的老手。
有件事令他十分震惊。他一直以为做个小本生意人和业余歌手可以生活得很幸福,但他现在体验到一种以前从未体验过的欣喜。一种回到他原应属于的世界的感觉,他被赋予某种使命的感觉。他要保护唐·阿普里尔的子女,为他所爱戴的人遭人杀害报仇。他别无选择,得摧毁对手的意志。阿尔多·蒙扎从西西里家乡带回来了十个精悍的子弟兵,并按照阿斯特的指令,不管他们是否会出事,都为他们的家人生计作了终生保险。
“不要指望别人会对你曾经给过他的一点好处一直感恩戴德,”他记得唐曾经这样教导他。“你得让他们为将会从你这里得到的好处对你保持忠诚。”那些银行是阿普里尔家族、阿斯特和他那些日益庞大的随从的未来保障,不管代价多大,都值得坚决捍卫。
唐·克雷西也派给了他六个他绝对信赖的人。阿斯特用这些人和最新的保安监视设施把自己的家变成了一个堡垒。他还建了一个藏身的暗室,在当局因任何原因前来抓他时可以逃遁。
他不用贴身保镖。他喜欢依靠自己的敏捷反应,只是派手下人预先在自己出外的沿途查看警戒而已。
他决定暂时不去动赫斯柯。尽管唐·阿普里尔曾经说过西尔克是个诚实的人,但阿斯特却对此抱有疑虑。
“有些诚实的人一生都在默默准备着干出惊天动地的背信弃义行动,”普拉奥先生对他这么说过。不管世道怎么多变,阿斯特仍然充满了自信。他所要做的是在拼图板一块块拼凑出图案来的过程中好好保存自己。
真正的考验将来自像赫斯柯、布塔拉、塔利班和西尔克之类的人。他又会在手上沾上鲜血了。
阿斯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才琢磨确定了对付约翰·赫斯柯的策略。这个人颇为难以对付,他生性狡诈,杀死他或许不难,但要从他嘴里掏出东西来却也不易。把他的儿子用作筹码是十分危险的,可能会因此促使赫斯柯在表面上装出合作的样子,但在骨子里却会暗中作梗。他决定不让赫斯柯知道斯图尔佐兄弟已和盘托出,说了他就是那次暗杀唐时的开车人。让他知道了只会把他吓得半死。
同时,他暗中收集了赫斯柯每日生活习惯的资料。看来他是个生活十分有节制的人,主要爱好是种植花卉,向花店批发出售,有时也亲自去汉普顿在一个路边售货亭向行人卖花。他唯一的嗜好是观看他儿子所在球队的篮球比赛,维拉诺瓦学校篮球队的比赛他一场都不漏的。
一月里的一个星期六晚上,赫斯柯去纽约的麦迪逊广场公园观看维拉诺瓦队与神殿队的比赛。离家时,他把门窗锁好,又开启了高级防盗报警系统。他在日常生活中一直十分谨慎小心,也很自信已作好了充分准备,能够应付各种可能的情况。这种自信正是阿斯特计划要在两人一见面时就迅速予以摧毁的。
约翰·赫斯柯驱车来到市区,在公园附近的一家中餐馆独自一人用餐。外出就餐时,他一般都上中餐馆,也因为是他在自己家里做不好中国菜肴。他喜欢餐馆里每道菜端上来时都用银器盖子盖着,仿佛要让顾客享受到揭开盖子时的额外惊喜。他也喜欢那些中国人,他们都很勤奋敬业,从不说长道短,或是作出谄媚巴结的样子。平时吃饭他都会点很多菜,每次结账时他都会仔细核对,但从来没发现过差错。
今晚他的胃口很好。他特别喜欢北京烤鸭和蜊蛄,还有广东茄汁龙虾。他还点了一种很特别的煮白米饭,当然还有一些炸馄饨和香酥排骨。吃完正餐后他要了杯绿茶和冰淇淋,那是种饭后的雅习,但也说明了他是个很喜欢品尝东方食物的人。
他来到公园体育馆,尽管神殿队是支颇有名气的球队,但看台上只坐了近一半人。他在馆内底层中间的嘉宾席就座,那是沾了他儿子的光。这使他很为乔科感到自豪。
比赛并不十分吸引人。神殿队打得维拉诺瓦队毫无还手之力,但乔科还是表现很出色,在整场比赛中得了较多的分。赛后赫斯柯来到球员休息更衣室。
他的儿子拥抱着欢迎他。“嗨,爸,真高兴你来看球。过会儿与我们一起去乐乐?”
