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她有过最亲密关系的人,此刻早已不见踪影,又何妨,反正从头到尾都是陌生人。
拿浴巾包裹住自己,出卧室,还好,客厅沙发上她的包还在,虽然蕾丝裙被秦慕撕碎,但幸好,由于蕾丝裙太过性感,她昨天是穿着件黑白横条纹的连身裙来的,蕾丝裙当时是放在包里,所以,现在还有穿的,还有办法回去。
只是内衣、底裤……
回忆昨晚的场景,心中的羞涩和脸上的绯红,被她强制压下。
去餐厅,发现昨晚秦慕撕扯一地的蕾丝碎片和掉落地上的内衣早已不见踪影。
应该是被秦慕无情地丢掉了,摇摇头,不允许自己触景生情、顾影自怜。
看餐桌上的蜡烛已经燃尽,盘中的食物,其中一份的牛排和红酒已经用尽,只剩空盘子和空酒杯,是他吃了吧?
就在此刻,苏韵才想起,自己是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肚子真的饿了。
回客厅,拿出手机,才知道已经快上午十一点,而手机上还有妈妈的未接来电。
理清头绪,想好话语,打电话给妈妈。
“妈,不好意思,昨天手机静音,没听到你的电话。”
“不要紧,就是昨天下午,你说杂志社有急事,匆匆忙忙地走了,妈妈有点担心,就问你,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处理得怎么样了?已然……天上人间。
苏韵心虚地找理由:“那个稿子很重要,昨天走得太急,发美编的时候发错了,给的不是定稿,定稿在我电脑上,回去后重新发给美编了。”
“那就好,今天能回家吗?爸爸妈妈都想你了。”
“嗯,当然要回去,昨晚太累了,”刚说完太累,才惊觉不对,赶快弥补,“稿子发过去,昨天校对到很晚,睡得晚,早晨起迟了,我现在就收拾,马上回去。”
就这样挂了电话,挂完电话后才意识到,内衣底裤的事还没解决,有些一筹莫展。拿起电话,一个个翻号码,终于想到办法了。
由于她内衣的尺码比较特别,很难买到合适的。所以,她一直留有她常穿的那个品牌的柜台电话,有相对合适她的,柜员会打电话过来。现在手机上有她家附近的那个商场的柜台电话,可是太远。有她目前所租住房子附近那个商场,离这里不太远,一切顺利半个小时内应该可以到。
打电话过去,说明情况,要她们立刻送一套内衣过来。虽然的确不太方便,不过幸好,是她相熟的柜员,最终还是答应了,说半个小时后到。
无事,只能等待。
等待时饥肠辘辘的肚子,一直叫嚣着饿疯了,也是,差不多二十四小时没吃东西,真的快要饿晕过去了,秦慕的房子,秦慕的东西,不能在他冰箱里找食物,但桌上的食物是她昨天做的,她有权利吃,而且,是心安理得地吃。
虽然已经凉了,好在是大夏天,吃凉东西也没什么要紧。
苏韵就围着浴巾,对着燃尽的红烛,和对面的空杯盘和空座位,吃着牛排喝完红酒。
不久,门铃响了,万分感谢之后,付完钱拿回内衣裤,赶快收拾好回家。
到家已经又是一个小时后了,饭菜已经准备好了,一家三口围坐在小小的餐桌前吃饭。还好,她一直无比珍惜的安稳而温暖的家庭时光还在。
吃完饭,母亲去洗碗,父亲拉她在书房练字。
书桌上铺着报纸,报纸上左右两边各放一张宣纸,砚台上也放两支毛笔。
父亲和苏韵各执一笔,临摹《兰亭序》。
临摹完,苏韵看着父亲的字依旧苍遒有力,严谨飘逸,在那一瞥一捺间,似乎更有沉稳凝练之态,都说字如其人,是不是对人生更多领悟,才能在字中蕴含那么丰富的精神世界,才能到达笔之所至,情之所寄?
父亲静静地看苏韵的字,若有所思地说:“也还流畅大方,只是如今更添袅娜之姿。”
虽然父亲没有别的意思,但做了心虚事后,苏韵还是因父亲一句“袅娜之姿”吓到几乎忘记呼吸,低头掩饰。
父亲说:“《兰亭序》我们一起临过多次,如今才越发觉其真意。”
知父亲有话要说,苏韵抬头,望向父亲。
“经历了这次的事,我才真正体会到‘死生亦大矣’、‘修短随化’,遇到灾难,人真的很难抗拒。而爸爸……”父亲的语调越发沉重,说完“而爸爸”几个字,眼里几乎有泪,语气哽咽:“爸爸……真的老了!”
