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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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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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斜阳日暮,有鹤唳于九皋。
  
  虎吟台上搏杀仍在继续,台上二人戎装加身,掣马持枪搏杀,几个回合下来仍无法分出胜负,此时,双方又夹紧马腹,举起长|枪再次往对方冲去,一格一挡,马匹冲过而错开。不料,一方趁对方不备突然拨转马头,杀了对方一个措手不及的回马枪,对方弃枪在地,被挑下马背。
  
  台上众人鼓掌叫好,那马背上的胜者缓缓遛着马四下颔首,抬头时霍然扬鞭狠狠抽向马腹,烈马躁起,高高抬起前蹄仰天狂嘶,落地后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御帷横冲而去。
  
  仪卫尖啸嘶喝:“护驾——快护驾——”
  
  公孙戾从御幄中奋起,侧身后倒,一手抓起御案金樽掷去马蹄,一手捉住那穿刺过来的长|枪,面色一凛,狠狠一旋,烈马嘶叫着前蹄跪地,那马背上的人飞身堕下,吐血不止,即刻被俘。
  
  众臣心惊胆寒,一个个恭眉顺目,齐唰唰跪于阶下,大气不敢呼。
  
  “窦巍!”寂静中忽闻公孙戾一声暴喝,金樽里酒水瑟瑟发颤。

  兵部尚书窦巍战战兢兢地爬出来,不迭磕头:“臣。。。。。。臣。。。。。。陛下,陛下饶命!”
  
  “此人可是你得力部下?”
  
  “此人确是臣部下,可是,可是此人,此人方才行刺分明是早有预谋、相机行事。。。。。。”窦巍磕头如捣蒜,磕得头破血流:“背后必有主使,臣,臣不是背后主使啊陛下!”
  
  公孙戾面如冰冻,视线一一扫过跪地的众臣,落于曲伯尧身上,与其他众臣无异,那人亦是恭顺无比。公孙戾命百官平身,排立两列,传令带上刺客,当面举证。
  
  行刺的男子被带至,由两名侍卫制服于地,他缓缓抬眸看了曲伯尧一眼,扫向离他不远的窦巍,神色自若地看向公孙戾道:“此事与窦大人无关,我之所以敢行刺,是得了右相的指使!”
  
  百官皆惊异地将目光扫向曲伯尧。


12、艳姝(已修)

曲伯尧却垂着眼帘,神态如常。
  
  “曲卿,你如何解释?”公孙戾当即质问曲伯尧,音声平稳,好似疾风骤雨肆虐前突如其来的宁静。
  
  曲伯尧上前,恭顺敛衽施礼:“臣对陛下的忠心日月可鉴,此人一口咬定臣是背后主使,臣,实在是觉得冤枉。”他说罢回首慢慢将视线投放至那行刺者身上:“本相不知何时得罪你了,你竟要如此污蔑本相?你说是本相指使你的,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人立时狂躁,张牙舞爪地要扑身上前去攻击曲伯尧,还未近身,又被侍卫拖拽住,一顿贯胸揍腹的暴打,他一边呕血一边瞪着曲伯尧,那怨愤的眼神似要喝干曲伯尧的血、啃光曲伯尧的骨头,他龇牙咧嘴地辱骂他:“狗贼!狼心狗肺的东西!忘恩负义的狗贼!你必不得好死!”
  
  公孙戾沉暗的面色这才稍稍有些缓和。
  
  刑部尚书张耀宗站出来为曲伯尧向公孙戾陈情道:“陛下,此人一口咬定是右相大人所为却又拿不出证据来,而他看右相大人的眼神憎恶,句句污言诅咒右相大人,似与右相大人有不共戴天之仇,他却说他背后主使是右相大人,这不是在诬陷是什么!”

  李丛鹤也趁机掺和,瞪着那刺客,翘起的手指要戳向他的脑门:“你,你竟这么信口污蔑右相,你可有证据你!”
  
  那人恨恨地瞪着曲伯尧,又啐痰骂了一句:“忘恩负义的狗东西!”

  兵部尚书窦巍战战兢兢,不迭对新帝公孙戾掏心掏肺地解释,解释得口干舌燥:“陛下,臣对陛下忠心耿耿,臣万死也不会指使他人谋害陛下还请陛下明鉴啊!”
  
  公孙戾面迹冰裂,望着那刺客,动了动唇:“搜身!”
  。。。。。。
  
  “启禀陛下,在他身上收到一封书信和一锭银子。”

  公孙戾广袖一挥:“呈上来!”
  
  搜身的侍卫将书信呈至御前。公孙戾看了曲伯尧一眼,拆信观览,面色忽然加深,又捻起银锭子一观,额际青筋暴跳。
  
  百官诚惶诚恐,噤若寒蝉,此时但听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喝划破耳膜:“阮明晖!”接着是银锭被狠狠击掷在地骨碌碌滚动的声响。
  
  户部尚书阮明晖登时怔住,被公孙戾当众一喝吓得险些魂飞魄散,他两腿颤抖着出列,跪伏在公孙戾脚下,头也不敢抬,身体瑟瑟发抖:“臣。。。。。。臣在。。。。。。”
  
  如何又扯上了户部尚书,众人一时不明所以。
  
  公孙戾嘴角勾出一丝讥诮,抬腿向他面门就是毫不留情的一脚:“你自己说说,朕为何叫你?”
  
  阮明晖被掀翻在地,爬起来时鼻青脸肿,他额角冷汗如雨,也不敢伸手捂住血流不止的鼻孔,惶恐地爬去拾起银锭子和书信,待看清时,手中力道突然失去了,大脑一片空白,那两样东西从手中轻飘飘地溜出来,他百口莫辩,惶急不已,爬过去抱住公孙戾的脚哭泣:“陛下,陛下,不是臣啊陛下!臣就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啊陛下!”
  
