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离央只觉得这世间所有的冷风突然将他吹了个彻骨,原来她在乎的只是苏陵。
君离央怒极反笑,“苏婉之!那么你呢……”你知不知道我也……君离央被自己这要出口的话吓了一跳,他这是要说什么,他……他搞不懂他自己。
君离央突然抓起苏婉之的手腕儿,力气大的令苏婉之皱起眉头。
“好!好!好!”君离央连说三个好字,冷笑道,“明天跟我回王府!”
苏婉之一愣,无疑的,她自然是不愿意的,“我不想回去……”
“你!”君离央狠狠摔下她,冷笑道,“你竟然又违抗我的命令?好,苏婉之,你不是要我远离你嫂子吗?”
苏婉之看着君离央阴鸷的眼神,心中一颤,低了眉去,又是那该死的命令……不过,如果他们回王府,杜若和君离央就无法见面了,哥哥会好过一些吧。
辞别了依依不舍的父兄,苏婉之跟着君离央踏上了通往王府路途。
轿子里的苏婉之很安静,苍白的手轻轻抚着怀中的小白狐,眉目间竟然泛起柔和之色,直看得君离央一呆。
这种神情,以前在苏婉之的脸上是决计看不到的,犹如断崖旁的清梅一枝,孤傲中三分清寂,却仍不失妩媚,尽管那是一种落寞的清媚。
怎么会判若两人呢,君离央瞬间的痴迷竟令他忍不住伸手去抚那苍白的脸,却触到苏婉之凌厉眸光中的戒备。
那手微颤,只好停在了空中,进退两难,最后落在了白狐身上,干笑了声,“确实挺可爱的,难怪你哥哥献宝似的送给你。”
婉之浅浅恩了声,低下眉去,静静看着小白狐灵动的漆眸,哥哥是怕她寂寞吧。
小白狐突然发出呜呜的声音,因为他感觉到了君离央落在它身上的不善的眸光,恩,那种眼神儿,其实是有三分嫉妒的。
婉之抚慰着小白狐,又往怀里抱了抱,轻声自语,“不怕,以后我会保护你的。”
君离央有点受不了这像母女情深的一幕,侧脸向外望去,苏陵的意思他又何尝不懂,也许,也许这用来排遣寂寞的小白狐用不上的。他感觉到,此次回去后,他们俩不再向从前……
刚进王府,管家就急急忙忙的跑来,凑近君离央耳边低声嘀咕一阵。
君离央脸色瞬间肃穆,转身走了两步,突然回头面色不豫的看了苏婉之一眼,意味深长道:“本王不在的时候,你安分点儿。”
虽然还是那般语气,却柔和了很多。
语罢,扬袖而去。
☆、人,都是会变的
金碧辉煌的御书房内,龙案后的皇帝眉头紧锁,啪的下合上手中密报,怒道,“这个顾老狐狸是越发猖狂放肆了!”
一抹难见的忧虑掠过君离央眉间,顾瑞为相多年,结党营私,谋害忠良,克扣粮饷……
这些君离央是知道的,即便手中有部分证据,也是不敢动他的,皇上登基以来,朝堂动荡,所以对于顾瑞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得过且过。顾瑞这只老狐狸那得养肥了,待时机成熟,趁其不备下手,方不会出现牵一发而动全身的大的□□。
然而,诚如皇上刚才所言,近两天朝堂中和顾相意见相左的朝臣竟然被暗中刺杀,顾瑞也许意识到皇帝迟早不会留他,竟然连这种逆天而行的勾当都做了,那么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不能再任顾瑞自肥了。
“顾相羽翼日渐丰满,朝中大臣又各怀心思,还有北疆那蛮夷部落不太安分的蠢蠢欲动,四藩觊觎,这一波又一波的隐患,真让朕这皇帝做的身心疲惫!”
沉重的叹口气,皇帝眉目间忧思如故,当眸光缓缓落在君离央脸上,冷硬的线条舒展了不少,眸光中尽是欣慰,“还好有你,皇弟。登基这三年来,要不是有皇弟你倾心辅助,皇兄真是……”
语未罢,叹息声再起。
“皇兄言重了,”君离央眸里微微有些动容,“为君分忧,为国排难,乃臣弟义不容辞的责任。”
“三弟……”皇帝语音微哽。
“皇上放心,臣弟定会为你守住这江山如画。”君离央低下眉去,躲开雍帝动人的逼视,心中难免想起去年他也是这样的神情,这样的祈求,所以令本来抗旨的他最后竟然接受了那场赐婚。
“如此,朕甚感欣慰。”皇帝眸光深处的眼波掠过案上那份沉重的密报,“这顾相不能再纵容了,如今这形势,他分明是已经暗中培养死士,说不定都在哪里拥兵自重了……”
君离央静静听着,心思辗转间,正想着如何牵制顾瑞,却听皇帝口气一换,漫不经心道,“听说顾家小姐对你有意?”