从小到大,父亲一直是一家之主的模样,保护她和妈妈,保护这个家。在苏韵眼中,父亲从来都是顶天立地,都是高大伟岸的。此刻,见父亲哽咽着说出这样的话,苏韵鼻头酸涩,又要掉泪。
父亲语气依旧沉重,继续说到:“爸爸老了,以后若不幸,再遇天灾人祸,很难保护得了你。”
苏韵几乎又要痛哭出声,可是须得强忍,对父亲说:“女儿已经长大了,会保护自己,保护爸爸妈妈。”
父亲轻轻抚着苏韵的头,对她说:“你妈妈本来有更好的工作机会,可是在学校图书馆工作,属于学校正式职工,可以分到学校家属院的房子,而大学家属院环境单纯,又有配套并且质量优良的教育资源。所以,你妈妈毅然决然地放弃其他机会,安心地在图书馆工作。就是希望给你纯净、简单的成长环境。
而你……从小就美,所以,我跟你妈妈对你管教也格外严格,生怕你被男孩子欺负。幸好一路走来,你一直乖巧、懂事,从大学附属幼儿园、附小、附中都很优秀。高中到大学,你跟心盈关系好,心盈虽比你小几个月,但却比你活泼调皮,一直保护你,让你不受身边男生的骚扰,我们也很感谢心盈。”
从父亲跟她开始谈《兰亭序》起,苏韵便知道父亲是要跟她敞开心扉地说些心里话,只是没料到,是这些。
父亲停顿片刻,继续说:“你很美,所以身边一直会有男生主动示好,我跟你妈妈对你说,大学前不许恋爱,是希望你长大了、成熟了,能够对自己负责,再去恋爱。而大学,你上的文科学校,身边优秀的男孩子或许不多,所以,毕业了依旧没恋爱。
而如今,爸爸老了,没有能力保护你了,所以,希望有那么一个人,有足够的能力,来护你周全,能够给你安稳而幸福的生活,能够……让我们的小公主永远那么善良、美丽。”
这段话,父亲几乎又是哽咽着说出的,苏韵眼中的泪掉的更凶了。
绕了一圈,终于明白父亲的意思。可是,恋爱?即将开始的恋爱,被现实恶狠狠地掐断,跟秦慕有两年之约,现在,恋爱于她是根本不可能的。但又不能让家里察觉,所以,得完美地掩饰过去。
擦干眼泪,深呼吸,调整情绪,苏韵拉着父亲的胳膊摇晃,跟父亲撒娇:“你女儿都23岁了,早已成年,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们。你们催我恋爱,是不是嫌我是累赘,不想要我了?”
父亲笑了,因为,这个情景一如当年,他的小公主,摇着他的胳膊,跟他撒娇,说要吃这个,要吃那个。
父亲刮刮苏韵的鼻子:“23岁,已经晚婚了!到晚婚年龄,你连个男朋友都没有,这怎么说得过去!”
苏韵狡辩:“这样说,大学生基本都是晚婚状态,别人孩子的父母不担心,您担心什么!再说了,女儿真的想多陪爸爸妈妈几年。”
父亲有些语重心长:“现在得开始恋爱了,恋爱了还不一定适合结婚,你再晚,好男人都被别人抢跑了!我这么善良、美丽的女儿,一定要嫁一个好男人才行。不然,真的就是暴殄天物了!”
苏韵对父亲做发誓状:“我保证,我一定一定会留意,有好的,一定一定不放过!”发完誓,又笑嘻嘻地拉着父亲胳膊摇晃,说:“但是,没有遇见适合的,你们也不能逼我!”
父亲爽快地答应:“行!”答应完,再拍拍苏韵的肩膀,说:“但你也不能因为不想恋爱,而搪塞我们,而错过好男人。你妈妈要是开始给你张罗了,你可要认真对待!”
原来,这才是终极目的——家里要给她张罗相亲!
苏韵有些心虚,跟陈墨的事,本想确定恋爱了,再跟父母说,现在只能庆幸当时的“英明神武”了,不然,如今完全无法交代!
相亲的事,一下子拒绝彻底,只能让父母心生疑窦,且更加担心。所以,以后只能根据情况,临场应变,慢慢拒绝。
人生不就如此么,没有主动权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作者有话要说:死生亦大矣、修短随化,见王羲之《兰亭序》。
原句是——况修短随化,终期于尽。古人云:“死生亦大矣!”岂不痛哉!
、我的荣幸
苏韵所在的《名媛》杂志是月刊,一个主编,一个主编助理,从事杂志出版的编辑,都在编辑室,有文字编辑、专题编辑、服装编辑、美术编辑等,加起来十余人,包括广告在内,200P的杂志内容,一个月出一刊,工作相对轻松。
杂志工作是周期性的,周而复始的工作,渐渐掌握规律,做得还算不错。
只是在月底,杂志版面全部完成,即将下印刷厂的前些天,要整体校对内容、调整版面,加之,因为她有良好的绘画功底,又帮忙美编在版面上进行丰富,画些东西,可能还有其他一些突发事件,会相对忙些。
其他时候,压力不算大,时间相对自由,完全可以按时上下班,外出采访,还可以根据情况弹性上下班。
所以,毕业时找到这份工作,家里很满意。
因为这样的工作跟她所学相符,而且工作简单安稳,不需要有太复杂的社会关系和交际圈,而她就是这城市中再普通不过的朝九晚五的都市小白领,工作努力,生活认真。
这些天的工作周而复始,还算应对自如。
而这些天的生活……
除了身体里少了那层象征贞洁的薄薄的膜,除了最初几天有些红肿,会时常疼痛,接下来的日子,苏韵没感受到任何变化,一切如常。
自那天早上醒来,一直到现在,差不多十天了,都未再见秦慕,秦慕也再未打电话让她过去,秦慕房子的钥匙还静静地躺在她房子的抽屉里。
这样也好,不找她,不影响她的生活,她是开心的。只是偶尔胡思乱想时,竟然想到的是……难道自己身体不够美,还是自己表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