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筑鸾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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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筑鸾回-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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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韵心头隐隐伤感作痛,她不知他是因为相信梦华的实力还是不关心梦华的死活才会这样说,总觉得他这句话听起来有些凉薄。。。。。。她只在心中默默为梦华祝祷。。。。。。。
  
  美人如玉,歌喉亦佳,清唱时如黄鹂啭啼,低吟时若珠落玉盘;柳腰脉脉摆动,盈盈水袖被轻若无物地甩出,回眸时巧笑倩兮,绣扇半遮桃面,娇波不尽流转。
  
  从前只能望美人兮天一方,如今却有机会伫立一旁近望,年轻的才子目不转睛,早已看成痴人儿,口中不断重复着呢喃:“新月。。。。。。新月。。。。。。”
  
  那被唤作“新月”的美人儿浅浅一笑,脚步疾转,几个回旋旋至他身畔,臂弯里的轻纱如云,被她轻轻一扬,柳絮般飘来他面上撩拨,撩得他心绪纷乱如麻,又纷纷扬扬地落在他心中的荒原,燎原的火种一来,便摧枯拉朽地焚烧成一片火海,于是伸手搂住了那不盈一握的纤腰。。。。。。。
  
  日光好,桃花明媚柳絮飞,楼里楼外,皆是动听的丝竹管弦,他只觉得大千世界里的姹紫嫣红都不及她一点娇红的面靥。。。。。。帷帐里,终日辗转缠绵。。。。。。。
  
  一日,仍如以往那般相拥相偎、唇齿交缠,她眼中的柔情竟转瞬即逝:
  
  “哧——”
  
  殷红顺着胸腔汩汩流淌,他眸中陡然涨起无边无际的震惊,眼睁睁地望着她抽出匕首。
  
  身子一歪,匍匐着跪在了她脚下,卑微地仰望着她,她眼中浮冰漂荡,快意地对他扬唇。
  
  “为什么?”他死死攥住她的衣袖,滚烫浓稠的鲜血一浪浪涌来她的手心。
  
  她心一横,决然割袍断义,不顾而去。。。。。。。
  
  猛然从床上坐起,他惊出了一身冷汗,下意识地侧首望向漆黑的窗外,又是一个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的夜晚。
  
  想不到三十多年已经过去,三十年前的梦魇一天不曾离开过他。。。。。。
  
  擦去额前冷汗,欲躺下时,一道闪电划过,他陡然望见窗纸上映着一个女子窈窕的身影。银铃般的笑声随即穿透了窗纸,飘来他耳中,“呵呵呵——想不到夜深至此,姚大人竟还不寐。”
  
  熟悉的声音,他一听,急急撩帐下榻:“谁?你是谁?”
  
  门后的锁被一把匕首轻而易举地从外头削开,当啷一声砸地。来人推门入内,一身蒙面黑裳,惟有一双犀利的眼睛在一片漆黑中乌沉沉地发亮,是个年轻的女郎。
  
  他恍然失神。
  
  闪电不断在她脸上闪烁,她不曾眨眼,步步朝他逼近,果决的音声,听起来像是一位不让须眉的巾帼:“姚大人倒不是个鼠辈,死到临头了也没有夹着尾巴屁滚尿流地跑。”
  
  哐——她缓缓在他跟前拔出匕首,匕首的寒光照得她的眼睛愈发雪亮,两步迫近他,一步上前,匕首直抵他的胸腔。
  
  “新月?。。。。。。。”
  
  不知是意外多一些,惊喜多一些,还是痛苦多一些,他竟来不及躲避,只怔怔地望着她,待她来取性命。
  
  匕首入肉的时候他也没有反抗,同样的位置,两个不同又相似的女人拿匕首来刺。。。。。。他知道,欠下的风流债,时至今日,总算还清了,三十余年的梦魇也结束了。
  
  倒在血泊里,他微微张口,最后唤了一声绵长的、仿佛穿透生死的呼唤:“新月。。。。。。”
  
  竟瞑了目,也勾起了唇角:三十余年的疑惑今日总算是解了,新月是爱他的。。。。。。
  
  得手得太容易,倒让梦华有些难以置信,错愕地瞪大了眼睛,踢了他一脚,他不动,梦华蹲下身去叹他的鼻息,发现人已没气了。。。。。。。
  
  梦华回到右相府时,果然已到了亥时末。
  
  卫韵一直燃着灯在梦华房间等候,终于等到梦华回来,忙上前替她脱解夜行衣,又拿干布帛替她揩拭身上的水渍。
  
  “怎么样?杀了姚靖吗?”
  
  梦华点头,却似在专注地想着什么事情。
  
  见她眉心轻拧,若有所思,卫韵忙追问道:“不会是被发现了吧。”
  
  “这倒不是,”梦华回答,“我得手得太容易,我潜入姚府去杀姚靖的时候,他竟站在那里,不躲不逃,也不喊,神色镇定,不像一个贪生怕死的鼠辈,眼睁睁地看着我的匕首没入他的胸腔,眼中也不恨,死时还看着我喊了一个女人的名字。”
  
  “谁?”
  