君离央心弦一沉,瞬间心寒,今日叫他来的意思,哪里是商量对策,分明又是一场政治联姻。
见君离央不动声色,皇帝无奈道,“朕知道,为难你做了太多你不愿意做的事,你从小性情淡泊、随性而为,心思原不在这朝政上的,可是你为了朕……”
皇帝侧过了头,手重重的压在那一摞明黄的奏折上,指节分明,继而抬起头来,亲切道,“算了,三弟,我们还是想别的办法……”
“皇上,臣弟愿意。”
“三弟……朕若是有丝毫办法,断然不会让你如此为难……”年轻的皇帝眉间泛起难以言喻的自责。
“皇上言重了,女人而已,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没什么。”
君离央沉静的神色带起雍帝眉眼深处涟漪,这要在三年前,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人,都是会变的!!!
☆、为什么有别的女人
君离央沉静的神色带起皇帝眉眼深处涟漪,这要在三年前,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人,都是会变的。
这倒不是君离央慷慨,或者真的深受杜若那件事的打击。
而是皇帝寥寥数语间,他心弦已千翻灵转:顾相疼爱女儿那是出了名的,为今之计,对付顾相,联姻乃上上策,不劳民,亦不伤财,同时可让蠢蠢欲动的藩王和邻国对朝堂造成误解,两大权臣联姻,这分明是天国繁荣昌盛的预兆。
对家国社稷,对百姓子民,都是好的。
既如此,又有什么理由来拒绝,虽然他爽口答应时,自己都诧异为何眼前一掠而过的竟是苏婉之那静漠的脸,还有她曾经蛮不讲理的质问,“为什么有别的女人?”
皇帝暗中打量着君离央神色,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是答应了就好,顿了顿嗓子道,“还有刚刚征战回来的楚殇……他手上握有重兵,一定不要让他成为顾瑞的人,朕听说顾瑞最近会出现在将军府内……”
皇帝的话是不错,就如今天,顾相又去了将军府,然而楚殇陪他喝茶聊天一个时辰后,便以军务繁忙之名脱身,然而楚大将军并没有去军营处理军务,现在的他正坐在离王府内的客厅内饮茶。
楚殇今日一身青色便服,手中握着茶盏,啜了口茶,敛眉道,“不知王爷何时回来?”
管家恭敬答道,“王爷未曾提起,还请将军见谅。”管家又将上好的紫杉毛尖冲了一壶茶。
用茶盖轻拂开浮于面上的青色茶叶,蒸腾的雾气晃得楚殇眼前一阵模糊:“那王爷他……”
“王妃,万万不可……”
“求您了王妃,快点下来,不要吓杏子啊……”
……阵阵叫喊声传入耳际。
管家脸色一变,对楚殇歉意的行了退礼,就匆匆往厅外奔去。
放下茶盏,楚殇闲来无事,索性起身亦尾随而出……
三人合抱的梧桐树干上,一身着素服的女子正艰涩的向上爬着,衣袖落下,露出的皓腕如雪已被枝桠蹭破,有些伤痕累累的凄清。
不顾地上阵阵呼喊,苏婉之足下一转,纵身掠上几尺,对着那在枝桠处舔着伤痕的小白狐轻声道,“别怕,她不敢再伤害你的,来,下来……”
这王妃是疯了呀,虽然不敢这么喊,可是每个仆人都是这么想的。
“嘘……”苏婉之突然回眸打了个噤声的动作,不远处的楚殇直被婉之那一回眸的眸光震彻了,那是一种干净的似水明净,似不染纤尘的执著,什么都不顾,谁也别参与,只有一种使命,只是一种执念。
众人果然都不再吵了,倒不是王妃的命令多管用,而是她竟然只用一只手勾住树干,另一只手向枝桠探去。
柔软的指,在阳光下泛着淡淡青紫色,那是伤痕,指间轻轻舒展,她的掌心摊开落落温情。
可是已被毒打过小白狐眸光瞥向远处夏暖思恶毒的眸光,漆眸中泛起恐惧,身子发抖,呜呜的看着苏婉之。
那手就要触到小白狐,可是肩下一紧,苏婉之眉毛一皱,意识到是这身大家闺秀的衣服束缚了她,随手扯乱了衣襟。
“嘶……”几下撕扯,轻罗纱衣飘零落地。
☆、楚将军,也许不是……不是他
“嘶……”几下撕扯,轻罗纱衣飘零落地。
只看得众人唏嘘,杏子心提到嗓子眼儿,却再也喊不出一个字。
绿色葱茏间,只着中衣的苏婉之犹如幻然羽飞的蝶,风情错落的单薄,生死铸就的绝美。
那一刻,众人都忘了他们的王妃是怎样的与世俗脱轨,皆被那尘世中从未见过的美震撼了。
楚殇如霜的脸上似是掠过柔软雪花,征战沙场多年的铮铮铁骨竟然被什么触到心底柔软处。
已到大门口的君离央被这情景震了个当场,却也只是握紧了手不敢出声,他怕那树上飘摇的女子飘落在地。
苏婉之清润的脸上泛起的苍白笑意,玉手伸向小白狐,一边柔语低唤,一边缓缓靠近。
近了。
更近了!
她拎住了小白狐的耳朵,竟然欣喜的无法自抑,一阵战栗伴随着树下众人齐呼出口的惊叫。
含笑如玉的苏婉之如断翼蝴蝶飘然而下。
楚殇剑眉一轩,不容半刻思虑,飞掠而出,青衣落落展开间,怀中多了单薄的苏婉之,还有苏婉之怀中的小白狐。
未及反应过来的苏婉之只觉的身子一轻,被人抱在了怀里,抬眸望去,竟是那日夜思念的脸