  众臣保持缄默,心中对那书信和银子好奇不已,窦巍视线不经意地一扫,望见那银锭子上的刻印,霎时将眼珠瞪得滚圆,那可是官银,且出自最新一批官银,心往下一沉。
  
  曲伯尧慢慢躬身拾起书信和那枚官银,面际浮出一丝细如秋毫的笑意,观毕将东西递给身边的大人们查看,李丛鹤等人观毕、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道:“这这还真不好解释!”“是啊,是啊!”

  那书信内容倒是很平常,但字迹却和阮明晖所书无异,官银上作有官府公印标记,不允许在民间流通,只供宫用、军饷、震灾、或者官薪之用。官员身上携有官银并不是什么稀奇事,可在那刺客身上搜出来的官银却是最新铸造的一批,刚入户部录入国库,尚未作分发俸禄之用。如今,竟流出来了,身为户部尚书的阮明晖自然难辞其咎。
  
  见公孙戾无动于衷,阮明晖飞快地爬至曲伯尧脚下,抱住他的腿摇晃:“右相大人,求你为臣说说情。”又迅速爬至李丛鹤跟前,“李大人啊,你我当年一起入仕,做了十几年同僚,你最了解我的为人,你快跟陛下说说情。”
  
  “唉——”李丛鹤为难得狠,陛下正在气头上,为他求情肯定是撞枪矛上去了,不求情吧,又有些过意不去,犹犹豫豫还是小心翼翼地在公孙戾跟前嗫嚅道:“陛下,臣以为,官银从户部流出,是阮尚书的失职,可不一定就是他挪用了买凶行刺啊陛下,再者,阮大人怎么会那么蠢,即便是要买凶行刺,也不会用官银买凶啊,要买凶也会将官银先熔了炼成碎银块——”

  话还未说完,已经对上公孙戾眼中射过来的杀意,李丛鹤赶紧缄口。
  
  公孙戾上前两步,抬起明黄龙靴踩上那阮明晖的脸:“从前,你暗里与那襄助废太子的郑崇枢有些交情,以为朕当真不知!”说罢狠狠踩上去,“那刺客现是窦巍手下的侍郎!跟随原兵部尚书于之焕十年,于之焕生前可拥护的是废太子!”
  
  左相顾长渊却道:“陛下,刺客既忠于废太子,愿意为废太子肝脑涂地,也不会收受贿赂了,阮明晖若亦想复仇,不是与那刺客一拍即合?也无需多此一举。”
  
  公孙戾一声冷笑,转顾窦巍,回答顾长渊:“不错,这恐怕又牵扯出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窦巍不禁后背发凉。
  
  公孙戾下令将刺客一事交由刑部去查。
  
  那刺客被带下去的时候依然负隅顽抗着,突然挣脱了钳制他的侍卫,像只疯兽一般朝曲伯尧冲来,他抓住了他的衣袖,对着他的手张口狠狠咬了下去,血印毕现,观者无不惊呼。
  
  曲伯尧眼底释出狠戾,呲着牙对那人低声道:“安心上路,我会照顾你一家老小。”咬住他手的力道忽然松懈,那人抬起头来,目眦欲裂地瞪着他,却迅速将歉疚和无悔深深埋藏于眼底,轻轻回了一句“多谢!”
  
  曲伯尧扣住他的脑袋,狠狠一甩将那人甩脱在地,刑部的人走上前来。那人被拖下去的时候还狠狠瞪着曲伯尧不屈不挠地辱骂:“狗贼!日后你必不得好死——”
  
  百戏因此次意外而早早落幕。
  
  吏部尚书冯荐之盯着对面伫立的曲伯尧,拧着浓眉问顾长渊:“此次陛下遇刺,左相大人如何看?微臣以为背后主使绝不会是阮明晖,还有,窦大人怕是要受牵连了。”
  
  “哼——”顾长渊冷哼一声,与远处面他而立的曲伯尧相互对视,回答冯荐之说:“他精心设下的套儿,他想拉拢阮明晖,可阮明晖明里不结党,暗里有意站在咱们这边,所以被他弃了,他这招苦肉计可狠啊,他要拉下阮明晖还顺便把咱们这边的窦巍也拉下了。”

  “左相大人的意思是,窦大人保不住了?”冯荐之道,“不会如此严峻吧?莫不是窦大人还犯了其他什么事?

  “哼——”顾长渊拂袖而去。
  
  公孙戾下了虎吟台径直乘御撵赶往蟠龙山西的温泉瀑布。
  
  热气滚滚的泉水从千尺绝壁上的泉眼中喷薄,落在一个平缓的隘口,漫溢出来的泉流如苍玉盘倾,冲击着山石,飞流直下入一汪广阔的平潭,迸珠溅玉,堕碎银瑙千斛。数百年前,大曌开国帝王命人在潭水以北凿池,用玉石玛瑙铺砌,再引潭中温泉水入内,谓之“浴仙池”,池周精砌殿阙琼楼,供天子后妃歇憩。
  
  闻脚步声声迫近,浴仙池外随侍的小宫娥齐齐跪地。听见里头水声哗响,公孙戾放缓了脚步,一步一步走向白玉雕成的镂叶屏风,羊脂白玉般的肌肤自镂空处映入他的眼帘。
  
  水汽蒸蒸,漂浮在水面的玫瑰花红恰好半掩在美人酥胸,她面色被热气熏得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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