  “新月。”
  
  “新月?”卫韵陷入了沉思。
  
  翌日,姚靖的死讯传遍了朝野,盛都城中的百姓也津津乐道。
  
  姚靖没有什么仇家,为官还算清廉,怎么会在家中被刺杀呢?于是纷纷猜测说:要么是因为为官太清廉而得罪了人,要么是死于朝中波诡云谲的党争。。。。。。
  
  朝臣在殿上等待着公孙戾,不料公孙戾这日竟没有上朝,公孙戾的近身老内侍曹禺来殿回禀说:“陛下昨日歇在永淑宫中,今日的早朝罢免。”
  
  顾长渊愤怒之极,当殿痛斥贵妃魅君惑主,又责令曹禺:“今日不见陛下,我等绝不退朝,去通传陛下,陛下新定的户部尚书姚大人昨夜遇刺了!还有高昌八百里加急传回的军情。”一说到此,顾长渊忿忿斜睨了右列之首的曲伯尧一眼,胸中一口郁气更加无处释放。
  
  曹禺退去,火急火燎地赶往贵妃的永淑宫,宫外一询,不料永淑宫中的人竟回话说陛下昨夜没有歇息在永淑宫,顿时傻了眼。
  
  昨夜,明明亲眼目送着公孙戾进了永淑宫,公孙戾进去之前还特意折回来对他道:“朕今晚歇息在永淑宫中,你明儿一早不用传人过来伺候朕更衣了,最近早朝都无什么事,明儿的早朝就罢免了。。。。。。。”
  
  曹禺疑惑不解,以为永淑宫中的下人这样回话其实是贵妃为了留住陛下的托辞,曹禺又忧心烈烈道:“陛下新定的户部尚书姚靖姚大人昨晚遇刺了,高昌八百里加急传回了新的军情,左相大人和一干朝臣执意等在朝堂要见到陛下,还请速速通传陛下,误了军机可是杀头的大罪。”
  
  不一会儿,来人回话说贵妃请他入内。
  
  入内时曹禺也只见到贵妃一人,贵妃斜凭在凤榻上,闲逸地摇着一柄羽扇,讪笑道:“左相大人在朝堂上论起本宫是不是要气得肝胆破裂,喷出血来?”
  
  曹禺不答,只恭敬地鞠着身道:“还请贵妃娘娘早些唤醒陛下,军机不可延误。”
  
  “哼——”贵妃轻嗤一声,抬手抚了抚鬓后凤羽花钿,“本宫可不敢魅君惑主,陛下昨日只是来小坐了一晌儿,的确没有歇在永淑宫中。”
  
  曹禺讶得张大了嘴巴。
  
  贵妃坐起身来,摇晃着羽扇的水晶坠,指责他道:“你这狗奴才是怎么当的?身边的近侍,竟不清楚陛下的行踪,该当何罪?”
  
  他大惊失色,连忙跪下来:“娘娘恕罪,老奴一时糊涂了。”又斗胆询问贵妃,“事关重大,不知娘娘可知陛下昨夜离了永淑宫去了何处?”
  
  “谁晓得呢?”贵妃似装作不经意地提点了他一句:“在冷宫也说不准。”
  
  冷宫二字醍醐灌顶,曹禺猛然想起陛下有回跟他询问过阮昭华的近况。忙辞了贵妃,往阮昭华所居的芳谢宫疾步而去。
  
  春芳每每在此时芜秽,铺落一径残红,正是芳谢宫名的由来,在阮昭华入住之前,芳谢宫其实就是一座野蒿疯长、无人打理的冷宫。
  
  走在残红铺就的小道上,曹禺老远就听见了女人清脆的欢声笑语,而后又闻公孙戾阵阵爽朗的大笑。
  
  步入宫门时,阮昭华的宫娥阿兰过来迎接,经他询问,红着脸期期艾艾道:“陛下,陛下此刻正与昭华在,在杏子林。。。。。。”
  
  曹禺走进芳谢宫中的杏子林,正撞见公孙戾与阮昭华在绿树成荫、青实累累的杏子林间追逐嬉闹。
  
  美人从累累青杏下探出桃面来,笑语盈盈,也像贵妃那样亲昵地喊着公孙戾的小字:“四郎,四郎。。。。。。你快来追我呀。。。。。。。”
  
  曹禺喟叹,轻轻咳了咳,公孙戾没听见,一头扎进浓密的林叶底下。
  
  新蝉被惊,聒噪了一声,破叶而飞。昭华“呀——”得一声惊呼。。。。。。
  
  浓密的林荫簌簌抖动起来,女人一面呻|吟一面娇滴滴地嗔怪:“四郎真坏——”


41、云涌
 
贼喊捉贼淆视听
  
  咳咳咳——
  
  曹禺放声大咳了几声,才惊动了林间缱绻正酣的二人,茂密的林叶停止了颤动,微微喘息声中起了娇滴滴的轻语:“四郎,外头是谁来了呀?”
  
  冷汗涔涔滑过额心,年老的曹禺一挥拂尘,上前一步,如临深渊地禀告 :“陛下,高昌加急传回了新的军情;昨夜户部的姚大人被潜入府中的刺客暗杀了。”
  
  “姚靖?”
  
  “是。”
  
  公孙戾分开浓荫走了出来,衣襟松松垮垮,露出一线精壮的栗色肌理,面际紧绷,有如秋日寒鸦聒断长空的肃杀。
  
  曹禺拱动眉梢,小心抬眸去瞥公孙戾,扫过他胸膛脖颈间万点树莓的嫣色,正要开口请他更衣,一位美人儿从他身后的杏子林间探了出来,她一身水蓝色冰绡,绡下薄薄的罗袜被晨间林叶上的露水浸渍,透出涂了蔻丹的脚趾头来。
  “昭华。”曹禺俯身对她施礼。
  
  她冲他微微颔首,莲步盈捷地飘来公孙戾身后,两只手臂都搭在公孙戾肩头,纱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藕似的皓腕,她微微点起脚尖,下巴搁在公孙戾肩头,轻轻捶着那宽阔的脊背,侧首含情凝睇他:“四郎,是不是这就要走了?”
  
  仿佛比寻常人家如胶似漆的新婚夫妻还要亲密无间,曹禺心下感慨,他不曾见过贵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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