赫斯柯很是心满意足。他的儿子是个真正的大人了。当然,这些孩子不会喜欢一个像他那样的老家伙整个晚上跟在他们屁股后面在市内各处转。他们会去喝酒,寻欢作乐,还可能找女孩子过夜的。
“谢谢了,”赫斯柯说道。“我吃过晚饭了,还得开车这么远赶回去。今晚你们打得不错。我真为你感到骄傲。去玩吧,玩个痛快。”他亲吻着儿子向他道别,心里想着这孩子真是幸运。哎,这孩子是有个好母亲,尽管她是个糟透了的妻子。
长岛的街道在这时分已是十分空荡了,赫斯柯开车一小时左右就回到了明湖镇自己的家。停好车,来到屋门前时他还真感到有点累了。在进屋前,他还去花棚看了看,看看温度和湿度是否适宜。
月光透过玻璃棚顶照射在花坛上,各种花卉显得有种野性、梦幻般的美,红色几乎成了黑色,白色的花呈现出一种妖媚的散雾状晕辉。他喜欢观赏这些美丽的花朵,特别是在临睡之前。
他走过碎石车道来到屋门前打开了门。进屋后他马上在门边的报警控制盒上设定好,让报警系统仍然开着。随后他走进了客厅。
他的心猛然跳跃着。客厅里站着两个人在等他进来。他认出了阿斯特。凭着预感他马上意识到死神在靠近自己。这两个人就是死神的信使。
但他的自卫表现十分出色,是种完全不知情的自然反应。“你们两个是怎么进来的?想要干什么?”
“不要害怕,”阿斯特说道。他作了自我介绍,又说了自己是被害身亡的唐·阿普里尔的侄子。
赫斯柯让自己定下神来。他以前也曾身陷绝境,但在经历了最初的惊吓恐慌后,他总会设法转危为安。他在沙发上坐下,手放在木扶把上,手伸到了藏枪的机关上。“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阿斯特脸上露出了逗乐的微笑,赫斯柯感到很不自在,他在等待着时机。突然,他掀开扶把,伸手取枪。藏枪的凹坑里竟是空的。
这一时刻,车道上驶来了三辆汽车,车前灯照射进屋里。随后有两个人走了进来。
阿斯特情绪很好地说道,“我没低估你,约翰。我们把整幢屋都搜过了。在咖啡壶里找到一把枪,你那床下也挂着一把,那只假装的信箱里有一把,浴室里的洗脸盆后也有一把。是否还有什么地方我漏过了?”
赫斯柯没回答。他的心又猛烈跳动着。他感到心几乎要跳出喉咙了。
“你在花棚里都种了些什么?”阿斯特哈哈大笑着问道。“是钻石、大麻、可卡因,还有什么?我还以为你从没干过这一行。顺便问一下,一个种杜鹃花的人在屋里藏了这么多枪支弹药准备派什么用?”
“不要再取笑了,”赫斯柯平静地说道。
阿斯特在赫斯柯对面的椅子里坐好,他把两只皮夹子——一只金色,一只褐色的证件皮夹扔在两人中间的咖啡小桌上。“看看这皮夹吧,”他说道。
赫斯柯伸手拿过皮夹打开。跃人他眼帘的是斯图尔佐两兄弟贴有照片的驾驶证。他只感到喉咙口一阵酸味,几乎要反胃呕吐。
“他们供出了你,”阿斯特说道。“说你是唐·阿普里尔被杀的中间人。还说你对他们保证过,不会有警方或联邦调查局的人到教堂监视的。”
赫斯柯在脑中迅速盘算了这眼前的情景。尽管斯图尔佐兄弟是肯定已经死了,但他们没简单地把他杀了了事。他对斯图尔佐兄弟会把他供出来有点失望,但阿斯特看来并不知道他就是那次事件中替斯图尔佐兄弟开车的人。这就有了讨价还价的余地,这也是他一生中最为有用的本领。
赫斯柯耸耸肩。“我不明白你在说些什么。”
阿尔多·蒙扎一直在专心地听着,两眼紧盯着赫斯柯。这时,他去厨房端来两杯浓咖啡,一杯给阿斯特,另一杯端放在赫斯柯桌前。“嗨,你还有意大利咖啡,真是不错。”赫斯柯看了蒙扎一眼,一脸轻蔑的神情。
阿斯特喝着咖啡,一边一字一句缓缓对赫斯柯说道,“我听说你是个很聪明的人,这也是你现在还活着的唯一原因。仔细听我说,并好好想想。我是唐·阿普里尔的继位人。我拥有他在退休之前的全部人马和钱财。你知道唐·阿普里尔,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要是他没退休,你是说什么也不敢充当这中间人的,是吧?”
赫斯柯一言不发。他专注地观察着阿斯特,想把他琢磨个透。
“斯图尔佐兄弟都死了,”阿斯特继续说道。“你可以加入他们的行列。但我有个建议,你得放聪明些。你得在这随后半个小时里让我相信你愿意帮我忙,愿意替我出力。要是你办不到,你会被埋在你花棚里那些花的下面。现在我得讲些让你高兴的事。我不会把你儿子牵连进这件事里去的。我不会那样做,再说,那样反而会把你推到我的敌对面,随时会出卖我。但你得明白,我是让你儿子活下去的人。我的敌人要我的命,要是他们得逞了,我的朋友不会饶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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